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當張雨茹出現在尉遲浣麵前時,彼此誰都沒有想到,再次見麵,會是這樣的境況。(. >>>)

“你……”見著張雨茹出現在自己麵前,尉遲浣不由自主地來到了牢房門前。透過柵欄瞧著一語不發的張雨茹。她還是蒙著麵紗,顯得那般沉靜。

可是不知為何,她的眼神讓她覺得有些不寒而栗。張雨茹默默地瞧著尉遲浣瞧了良久,這才抬手將自己的麵紗揭開。隻是整個人依舊藏匿在了光與暗做成的天然屏障裏,似乎隻要在那兒站著,便自有天地的護佑。

“我來。隻是為了瞧瞧你,隻是想要求個真相。”見尉遲浣不說話了,張雨茹開門見山地說道:“他們說,你一直都沒有認罪。”

“不曾犯過,為何要認。”說罷,尉遲浣不禁苦笑:“總共也不過待在這後唐的掖庭裏兩回。每一回。都被人栽贓入獄。早知我如此與這地方犯衝,當初我就應該聽阿戰的話,一輩子都不回來……”

“你是偷跑回來的?”張雨茹心念一動,本想抬步向前一步。最後卻還是猶豫了:“他們現在沒有把你如何。說明皇上還沒有就此事下結論,若真不是你做的,你無需如此消沉。”

“你應該是聽了他們的那些話才進來看我的吧。”尉遲浣一邊說著,一邊靠著牢房裏的草垛子坐了下來。

“我……”張雨茹有些尷尬,透過陽光,瞧著尉遲浣瘦弱的身影,心裏所有的怨氣與疑問,都在一刹那間消失無蹤了:“我一直以為。並不是你下的手。畢竟如此一來,對北國,及你的夫君,都是百害而無一利的事情。除非,你們想要打仗。可是。二國邊境已經相安無事若幹年,新君剛剛上位不久,又怎會在這種時候挑起戰爭呢。”

“你別騙我了。你心裏定然是有疑惑,若是一點懷疑都沒有,你也不會來這兒了。”尉遲浣看似淡然,可是緊緊抱著雙膝的胳膊卻出賣了她真正的情緒:“可是,我理解你。若是換做我,大概來都不會來了。恨不得這個‘罪魁禍首’碎屍萬段才是,又何必要一個真相。”

張雨茹聞言,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麽,終究沒有說。一陣沉默之後,尉遲浣忽然輕輕一笑,看向那一團若隱若現的黑影:“婕妤娘娘。可還有什麽需要對我說的嗎?”低貞歲圾。

“我……沒有了。”張雨茹搖了搖頭,終歸是沒有勇氣在這個情況下與尉遲浣相認。她抬起手來,將那麵紗重新又戴上,這才轉身走出了掖庭監。

……

一大早,楊青璿便匆忙來到了雎鳩宮。萬菁菁不想見她,本打算讓她知難而退,沒想到她一坐就坐了兩個多時辰,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你倒是挺有耐性的,與你說了,本宮在聽司樂授課,你就這麽坐在小廳裏喝了兩個多時辰的茶?”萬菁菁斜睨著她,懷裏的琵琶交給了錦瑟,這才在楊青璿對麵坐了下來。

“你這兒的茶葉,總是用得頂好的。像今日喝的這個,便是西域才有的好茶葉,怎麽?是你那個能征善戰的弟弟送的?”麵對萬菁菁的冷嘲熱諷,楊青璿倒也不著急,氣定神閑地順著她的話說了下去。

萬菁菁一聽,便知道她是話裏有話的。茶也不喝了,隻是若有所思地瞧著她:“怎麽?你今日來不像是隻想找個談天說地的人那麽簡單吧?再說了,你現在要聊天,不都是會去婉娩閣嗎。(.

“婉娩閣那兒現下人仰馬翻的,還有太後與皇上時不時地在那兒守著。去了也覺得別扭罷了,倒不如到你這兒來。敘敘舊。”楊青璿說著,特意抬起眼來,與萬菁菁對視良久,敘舊二字,說得極重。

萬菁菁眉頭微微一蹙,不覺有些心浮氣躁起來。隻見她一揮手,雎鳩宮裏伺候的宮人便都退下了。直到小廳裏隻剩下她和楊青璿二人,她這才冷冷開口道:“你莫要這麽陰陽怪氣地與本宮說話,或許本宮之前還有那麽個閑情逸致陪你玩玩,現下沒那麽個閑工夫與你繞圈子。你今日到底是為何事來,若你現在不說,本宮也不會再給你機會說了。”

