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虎視眈眈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當天詔書一下，尉遲府內外，所有人都知道了這個消息。楊青綰更是為此連夜趕到了母家，在楊言初麵前不依不饒地哭鬧。
“父親不是說得好好的嗎，此次征戰凶多吉少，你定然不會讓璟哥哥前去，結果呢。”楊青綰抽泣著，心中對尉遲璟又是怨恨又是擔心。這麽些個感情交織在一塊，肆意撕扯著她的神經，讓她心煩意亂。
“父親沒有食言，從來便是主張林家那個小子出戰的。誰知道。皇帝下的詔書裏，卻還是他的名字。”楊言初很是苦惱地瞧著自己的小女兒，摸了摸胡須又道：“不過，這說不定是好事兒。”
“好事兒，怎麽能是好事兒。西疆那哈蘇大汗，可是要比北蒙的赫連族要凶神惡煞得多了！此次又是叛軍作亂，直指京師的。璟哥哥一去……難免又是一番腥風血雨，以命相搏的廝殺，父親怎麽還能說這是好事兒。”楊青綰說著，忍不住又哭了出來。
“婦人之見。”楊言初恨鐵不成鋼地瞧了楊青綰一眼：“你但凡有些你大姐的眼界，何以至此。”
楊青綰本就傷心。聽到楊言初不僅不安慰自己，竟然又開始數落起自己的處境，更覺得委屈：“父親既然這般厭棄我，又何需將綰綰養大？由得綰綰自生自滅好了。”
“荒唐。現下你已經是左丞相家中千金小姐，不比一般鄉村野夫，竟然還說這樣的話，真是不長進！”楊言初搖了搖頭，又語氣漸緩道：“此去征戰雖然凶險，前途莫測，可是卻也是建功立業。進一步奠定護國將軍府地位的好時機。老夫原本想著的便是要讓尉遲璟出戰，若不是你苦苦哀求。我也不會站在反對的那一邊。你可知道，反對尉遲璟出戰的人中，有多少人是居心叵測的。”
“這些朝堂上的事情，綰綰都鬧不清楚。綰綰隻想……和璟哥哥白頭到老，他能夠平平安安地在我麵前，便已經足夠。”楊青綰哽咽地看向楊言初。
楊言初皺了皺眉頭，本想再教導楊青綰幾句，最終還是放棄了。朽木不可雕，怕是現下他最想說的話。
“白頭到老？你又容不下張雨茹。何談白頭到老。”
“父親怎麽又提到那麽晦氣的人。現下她不過是個妾，又怎可與女兒相提並論。”楊青綰不悅地嘟囔道，一邊說著，一邊將攥在手裏的絲帕肆意揉捏。
“你是不可以與他相提並論。我看這一次尉遲璟走或者不走，他做的這些決定都與張雨茹息息相關，與你沒有半點關係。”楊言初冷哼了一聲，既然話匣子已經打開，便索性攤開了說，也好提點一下他這個被寵壞了的小女兒。
“……父親這是什麽意思。”楊青綰一愣，隻覺得胸中一痛，迫切想要知道楊言初何出此言，卻又更怕知道。
“很簡單。當初他不想領兵出戰，便是因為張雨茹懷有身孕。而今他突然變卦，老夫估摸著……估計也與這個孩子有關。”楊言初說到這兒，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楊青綰，突然壓低聲音說道：“依老夫看，他也對這個孩子的血脈，起了疑心。”
“真的？”楊青綰渾身打了個激靈，說不出自己是個什麽情緒：“若真如父親所言，張雨茹更不足為懼了。”
“你可不要在這個時候打什麽歪主意，引火燒身。”見著楊青綰兩眼放光，楊言初突然有些後悔自己說出這些猜測之言。冬團休劃。
“又怎麽會呢。若是璟哥哥真的決心出戰，可是有好一段時間回不來呢。就算張雨茹發生了什麽事情，他也鞭長莫及吧。”楊青綰淡淡說著，話語之間雖然還帶著鼻音，卻儼然不似剛回府那一會兒時那般淒楚了。
“瓜田李下的事情，你還是少做吧。就剛才那些話，你在尉遲府裏更是一個字都不要提！”楊言初揮了揮手，冷聲打斷了楊青綰有些惡毒的盤算：“你留著她，要比你動手除了她，更有利於你。”
“可若是她果真生下了璟哥哥的孩子……”楊青綰咬了咬唇，萬般不甘地說道。
“那又怎樣。她現在不過是個妾，就算是個男孩，也隻能是庶子……再說了，你不懂男人，男人一旦在這件事上起了疑心，他們之間就已起溝壑，無論如何都破鏡難圓了，你且靜觀其變就是。千萬不要自作聰明，節外生枝！”楊言初反複告誡著楊青綰。
楊青綰見父親如此苦口婆心地教導自己，就算再不情願，也隻能點頭應承了下來：“女兒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這幾日，你便乖乖呆在將軍府的主宅裏，少跑別院裏去。上次你受了那麽重的傷，咱們都沒能將她扳倒，可見尉遲家的人還是有心護她的。所以，你還是消停點吧。小不忍，則亂大謀。”
“女兒明白。”提到那次在別院裏發生的事情，楊青綰也是心有餘悸。她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肩膀上的傷口，之前還有些囂張的性子一下子也收斂了很多。
縱然如此，楊言初還是有些不放心。對她千叮萬囑了許多，這才放她回去。
與此同時，尉遲璟出戰的消息也陸續傳到了掖庭各宮。錦瑟帶著這個消息前來時，萬菁菁正站在雎鳩宮裏觀魚。隻見那數尾赤紅色的錦鯉在那青花瓷大缸裏恣意暢遊，萬菁菁興致勃勃地瞧著他們，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娘娘……”錦瑟剛到萬菁菁身邊，萬菁菁便開口說話了。
“錦瑟你瞧這些錦鯉，可漂亮。”說罷，她又歎了一口氣道：“美則美矣，就是少了些靈氣，不如那些養在池裏的。”
“奴婢不懂這些……隻是覺著好看，其他的，就不明白了。”錦瑟小心翼翼地回道。
萬菁菁聞言笑了笑，轉頭往裏屋走去：“禦書房那兒有消息了？”
“是……最後，還是尉遲少將軍出戰。聽說……是尉遲少將軍自動請纓。”錦瑟小聲答著，時不時還偷偷打量著萬菁菁臉上的神色。
“看樣子，他也是信了。所以本宮一開始就說了，無風不起浪。”萬菁菁長歎一口氣，由著錦瑟扶著她坐到塌上，並在其胳膊下墊了幾個軟枕。
“那……咱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怎麽辦？”萬菁菁拿起放在一邊的茶杯，輕輕吹了一口氣。瞬間，茶香四散：“楊家人都沒有動靜呢，咱們著什麽急啊。你說呢？”
“娘娘說的是。”錦瑟趕緊低頭應著，生怕自己說錯了話，惹得主子不高興了。
“反正，離那孩子出生，還有好幾個月呢。咱們可以……慢慢籌劃。”說著，萬菁菁便將那茶杯又放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