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共育一子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張雨茹發現自己的手藝已經越來越難以滿足太後的喜好。但凡是她親自呈上的首飾樣品,就沒有一樣是可以入得了她老人家的法眼的。

奇怪的是,即便如此,太後也沒有換掉她的意思。而是繼續讓她給自己做首飾。於是一連好幾天。張雨茹就在這樣的死循環中周而複始地勞作著,心中雖有疑問,雖有無奈,卻又不能與外人說。就這麽強撐了好一陣子之後,張雨茹終於是病倒了。

躺在病榻之上的張雨茹,聽著鄭夫人的安慰之言,倒真正是有鬆口氣的感覺。

“雨茹,你也不要太往心裏去了。你做的那些個首飾精細程度,怕是放眼整個後唐,都沒有匠人可以與你匹敵了。隻是……太後娘娘一直都是力求完美,也是難為你了。”

鄭夫人如是說著。還特意握了握張雨茹的手。

張雨茹聞言,微微一笑,輕輕搖了搖頭道:“也不管大人信是不信,雨茹現今才覺著輕鬆呢。說句實在話,聖意難測,倒不如躺在病床上來得輕鬆。”

“你啊。”鄭夫人無奈地伸手指了指張雨茹,眼神之中盡是疼惜憐愛之色。這樣母性的溫柔,總會讓張雨茹忍不住露出小孩的一麵。

隻見張雨茹吐了吐舌頭。傻傻笑著,也不回鄭夫人的話。二人又是隨便聊了幾句,因為還有公務在身。鄭夫人便起身告辭了。

她離開沒多久,尉遲璟就出現在張雨茹的房間裏,一聲不吭地來到床前,沉默地用手背試了下張雨茹的體溫:“怎麽還是這麽燙?不是都已經吃過藥了嗎?”

“你以為湯藥是大羅神仙給的金丹嗎?吞下去就沒事了?”張雨茹白了他一眼,倒也沒有說別的。如此一來,她說的這些諷刺的話語,倒是有幾份嬌嗔的意味了。

“那也不能總這麽病著。”尉遲璟皺了皺眉頭,忽然有些狐疑地看向張雨茹:“你不是故意不吃藥吧?如此一來,你便可以不去宮裏當差了……”

“什麽?”張雨茹一愣。忽然她又恍然大悟道:“方才鄭夫人與我說的話,你都聽見了?”

“嗯。”尉遲璟悶聲應著,坐到張雨茹身邊,一手便將她的手抓起來,攥得緊緊的。張雨茹有些不習慣,想要掙開,卻被他死死摁住了:“她說的可都是真的,你生病,是因為這個嗎?”

“……宮裏捕風捉影的事情多了去了,若是都信,豈不是貽笑大方?”張雨茹四兩撥千斤地答著,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從小就在權貴之中遊走的人又怎能不曉得這伴君如伴虎的意味。他係狀劃。

“總歸是個惹不得又猜不透的人,咱惹不起還不能躲嗎?不然,就不去珍寶閣當差了吧。回頭,我去跟鄭夫人說說。”

“掖庭之事,你一朝堂上一品大將去說,像個什麽話。”張雨茹有些受不了地瞧著他,隻見尉遲璟像是賭氣似地黑著臉:“你這個意氣用事的性子,何時能改一改。”

“若改了,便不是武官了。”尉遲璟抬起頭來一本正經地說道,嚴肅地樣子讓張雨茹忍不住想笑:“真的,我去說有何不可。正好,你也是病了這麽些天了。”

“不行。”張雨茹見尉遲璟說風就是雨,立馬就直起身子來按住了他越抓越緊的手:“你這是恃寵而驕,真要這麽做了,可是陷尉遲府於不義之中……再說了,即便你去說了,我這個玉監造之職,當初也是聖上下旨特意賜的,你現在去說這些,豈不是逼皇上收回成命嗎?萬萬不可。”

“那,這該怎麽辦。”尉遲璟抿了抿唇,瞧著張雨茹咬唇沉思的模樣,就一陣陣心疼:“你再病上這麽一場,整個尉遲府都要瘋了才是。”

“……容我想想,該怎麽樣才好。”對於現在的困境,張雨茹也苦惱至極。這幾日她躺在病床上翻來覆去地想著自己在宮中做的所有的事,怎麽都想不通為何太後對她的態度會如此急轉直下,和之前判若兩人。既然連原因都不知道,更別提什麽對症下藥了。

或許離開,是自己最好的選擇。她也早就想要離開這個有她太多回憶的是非之地了……可是,皇上會讓她離開嗎?尉遲璟又會讓她離開嗎?

想到此,張雨茹偷偷看了尉遲璟一眼。隻是這麽下意識地一瞥,尉遲璟就立馬抬起頭來瞧她,讓她無從躲閃:“怎麽?想出點法子來了嗎?”

“沒……”張雨茹慌亂地移開眼神,因為臉紅,蒼白的臉頰上總算是有了些血色:“不過我尋思著,太後做這麽多,無非便是要我知難而退吧。既然如此……我如她所願好了。不過,我還沒想好,這請辭的時機在哪兒。畢竟,皇上的聖旨在那兒呢……”

“我明白。不怕,凡事有我在。”尉遲璟點了點頭,在說出這句話來時,別說是張雨茹,就連他自己都感到訝異。二人就在這曖昧的氣氛之中僵持著,突然尉遲璟很是鄭重地捧起了張雨茹的手,放在唇邊,目不轉睛地盯著張雨茹道:“不然……咱們要個孩子吧。”

“……你說什麽?”張雨茹怔了怔,以為是自己幻聽了。尉遲璟剛才的這句話,將她嚇出了一身冷汗。

“你若是有孕在身,請辭之事便順利成章了。你說呢。”

尉遲璟說得冠冕堂皇,然而這裏頭到底有幾分私心,彼此都心知肚明。

“讓我再想想吧。”張雨茹看著尉遲璟的臉,怎麽看怎麽都覺得陌生。突然她將手一抽,不再去瞧他。

見張雨茹對自己的這個提議抵觸,尉遲璟覺著難受,卻也是意料之中,便沒有多說什麽:“好……你好好想想,今天你也乏了吧。說了那麽多的話,早些休息。我……我先走了。”

“好。”張雨茹胡亂地點了點頭,直到尉遲璟離開,她都沒有再把頭抬起來。

春兒送了鄭夫人之後回到房裏,見張雨茹隻是罩著一件薄衫便坐在床上發愣,趕忙便奔了過去:“小姐您這是怎麽了?本來就是感染的風寒,可別再著涼了。”

“哦,好。”聽到春兒的聲音,張雨茹這才回過神來。剛才發生的一切太過突然,讓她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消化。

春兒見張雨茹這麽容易就聽了自己的話,以為她是病糊塗了,便擔心地又輕輕喚了她一聲:“小姐,您……”

“沒事兒。隻是在想些事情罷了。”張雨茹一邊應著,一邊便側身朝裏,繼續盯著那錦繡綢緞做成的被褥,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