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季北君的宅子門前,看著略顯寂寥的空曠院落,心裏有一絲酸澀,落日的餘暉渲染的有了絲暖意,卻更顯蕭瑟。

“這不是秦小姐嗎,怎麽不進去啊。”門口的老伯看到我一臉熱情,趕忙打開了大門,鐵門吱呀地叫著緩緩敞開,“可有些日子沒見你了。”

“我這不就來了嗎。”我笑得有些勉強,慢慢走進,使勁攥了攥拳頭才鬆開,“季北君他現在怎麽樣了。”

“季總啊,昨天被抬回來的時候臉色慘白,嚇人的呦,不過今天就好很多了,應該是皮外傷也不是很嚴重。”老伯皺起了眉頭,誇張的捂住了胸口,看著我一臉嚴肅和心疼,“你是來探望季總的吧,他不知道幹什麽了也剛回來,你就趕緊進去吧,屋裏頭也涼快。”

“這樣啊,我這就進去。”我咬了下嘴唇,一步一步蹭到了屋子門前,手放在門把上猶豫許久卻又沒有勇氣推開。

屋子裏毫不掩飾的聲音從屋子裏邊傳來,帶著旖旎的色彩。

“北君,你這傷那麽嚴重,怎麽又往外邊跑啊,”顧嘉言軟軟的聲音響起,帶著撒嬌的意味,趕忙要幫季北君扯過領帶,“你就算不心疼自己,也心疼心疼我啊,我一直在擔心你。”

季北君麵無表情,冷冷的看著顧嘉言的矯揉造作,躲過了顧嘉言的手,眼神裏都是疏離,“沒關係,你照顧好自己。”

“你今天去哪兒了啊,我特意為你煮了一道湯,可是用文火熬了三個小時呢,”顧嘉言跟在季北君身後亦步亦趨,眼神一撇,看到門前一道並不算熟悉卻也在腦海裏刻畫了千百遍的剪影,諂媚的笑意更深, “你可一定要多喝一點,補補身子。”

“你不必、”季北君看著顧嘉言覺得有點莫名其妙,輕皺起眉頭,提起步子就往樓梯上走。

“不必什麽啊,為你做這些不是應該的嗎,你快些好起來,我這心裏的愧疚也能少一點啊,要不然你為了救我朋友受了這麽大苦,我多過意不去啊。”顧嘉言的聲音裏的殷勤更盛,直接打斷了季北君的話頭。

“隨你。”季北君腳步不停,眉間隱隱有些不耐煩,看著顧嘉言沒有半點再做溝通的意思,徑直鑽進了房間。

我靠在門邊,再也沒有剛來時的熱切和焦灼,心也一寸寸冷下去,原來、原來。原來你救我隻是不想違背你放在心尖上寵愛的人的意願啊,我隻是恰巧,沾上了她的光。

身上生出的巨大無力感,讓我腳步沉沉,背靠在門上,愣愣的看著院落裏的樟樹隨著微風輕輕擺,腦子裏膠著成一片,再不能思考。

聽到耳邊若有若無的聲音,我才猛然驚醒,站直了身子,慌忙的朝大門的方向跑去。

“誒、這姑娘怎麽這麽快就走了。”老伯有些疑惑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摸了把光亮的腦門。

我衝著老伯潦草的一笑,倉皇的離開,不知奔跑了多久,才把心中的煩鬱甩開了些許,氣喘籲籲的走到了人流密集的地方,坐上了回家的車。

“你今天可總算是舍得回來了,”紅姐看著我有些嗔怪,心疼的摸了摸我的頭發,幫我理了理已有些淩亂的頭發,眼裏有止不住的憐惜,“下次不要這麽傻了,為了救別人就把自己搭進去。”

“紅姐也覺得我這麽做太蠢了嗎?”我乏力的縮在沙發裏,眼睛裏再也沒有以往的神采,隻覺得乏累不堪。

“那不是蠢,隻是太容易相信別人,也太善良。”紅姐沏了一杯熱茶,放在桌子上,“可是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不會是因為你善良,別人都會用善良來回報你。”

“我現在也懂了。”我看著紅姐擠出一絲笑來,透了點蒼涼。

“也別多想,好好睡一覺,事情看多了也就淡了。”紅姐笑起來,臉上竟帶了些自嘲,眼神裏都是超然的通透,“等你到我這個歲數,很多事情都不會很在乎了。”

“也還好,我還有朋友。”我看著紅姐有些難過,伸出手抱了抱紅姐,揉了揉她茂密柔軟的頭發,“我會盡快把葵姐趕出去。”

“有心了。”紅姐有些欣慰,笑容也溫暖了些許,看著我滿是溫柔。

我躺在床上,熟悉的溫暖和味道包裹著我,我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近日裏發生的事情走馬燈一樣在腦海裏翻來覆去的轉著,一定,要變得更強大啊。

一大早我就打了雞血似的早早醒來,無限慵懶的伸了個懶腰,簡單收拾了下就去了場子裏。

這個時間的場子裏根本沒有什麽人,連清潔的阿姨都還沒有到工作的時間,偌大的場子裏竟有些冷清的感覺。

“你怎麽來這麽早?”安然放下手中的包,看著我滿臉驚奇,有點不可思議的說著。

“沒什麽事情,就來隨意看看書,你這也是夠敬業啊。”我輕笑著,站起身走到安然麵前,“怎麽,你看的賬單有什麽發現嗎?”

