江燼和楚震南在這裏打機鋒, 楚硯聽的似懂非懂。
是要比做菜嗎?
江燼說楚硯不會討女孩子喜歡,哪怕是好勝心極強的楚硯,也很服這一點。
女孩的心思太難猜了!
像這種太過神秘的生物, 楚硯完全沒有交流的欲望, 身邊有一個黎詩柔就夠了,他還是更喜歡徜徉在知識的海洋裏,做做芯片,搞搞開發。
科學的世界, 那簡直太友好了!
不過要是比做菜,我可不會輸啊!
楚硯笑道:“我在國外上學都是自己做飯, 廚藝還可以的,今天這頓是咱們要比比嗎?”
楚震南:“???”
江燼:“???”
唐檸:“……”
遊雲驍是笨, 特別好騙的那種。
楚硯麽,情況又不一樣, 智商超高,在學校都是留下學神傳說,在公司也是碾壓一眾研發技術大佬,像這種明明是CEO, 卻比搞技術的還要牛批的情況,在其他公司真不多見。
但楚硯確實不怎麽通人情世故。
他的世界很簡單,技術和商場上,就是戰場一樣廝殺。
至於別的地方,他理解不了,也不去理解,直接轉換成類似於技術和商場上的廝殺就好了。
反正他是楚硯嘛。
這個世界就是, 隻要你是領導, 哪怕你講一個幾十萬年前老掉牙的笑話, 所有人都會捧場的哈哈大笑。
隻要楚硯的技術永遠領先,隻要環宇的市值永遠在那裏擺著,他哪怕永遠不通人情世故,也多的是人用各種各樣的方式來巴結楚硯。
楚震南完全放棄和孫子溝通,趕蒼蠅似的:“做飯去吧你!”
江燼今天很不爽。
任誰謀劃了六年的大計失敗,心情都會很糟糕。
剛才說疼也不是裝的,腸胃真的特別疼,胃部是火燒火燎的灼燒痛感,腸道則是像有一隻大手把它擰緊的那種絞痛。
還有後背,楚老爺子下手可真狠啊!
理智提醒江燼,該回醫院了。
可他賭氣似的不想走。
想來想去都怪遊雲驍,要不是遊雲驍向唐檸揭穿江燼的計劃,江燼昨天不會被唐檸折騰得生病,今天更不會直接跑來楚公館退婚。
如今的時機顯然還不算成熟,江燼原本打算到了合適的時機,一擊必中的。
他向來謀定而後動,不出手則矣,一出手必定穩、準、狠,這兩天真的太衝動了。
遊雲驍背刺是個意外,唐檸之後的反應,更是亂了江燼的心。
他寧願她大哭大鬧,要他給自己一個解釋。
江燼還能想辦法安撫唐檸。
哪能想到唐檸直接黑化,做事越來越瘋!連帶著江燼都失去以往的冷靜。
江燼哪能想到,這一切都是唐檸特意針對他做的局,就是要打亂他的節奏!
隻有江燼亂了,唐檸才能找機會贏。
時至今日,江燼不得不承認,他既不夠了解遊雲驍,也不夠了解唐檸。
這盤棋該怎麽走下去啊?
別看江燼跟楚震南說的信誓旦旦,什麽迎娶唐檸過門,他要真有說服江君如的本事,直接給黎詩柔江太太的頭銜就好了,何必繞這麽一大圈來追求唐檸?
江燼心裏一團亂麻。
楚公館的廚房不算小,然而這麽多人都進來,空間難免顯得有些擠。
楚硯要拿一種香料,擺放在上麵的櫥櫃上。
唐檸揉麵的地方,就在香料櫥櫃的下方。
楚硯:“我要開櫃子了,你小心。”
唐檸往旁邊讓了一讓。
香料放的位置很裏麵,楚硯把手臂往裏麵伸,長手長腳,像是要把唐檸攬進懷裏。
發呆發到一半的江燼,現場捉奸:“你幹什麽!”
他的聲音太大,也太突兀了,楚硯被驚的手一滑,剛拿到手裏的香料瓶滾落在地,“拿香料啊,倒是你幹嘛一驚一乍的?”
香料瓶剛好滾在梅嬸和唐檸的旁邊,那個位置楚硯很難夠到。
梅嬸要幫楚硯撿起香料瓶。
唐檸剛好揉完麵,“我來吧。”她知道梅嬸腰不太好,做下蹲的動作時很疼。
江燼霸道地說:“不許給他撿,你是我女朋友,又不是他們楚家的傭人!”
唐檸:“???”