萬菁菁這是在給楊青璿下最後通牒,可是她似乎並沒有將之當一回事。從一開始,萬菁菁的拒絕與冷淡,乃至現在的氣急敗壞,都在楊青璿的意料之中,沒有錯想一分一毫。

“舍妹離世前,本宮曾去瞧過一兩次。那個時候,舍妹便已經表現出了一死之決心。可是本宮不知其中緣由,不明白這是為什麽,隻覺得她是像平日裏那般胡鬧罷了……”講到楊青綰,青璿到底還是濕了眼眸:“現在想來,本宮很是後悔。若是多問幾句,或許她就不會這麽年輕就早了結了自己的性命。”

大概是因為楊青璿在說這件事情的時候,表情太過悲愴。雖然萬菁菁已經極不耐煩,卻並沒有打斷她。

“舍妹自刎那日,本宮又去了一次她的臥室。突然想起了她生前臨去那幾日的種種。本宮,便在那房間裏頭,找到了一樣東西。”說著,楊青璿便從袖中拿出了一個錦帛,萬菁菁低頭一瞧,那上頭似乎有斑駁墨跡與血跡。

“這是什麽。”隻是一瞬間,楊青璿便將那錦帛又塞回到了自己的袖子中,好生放著。

“血書。”在吐出這兩個字的時候,青璿的眼神不再悲涼,而是變得異常冷硬:“舍妹在死前,寫下了一封血書。那上麵寫著一個故事,實在是匪夷所思,看似荒誕,卻又因為這是舍妹絕筆,讓人不得不信。”

“……楊青璿,你跟本宮說這些,是個什麽意思。”萬菁菁被楊青璿盯得背脊發涼,她的這些話,更是如鬼魅一般纏繞著她,讓她頭一次嚐到了如芒刺在背的恐懼之感。

“淑妃何等聰明伶俐,自然明白本宮在說些什麽。”楊青璿低下頭,輕輕一笑:“你若是不知道,還可以去問你的弟弟。問問他,舍妹不想帶到墳墓裏的委屈與怨恨,究竟是什麽。”

“你……你簡直是瘋了。無憑無據,就打算往咱們萬家身上潑髒水不成!”萬菁菁驚得一躍而起,氣急敗壞地在房間裏踱著步。

“淑妃說這話之前可要想好,本宮是否真的是無憑無據。”楊青璿冷眼瞧著對方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在自己麵前到處亂竄,心裏卻空蕩蕩的,沒有一絲一毫大權在握的快感:“且不說別的,那永安公主中毒之事就頗為蹊蹺。本宮以為,或許與雎鳩宮裏哪個不長眼的奴才,有些許聯係?”

“楊青璿!”楊青璿還未說完,萬菁菁便尖叫著打斷了她:“東西可以亂吃……話卻不可以亂說!”

“嗬嗬,淑妃娘娘向來擅用於這些令人昏厥惡心的藥材花粉,本宮還是記憶猶新的。比如說……若幹年前,皇後娘娘尚為靜和郡主的時候,那場栽贓陷害尉遲張氏的好戲……就是娘娘你一手策劃的吧。”楊青璿一邊說著,一邊站了起來,輕輕咳嗽道。

“你……你……”萬菁菁抬起手來,氣得渾身發抖地指向楊青璿:“你到底想要如何!”

楊青璿麵無表情地看向萬菁菁:“北國王妃是無辜的,北國與後唐的百姓更是無辜的。萬菁菁,我知道你想做什麽。你想挑撥離間二國關係。如此一來,後唐就不得不再征戰。現下我朝能用將相已經不多,若是戰事再起,你萬家說不定就能拿下那餘下幾萬的兵權!可是你想過沒有,百姓生靈塗炭何其無辜!北國王妃何其無辜!可憐的永安又何其無辜!”

“德妃,本宮敬你,卻並不代表你可以如此信口雌黃,汙蔑本宮。”萬菁菁被楊青璿說得臉色發白,卻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因為被人猜中了心思而受到了驚嚇。

“是不是汙蔑,待到皇上讀了這份血書,便立見分曉。”楊青璿聽到萬菁菁這麽說,很是厭惡地看了她一眼:“你弟弟當初為了獲得兵權,通敵賣國的事情都幹出來了。你與他比,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你說什麽。”萬菁菁一愣,不可置信地看著楊青璿,可是楊青璿卻已經沒有興趣再與她多費口舌。

“明日。若是明日之後,北國王妃還是關在掖庭監裏,這份血書本宮便會親自呈給聖上。”楊青璿說著,晃了晃揉在手心裏的一團白色錦帛,便轉頭離開了雎鳩宮。

宮外,綠珠正著急地等著自己的主子。好不容易見到楊青璿出來了,趕忙迎了上去。

“娘娘?”綠珠扶住了楊青璿的手臂之後,發現她渾身抖得厲害,抬頭一看,這才發現她臉色白得嚇人,手心裏更是泌出一層薄汗,摸起來滑膩冰涼:“娘娘……娘娘您……”

“回去再說。”楊青璿一擺手,示意綠珠不要出聲,帶著自己宮裏的仆人便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