“還沒有什麽發現,”安然皺起了眉頭,似有些疑惑,看著賬單帶著探究,“她的賬麵做的幹幹淨淨,我找不到她一點把柄。”

“這就有些奇怪了啊,”我也皺起眉,看著賬本有些摸不著頭腦,像是在理一團打結在一起的線團,剛找到的一點思緒又被打斷,“她若是為財,怎麽會沒有把柄,如果不是為財,她們又那麽多年朋友,怎麽會和紅姐有什麽深仇大恨,非要打壓紅姐那麽凶殘。”

“是有些沒道理啊,”安然歎口氣,慢慢走至窗前,聲音裏有些無奈,“紅姐的賬單,我可是翻來覆去看了好久了。”

“那就不找了,”我拍了拍安然的肩膀,眼神冷了下來,看著安然嘴角勾起一絲笑,“今晚,我就讓人去葵姐的房間裏走一遭,咱們場子,是不是也挺長時間沒有聚一下放鬆放鬆了?”

“放出消息,今晚場子裏的中高層都來二樓,好好玩兒一把,吃喝都記在我賬上。”

晚上過了七點,二樓上的人們漸漸多了起來,隨意笑著鬧著,看著就是一派和諧歡樂的景象。

“呦,阿歡最近真是越來越會玩兒了,真是合我的性子。”陸修一臉不羈的笑意,踱著

步子慢慢走過來,眼睛裏閃著亮晶晶的光芒。

“怎麽,我就要整天悶著頭掙錢才好?”我看著陸修毫無防備的笑意,也跟著笑起來,整個人都舒暢起來。

“隻知道賺錢那多沒勁兒,”陸修滿不在乎的笑著,隨手拿起一杯啤酒仰頭灌下,頭發瀟灑的甩來甩去,“像葵姐那樣成天裝的正兒八經的活著,想想都要瘋掉。”

“葵姐的風評一向很好。”我有些玩味的看著陸修,嘴角笑意更深,想不到陸修嘴裏還能吐出這樣的話來。

“風評好又如何,無趣。”陸修解開了襯衫的袖扣,把袖子挽起來,一係列動作做的行雲流水,真真的賞心悅目。

“她也就隻能糊弄糊弄那些不是真正聰明的人們,”陸修嘴角勾起一絲嘲弄,眼睛裏竟有了些通透,“真的聰明人,一看她那假正經的虛偽樣,都得吐出來。”

“你今晚倒讓我有些刮目相看了,”我看著陸修隻覺得之前都沒認識過他似的,看著他的眼睛帶著思索,“原來,隻覺得你是個總是害羞,很單純的男孩子。”

“我可以當你是在誇我嘛。”陸修又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無辜模樣,看著我明朗的笑起來,“活得糊塗一點,又不是什麽壞事。”

“你們聊什麽呢,這麽開心。”葵姐也端著一杯啤酒慢慢走過來,一步一輕搖,走得嫋嫋生姿,身後的長發隨著飄搖,配著嫵媚的笑意,簡直讓人移不開眼。

“我們在聊,今天葵姐穿的可真是漂亮,閃的這房間都亮堂起來了呢。”陸修笑得爽朗,毫不吝嗇他的誇獎。

我看著陸修變臉變得如此之快,不由得狠狠咽了口唾沫,合著我身邊一直跟著一隻裝模作樣的狼啊。

“我去那邊打聲招呼啊,你們先聊著。”陸修衝葵姐露出歉意的微笑,轉過頭衝我做了一個鬼臉,翩然離去。

“真是個活寶。”葵姐看著陸修的背影也笑起來,衝我舉起了手裏的酒,“這杯酒,就敬咱們這從初識到現在一起工作的緣分吧。”

“這樣說,還真是不能拒絕啊。”我也舉起手裏的啤酒,笑得溫和,和葵姐碰了一聲清脆的響聲。

“咦,怎麽停電了!”眾人紛亂起來,有些不悅的氣氛悄然滋生。

“是啊,這一片的電路不是挺穩定的嗎。”黑暗中不知道誰的嘟囔也傳過來。

“這、這怎麽回事啊。”我看著葵姐有些無措,慌張的拉著她的胳膊,“可真黑。”

“大家不要慌張,小凱,你趕緊去把倉庫裏邊的發電機拿出來用,我這就去聯係一下,看是什麽情況。”葵姐鎮定的聲音響起來,還帶了點笑意,有條不紊的安排著,拍了拍我的手似是在安慰。

“好的我這就去。”黑暗裏一個模糊的身影摸索著往外邊走。

“葵姐,你可真能幹。”我有些訥訥的回應著,看著葵姐有些不好意思。

“沒關係的,慢慢鍛煉就好了。”葵姐笑意更深,語氣裏的得意藏也藏不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