係統也是一臉懵逼:【書裏江燼和楚硯關係不是一直很好嗎?我怎麽覺得他對楚硯惡意好大啊。】
唐檸同樣困惑,她隻是挑撥江燼和遊雲驍的關係,沒有挑起他和楚硯對立啊。
不過仔細想想,他們畢竟愛上了同一個女人,情敵之間不互相捅刀就不錯了,怎麽可能像書裏寫的那麽兄友弟恭啊?
更何況,不管是江燼還是楚硯,都是天之驕子,都有極強的個人領地意識,就像是一隻猛虎無法接受其他猛獸進入自己的領地一樣,他們的獨占欲都很強,怎麽可能會對和自己爭搶戀人的情敵沒有敵意?
即便黎詩柔海王段位再高,後宮也不可能像書裏寫的那樣哥哥弟弟一家親。
當然了,當共同外敵出現,他們合力搞死唐檸時,還是挺團結的。人家說到底是利益共同體,別管在家裏怎麽爭,出去肯定是一致對外。
唐檸撿起香料瓶。
楚硯:“謝謝。”
江燼氣死了!
他拿起一柄菜刀,握著刀柄揮舞,在案板上剁來剁去的,砰砰作響,那幅惡狠狠的模樣,簡直是在剁楚硯的腦袋。
楚硯還是和他坐在同一艘友誼小船上的,“爺爺不答應退婚,你也不能遷怒我啊。”
江燼:“你是啞巴嗎?剛才你一句話也不說,你不是很喜歡黎詩柔嗎?打算娶她,就拿出你的決心啊,求你爺爺啊,軟的不行還可以來硬的,絕食威脅他啊!怎麽著你也是他唯一的親孫子,楚爺爺總不能看你餓死吧?”
楚硯扶額,江燼果然還是太喜歡唐檸了,平常那麽穩重的人,一旦涉及到自家女朋友,就變得這麽幼稚!
“我今年二十二,不是三歲半。江燼,成熟點,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機,等我手裏的芯片項目步入正軌,環宇的市值最少翻上一番,我再向爺爺說這件事。”楚硯說。
唐檸看向楚硯。
這個芯片項目,黎氏集團也分了一杯羹。
項目本身沒什麽問題,是利國利民的好事,隻可惜前期投入太大了,一直沒有出成果,後來資金鏈斷裂。
其他資本方不再看好楚硯,覺得他要麽太過理想主義,要麽就是純心畫大餅騙投資,反正紛紛撤資,楚硯隻能求楚震南注資,這也是楚震南威脅他和唐檸舉辦訂婚宴的條件。
她回憶著這些往事,思考自己有什麽能布局的地方。
落在江燼眼裏,就是唐檸目不轉睛地盯著楚硯看。
這女人什麽意思?
當著我的麵綠我?
狐媚子!
水性楊花!
勾搭一個遊雲驍還不夠?
現在還要再招惹楚硯是吧?
江燼可憐兮兮地歪在唐檸身上,“我身上哪哪都疼,爺爺真不愧是大將軍,寶刀未老,下手真黑!”
唐檸往後退了一步,避開江燼,站在旁邊摘菜,“你還是先回醫院吧。”
江燼和她一起摘菜:“你老看楚硯幹嘛?你明明說我比他好看的!你看他那臉,說好聽點叫輪廓深邃,其實就跟山坳子一樣,橫看成嶺側成峰啊。”
梅嬸可不樂意聽這種話,一是因為自家少爺被罵了,二是因為家主楚震南老是向大家宣揚,唐檸和楚硯天生一對的觀念,江燼這可不就是個男小三!跟那個黎詩柔一樣,都是來破壞少爺和少夫人夫妻感情的。
“江少爺,您還是先好好養養身體吧,看您這臉色蒼白的,離我家少夫人遠點,別給她過了病氣。”梅嬸說道。
江燼:“我病弱怎麽了?唐檸就喜歡這樣的!”
這點自信江燼還是有的,不是說他比楚硯好看多少,但確實風格不同。
唐檸的審美可是江燼一手調|教出來的。
從她十三歲那年,江燼就蓄意接近,在她還不懂得什麽叫感情時,就先一步把“唐檸應該愛江燼”刻進她心裏。
假如鞋子形成了腳,腳也形成了鞋子。
江燼才是完美長在唐檸所有審美點上的男人!
雖然究其根本,是因為她的審美,本來就是他一手灌輸的,但總之,反正她不喜歡楚硯這種高大英俊型,偏愛纖細、病弱,有易碎感的少年。
梅嬸大叫一聲:“呀!”
