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貌合神離
自那天以後，張雨茹就再也沒有瞧見宇文端化來過護國寺。那曇花也是奇了怪，直到張雨茹隨太後回到城內，也沒見著它開放。
春兒生性活潑好動，聽說護國寺內有曇花。便夜夜想著去看一看。守了好幾日，也沒見有半點動靜。曇花不開，倒是成了她心中很大的一件事。以至於在回城的路上，春兒都會忍不住嘮叨上幾句。
張雨茹懶得理她，心知她本來就是這個性格，便也隨她去了，二人就這麽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進了將軍府。正說得興起的時候，春兒怪叫了一聲，嚇了張雨茹一跳。
“姑爺！”
張雨茹聞言轉頭一瞧，果真見著尉遲璟正負手站在二道門那兒，直勾勾地看著她們主仆二人。就好像是特意站在那裏等她回來一樣。
“……你回來了？”看著尉遲璟目光如炬地瞧著自己，張雨茹突然有些臉頰發燙。
“嗯。”尉遲璟垂下眼來瞧她，隻見如扇的睫毛在她的臉上勾勒出一道弧線。多日不見，尉遲璟竟然還是有些想念她的。
“幾時回來的？”二人之間的微妙氣氛，張雨茹也有所察覺，她也訝異於這樣的變化。早在一個月前還劍拔弩張的兩個人，竟然就因為一個月不見，全然沒了以往的隔閡與不快。
想到這兒。張雨茹的臉又紅了些，甚至還將白皙的脖頸也染成了緋色。
“早就回了。一到家，就聽父親說。你陪太後去護國寺燒香祈福了？”尉遲璟挑起眉毛來，上下打量著張雨茹：“看樣子，你在宮中當差，原比我想象中做得要好。”他木剛技。
“你想的又是怎樣的？”張雨茹不服氣地抬頭問他，眼裏的倔強讓尉遲璟心頭一震，不自覺就想到了二人的孩提時代。
“我想的是……”尉遲璟微微一笑，帶著些揶揄的口氣，剛想說些什麽，卻硬生生被一個突然出現的女人給打斷了。
“璟哥哥！”張雨茹隻覺得眼前一花。那女子就在自己麵前撲到了尉遲璟的懷裏：“璟哥哥，你總算是回來了，綰綰好想你……”
張雨茹冷冷地瞧著楊青綰梨花帶雨的模樣，實在是覺得厭惡，便撇開了頭，打算繞開這一對郎情妾意的佳人離開。
“雨茹。”尉遲璟見她要離開，想要喚住她，卻又被楊青綰搶白了。
“璟哥哥這幾日在外，可有吃好住好？綰綰怎麽覺得，璟哥哥瘦了，盡是疲倦之色。送走阿浣妹妹，璟哥哥心裏一定不好受吧……”楊青綰一邊說著，一邊默默流淚，全然不管有第三人旁觀。
張雨茹雖然是背對著她，也因著她的虛偽而咬牙切齒。可恨顓頊三番四次不讓她輕舉妄動，若是可以，她真想在尉遲璟麵前揭穿這個女人的真麵目。
然而，她現在唯一能夠做到的，便是眼不見為淨：“春兒，我們走。”
“雨茹！”尉遲璟見張雨茹身形一頓，然後便頭也不回地匆匆離開自己的身邊，有些無可奈何地叫了一聲。可是這一次，張雨茹卻再也沒有半點猶豫。
倒是春兒對於張雨茹一言不發的離開，有些委屈：“小姐怎的就把姑爺讓給那蒲草居的主兒了。要離開的，也應該是她才是。”
“……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忍忍便過去了吧。”張雨茹聽得春兒這般小聲抱怨，她也隻得口是心非地這般安慰著。
隻是心亂如麻的她，似乎早就已經再也找不回那不屑與人爭的淡然了。
晚飯時，尉遲一家人因著尉遲璟夫婦的歸來，特意準備了一桌飯菜慶祝此次的一家團聚，其樂融融的氛圍讓張雨茹幾乎忘記了楊青綰的存在。
眼看著這餐飯總算是可以在一片歡聲笑語之中用完，楊青綰卻偏偏跳了出來，依舊是一臉無辜的表情，說著些明知故問的話。
“姐姐可曾聽說過朱家？”楊青綰這麽一問，飯桌上的暢談之聲忽然便都平息了。張雨茹抬起頭來瞧著她，看著她眼中極力隱藏著的狡黠，不免有些想笑。
“不曾聽過。妹妹為何突然提到這個？”既然對方要玩欲擒故縱，張雨茹也不介意將計就計，看看對方在自己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打算下出哪一步棋。
“哦……妾身隻是聽父親提過一嘴，便好奇問了問。據說那朱家小姐也在太後娘娘欽點前去護國寺祈福的人之一，還以為……姐姐是識得的。”楊青綰羞澀地笑了笑，欲言又止地模樣似乎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並不打算說下去一般。
張雨茹眉一挑，見她入戲太深，一時之間倒也並不打算當場揭穿敗了興：“你提到的，莫非是靜和郡主？我與她何止是一麵之緣呢，這幾日都一直同食同住，一起伺候著太後娘娘在佛堂裏為天下祈福。妹妹是想打聽朱家的什麽嗎？若是的話，說不定妾身確實是可以代為引薦一下。”
“……沒有沒有，原來，是郡主。尊稱其為小姐，倒是失禮了。”楊青綰見張雨茹笑眯眯地回答自己的話，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張雨茹見她偃旗息鼓，突然就有些興趣缺缺了：“公公，若是無事，媳婦便先行告退了。今日回京，太後娘娘還給咱們幾個命婦女官安排了些差事，媳婦需回去準備準備，好明日複命。”
“嗯，去吧。”尉遲無憾點了點頭，又瞟了一眼楊青綰，重重哼了一聲，這才離席。
楊青綰低垂著頭，雙手局促不安地抓緊衣衫。尉遲璟則一直坐在她身邊，直到眾人都已散去，他才緩緩起身，也打算就此離開。
“璟哥哥！”楊青綰見他不發一言就要離開，忽然有些慌亂，趕緊抓住了他的手：“璟哥哥……綰綰，是不是說錯了什麽？”
“……不，你沒有。”尉遲璟低頭瞧著這一雙看似無措的如水秋瞳，到最後卻隻能蹦出這幾個簡單的字來：“綰綰，你先回房。我去瞧瞧雨茹，晚些時候過來。”
“……好。”楊青綰雖心有不甘，可是為了維持自己柔弱的形象，她隻能在此時此刻選擇妥協。看著尉遲璟頭也不回地離開飯廳，直奔子衿閣而去。楊青綰突然真正感到了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