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不知不覺,又是到了冬天。慕然一將厚褥子抱進屋子裏來時，第一句話便是：“娘娘，立冬了。”
“立冬好，立冬就能吃餃子了。”張雨茹躺在藤椅上閉目養神著，聽了這句話也不睜開眼。隻是順著慕然的話說了下去。
慕然聞言，咯咯直笑。忽然，張雨茹的鼻間便飄來了一陣餃子的香味：“呀，這是？”她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一睜眼果真就見著了桌子上擺著的兩大盤熱氣騰騰的餃子。
而宇文端化，正微微笑著站在一旁，手背在身後，溫柔地瞧著他。
“來了怎麽不說一聲？”張雨茹將眼睛眨了眨，伸出手來便要慕然將自己扶起來。可是還沒等慕然有所動作，宇文端化便已經先一步到了她的身邊。
“這不是都瞧見了嗎。有什麽好說的。”宇文端化說著，一使巧勁，就將張雨茹整個都架了起來。因為懷著雙生子。張雨茹的肚子看起來要比平常孕婦大上一倍。宇文端化這麽做。可以讓她走起路來舒服些。
“真香。”剛一落座，張雨茹雙眼便放在了那兩大盤餃子上，如何都挪不開。
“喜歡就吃吧。光看著算怎麽回事？”宇文端化哭笑不得，從慕然手上取來碗筷。一連給張雨茹夾了好幾個大餃子，這才停下。
“皇上先不動筷，妾身可怎麽敢。”張雨茹俏皮乖巧地答著，沒有外人在，她便會是這麽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對著宇文端化。
“信口雌黃。”宇文端化沒好氣地笑罵道。隻因為張雨茹一邊說著這冠冕堂皇的話，一邊卻已經大快朵頤地吃上了。
張雨茹低頭隻笑，並沒有回嘴。其樂融融的用餐時間不知不覺就這麽過去了，就在奴婢們收拾碗筷的當兒，張雨茹忽然輕聲問了一句：“皇上今日不去皇後那兒嗎？立冬之日，總歸是要到皇後那兒去一下的。”
宇文端化一愣，神情複雜地看了張雨茹一眼，半晌才道：“母後那日召你去談心，原來寓意便是在這兒？”池來島亡。
張雨茹笑而不答，算是一種默認了。見宇文端化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不善起來，她又趕忙出言安慰：“其實太後娘娘也不過是多嘮叨了幾句，並未讓我怎麽樣。妾身隻是想著，好歹自己還有兩個孩兒陪伴，就算皇上不在，也不會那麽寂寞。可是皇後娘娘她……就不同了。”
“你倒是還真為她著想。”宇文端化神情複雜地看了張雨茹一眼，便也不在這個事情上與她較真了：“也罷，那麽晚膳我便去那兒走一趟吧。”
“謝皇上恩典。”張雨茹明顯鬆了一口氣，就連說話的語氣都變得歡快了不少。
見她這樣，宇文端化隻覺得有些心疼：“玉兒，讓你進宮……真是苦了你了。”
“皇上這是說得什麽話，若是被有心人聽了，傳到旁人的耳朵裏，又要編排玉兒的不是了。”張雨茹垂下眼來，讓濃密的睫毛恰到好處地遮掩住了她心中真正的想法。
“玉兒，我……”宇文端化上前一步，扶著張雨茹的肩膀，剛要說些什麽，卻被突然闖進來的小李子硬生生地打斷了。
“皇上。”小李子推開門來，見自己攪了皇上的好事，再著急的事情也隻好憋了回去。
“說吧，進都進來了，有什麽不能說的。”見小李子頗為尷尬地站在門口，進退兩難。宇文端化整理了一下衣袖，坐在了一旁。
“是……洛大人求見，正在外頭候著呢。”小李子抬起手來，用袖子擦了擦汗，表明了自己的來意。
“哦，那叫他進來吧。”聽到是洛嵐君前來，宇文端化心裏不由得一緊。照理說，洛嵐君是他見過的最有分寸的人，若不是遇到了什麽特別棘手的事兒，他也不會挑這麽個時候來求見自己。
“是，奴才這就喚洛大人進來。”小李子一邊說著，便一邊急急忙忙地退了出去，不一會兒，洛嵐君便出現在了婉娩閣的大廳內。
“臣洛嵐君給皇上請安，婉婕妤請安。”
“免禮。先把事情說了吧。這麽匆匆忙忙地趕到婉娩閣來，怕是這事情也是十萬火急的吧。”宇文端化擺了擺手，一邊這麽說著，一邊則在給張雨茹的碗裏夾著吃食。
“……皇上，尉遲府……尉遲府被盜了。而且，老夫人也受傷了。”
張雨茹正在低頭一口一口啃著餃子，突然聽到這樣的話，筷子一個沒拿穩，險些掉在地上。宇文端化先是看了張雨茹一眼，見她依舊低著頭，這才又看向洛嵐君：“什麽時候的事情，誰竟然敢偷到老將軍府上去。”
“回皇上的話，是昨晚的事兒。聽說金銀首飾是丟了些，但是……感覺這幫賊人的目標並非財物，而是將軍府的書房。”
“書房？”宇文端化聽到這兩個字，神情也跟著凝重起來：“書房可有遺失些什麽，將軍府的人去清點過了嗎。”
“難就難在這兒。這書房平日裏就老將軍與少將軍用，平日裏鮮有人來。所以說……少了些什麽，他們……也說不好。”
“說不好，說不好是什麽個意思。”宇文端化將手中筷子重重往碗上一拍，在屋裏的人除了張雨茹，其餘的都誠惶誠恐地跪了下來。
“皇上，茲事體大，依臣妾看，您還是親自派人過問穩妥些。將軍府中書房，與軍機重地無異啊。”眼見著大家夥都要因為一樁莫名其妙的失竊案而殃及池魚，張雨茹隻得出言安撫。
“嵐君，你傳我口諭，去一趟尉遲府。便說這件事情便由你親自過問。一定要將這案子的來龍去脈，徹查清楚。”
“是。”洛嵐君領命之後，不敢有多一刻的停留，連忙轉身往外走。行到一半，又忽然停住了腳步：“皇上……敢問一句，那若這件事與將軍少夫人尉遲楊氏有所關聯，臣下……可否也將她拿來審問了。”
“……可以。不論是誰，你都可以提來審問。但是抓人，就一定要確鑿證據，明白了嗎。”宇文端化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給了洛嵐君一個定心丸吃。
有了宇文端化這麽一句話，洛嵐君終於是放心大膽地走了。隻留下張雨茹與宇文端化二人，無言相對。
“若是洛大人果真是去審問了尉遲楊氏，這件事情便算是鬧大了。”半晌，張雨茹抬手給宇文端化夾了個餃子，在蘸碟裏滾了滾，這才又放到他的碗裏。
“嵐君他自有分寸。無需你我擔心。”宇文端化說著，將那餃子夾了起來，一口吃了個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