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彩玉軒不比雎鳩宮，居住麵積小了些，配給她的宮人們也少了將近一半。 因為錦瑟的死，萬菁菁就連一個平日裏可以陪著說話的人都沒有了。在彩玉軒裏每日每夜的孤寂，讓她不得不將當初種種翻來覆去地回想。或是懷念，或是惋惜。卻獨獨沒有後悔二字。
“娘娘，皇後娘娘來了。”因為萬菁菁的喜怒無常，彩玉軒裏伺候她的人都戰戰兢兢的，生怕說錯了一句話而招來主子的暴怒。
萬菁菁麵無表情地轉過頭來看著那奴婢，還未等她說話，朱綺羅便已經帶著自己的人進來了：“妹妹，這大好的天兒，怎麽都不讓這些奴婢開開窗戶，透透氣呢。”
朱綺羅這般，分明是有幾分喧賓奪主的意思。可是萬菁菁並不想搭理她，隻是看了她一眼，便又將頭扭回去了。
“皇後娘娘莫怪。淑嬪娘娘她隻是……”見著萬菁菁對皇後如此不敬，前來稟報的宮女嚇得魂兒都沒了，趕緊匍匐在朱綺羅腳前，企圖亡羊補牢些什麽。
“知道了。你下去吧。”朱綺羅抬了抬手，就算是將她給打發了。那宮女驚魂未定地站起身來，向著皇後和阿瓊行了個禮，這才退下。
“你宮裏的奴婢倒也不錯，還知道替你求情。”
“若是不求情，皇後娘娘雷霆震怒處罰了臣妾，那麽她們就更加命運多舛了。所以，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又必須為之的事情，不是嗎？”萬菁菁含笑諷刺。全然忘記了自己正處於何種境地。上貞農技。
阿瓊眉頭一皺。剛要上前斥責，卻被朱綺羅攔住了：“從認識萬妃開始，本宮便知道你是個聰明人。如此一來。咱們接下來要說什麽，也就方便多了。”
“皇後娘娘想要說些什麽？臣妾洗耳恭聽。”萬菁菁站起身來，對著朱綺羅行了個禮。看似恭敬，舉手投足間卻充滿了挑釁。
“在咱們話家常之前。娘娘還是先看看這個吧。”朱綺羅話音剛落，阿瓊便將一個冊子從袖子裏拿了出來，丟到了萬菁菁麵前：“你可以不去瞧，不過如此一來，隻怕你會後悔。”
“這是什麽。”萬菁菁沒有去撿，隻是打量了一眼。
“一本茶館的賬簿。那茶館就開在城東郊，你可能不曾去過，卻一定聽說過。”
萬菁菁聞言，疑惑地看了朱綺羅一眼，見對方正在自己麵前好整以暇地喝著茶，心中更為不安。下意識地，她伸手將那賬簿拿了過來，細細翻看了一番。
隻不過是三兩眼，她便猛地將那賬簿關上了：“你……”
“怎樣？現下淑嬪可是願意坐下來好好談談了？”
“……本宮怎知這賬簿的真假。”萬菁菁手抓著那賬本向著朱綺羅惡狠狠地質問道：“以朱家的實力，想要偽造出一本這樣的賬簿，並非難事。”
“沒錯，就是這樣。”她本以為朱綺羅會因為自己的這句話而惱怒，卻不曾想，對方竟然就這麽大方地承認了去：“既然你知道朱家有這樣的實力，為何還要這麽不聽話？更何況，這就是放在皇上案頭的那些賬簿的副本，是真的不能再真的東西了。你若不信，倒是可以去問問你的父親。不過可惜啊，現下你早已經沒了一品妃位，想要見上一次母家的人，怕是難於登天吧。”
“……既然如此，你我之間又有什麽好談的。我的命，乃至我母家的命，而今不都拿捏在娘娘的手上了嗎？”萬菁菁有些不解地看向朱綺羅：“娘娘莫非今日是來與妾身談條件的不成？”
“不算談條件吧。隻是本宮從來都是心慈手軟之人，見你入如此絕境，隻想指條明路給你走。當然，願不願意，是你的事情。”朱綺羅見獵物已上鉤，神態更是悠然自得。
萬菁菁冷笑了一聲，沒有搭腔。朱綺羅說得冠冕堂皇，可她二人都心知肚明，而今那賬簿在她手裏，她想讓萬菁菁做什麽都行；相反，萬菁菁卻提不得任何條件，隻能任由人擺布。
“娘娘想要妾身做什麽，但凡便明說了吧。”
“其實，這件事也並不為難你。隻是本宮近日裏突然想起來，不久之前，淑嬪你好像曾經去過常寧殿，說過一件關於靜妃的事情。那時時機尚未成熟，所以本宮也未曾應答。而今，本宮覺著，淑嬪能夠舊事重提，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萬菁菁聞言一愣，立馬明白了皇後的意思：“看樣子，皇後娘娘是想拿妾身當槍使了。”
“也別說得這麽難聽嘛。你本就是戴罪之身，你萬家犯下的罪孽也是罄竹難書。若是說你隻需做好這一件事，便可保全你萬家，甚至於讓你再回複先前的品位，何樂而不為，你說是吧？”朱綺羅笑了笑，說話間，眼神總是有意無意地落在那本賬簿上，暗示意味很是明顯。
“照娘娘這麽說，這條不歸路，妾身是不選也得選了。”形勢逼人，萬菁菁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低下頭來看著被自己緊緊攥在手裏的賬簿。
“淑嬪你好好想想，本宮就不打擾了。”見萬菁菁口頭上已經有所鬆動，朱綺羅也不想再在這形似冷宮的地方多做逗留。輕飄飄地落下這麽一句話，便帶著自己的人離開了彩玉軒。
在她意料之外的是，她剛踏出彩玉軒的大門，便與完顏若璃不期而遇。
“參見皇後娘娘。”完顏若璃低下頭來，給朱綺羅行了個禮：“娘娘這是剛瞧了淑嬪回來？”
“是啊。你呢？看你這樣子，莫非是經常去探望淑嬪不成？”朱綺羅打量了完顏若璃一會兒，別有深意地問了這麽一句話。
“偶爾罷了。臣妾的葙蘊軒就在旁邊呢。”完顏若璃麵帶微笑地答著，語氣恭順卑微。
朱綺羅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道：“你今天且先回去吧，本宮剛瞧過淑嬪出來。她這幾日身子不爽，需要靜養，咱們就不多作打擾了。”
“是。”完顏若璃一行禮，直到朱綺羅一行人離開，方才起身。
“娘娘，咱們還去彩玉軒嗎？”抱琴不明所以地看向完顏若璃，見她神色深邃，遂不敢多言。
“今天便不去了吧。咱們先回去。”完顏若璃皺著眉頭沉思了一陣，忽然便轉身往自己的寢宮方向行去。
一路上她心事重重，抱琴卻不知道是為什麽：“娘娘何以如此憂慮？自打從見了皇後娘娘開始，您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過。”
“不可妄言。”完顏若璃還未等她說完，便輕叱了她。抱琴自知自己失言，連忙噤聲不言。主仆二人沉默地向前走去，突然完顏若璃止住了腳步，冷不丁地說了這麽一句話：“看樣子……她又不打算動萬家了。”
“娘娘？您說什麽？”抱琴沒聽清楚完顏若璃的喃喃自語，待她再問時，她卻閉口不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