江燼:“?”
梅嬸:“江少爺,您不是說廚藝很好嗎?怎麽摘菜都能摘錯啊,您扔進垃圾簍的那一半,才是能吃的呀。”
江燼:“……”
他麵不改色:“哦,手誤。”
能進楚公館後廚工作的,哪一個不是行家?人家全都浸**廚藝這一道十幾年了,不管是江燼拿刀的姿勢,還是他摘菜犯的錯誤,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個廚房小白。
不過誰也沒拆穿他,“江少,您今天打算做什麽?需要我們配合的地方,盡管吩咐。”
江燼:“不需要。”
不就是做個菜,能有多難?
他打開手機,上網搜索了幾個菜譜,都說西紅柿雞蛋是新手入門菜式,就做它了!
眾人禮貌地笑著。
係統:【梅嬸她們笑得好壞啊,這是擺明了打算看江燼的好戲呢!】
唐檸是最早離開廚房的,梅嬸跟在她後麵,幫忙端著做好的素湯麵。
簡簡單單一碗手擀麵,裝在大大的雞公碗裏,寬寬的麵條白如雪,上麵撒著翠盈盈的小蔥。
這是楚爺爺手把手教唐檸做的,每年她生日,他老人家都會親手為她做上一碗。
一端上桌,楚震南就拿起筷子,挑了一口,往嘴裏塞,吸溜一口,又滑又燙,咬在嘴裏特別勁道。
“喲,這麵還跟我的牙打架呢,Q彈Q彈的,可比我做的好吃多了!這手擀麵呀,本來也是你爺爺教我的,我們南方的麵不這樣做,你爺爺嫌我們的細麵軟趴趴的。”
老爺子吃的正開心呢,楚公館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是楚硯的二叔楚遠博。
他臉上戴著墨鏡,身上穿著夏威夷風格的花襯衫和大褲衩,腳上是一雙人字拖,個子倒是不矮,隻不過因為大腹便便的樣子,便顯得有些往橫向發展,讓人忽略了他的身高。
楚遠博一見到唐檸,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怒罵道:“你明明是楚氏未來的少夫人,卻和江燼一起上戀愛節目,簡直不成體統!”
恰好楚硯也端來了煎好的牛排,走到餐桌旁。
楚震南猛地用手一拍桌子,把剛才楚遠博的架勢學了個十成十,大罵楚硯,“你明明是唐檸的未婚夫,卻和黎詩柔一起上戀愛節目,簡直不成體統!”
躺槍的楚硯:“……”
被懟的楚遠博:“……”
老爺子您這麽玩可就沒意思了啊。
學人精是吧?
他原本還準備了好多罵唐檸的話,這一下全都說不出口了。
就像江君如想要讓兒子和貴女聯姻一樣,楚家不管是主支還是旁支,也都希望能有一門強有力的姻親,而不是唐檸來當少夫人。
黎耀祖在世時,黎家都不怎麽樣。
楚震南和黎耀祖是戰友,但倆人情況又不一樣,楚家本來就是名門望族,是老爺子年輕時執意棄筆投戎,黎耀祖是個白身,退伍以後還是靠楚震南幫扶,才創下黎家的基業。
黎四海比黎耀祖還不如呢。
黎耀祖死後,黎家的資產又縮水了一圈。
這幾年眼看著是好起來點了,但那一是因為黎四海另辟蹊徑,捧紅黎詩柔帶銷量。當然,這還是小頭,大頭還是跟著環宇喝湯,楚硯好多項目都帶著自己丈母爹玩。
可發展勢頭再好,跟楚家這樣的頂級世家根本沒法比啊。
楚遠博:“爸!實在不行,您認唐檸當個幹孫女行不行,讓她跟咱們認幹親,已經是高攀了,您怎麽就是非得——”
“我竟不知道,楚家的門檻何時修建的這樣高了,就連我江家的人,都隻能仰著脖子才能看見?可真是‘高攀’啊!”清潤如同碎玉一般的聲音,從不遠處輕緩地傳來。
說話的少年穿著一件塔士多禮服,午夜藍顏色,領邊鑲緞,金發藍眸,儀態高貴而優雅,慢條斯理地向餐廳走來,手中舉著一個宮廷式複古餐盤。
他就像是一位從中世紀油畫裏走出來的王子,又或是某個教堂穹頂壁畫裏的天使,卻端著一個餐盤,這讓被他服務的人,簡直生出一種受寵若驚之感。
楚遠博變了臉色:“江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