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風雪入長安(1/3)

書院外的街道上,響起了一陣陣的鍾聲。

洪鍾大呂的聲響,在每個人的耳邊,如同雪花一般綻放。

若是細細辨別,就還能聽到一些其他的聲響。

比如說,飛禽的鳴叫,比如說,走獸的咆哮。

隻不過這些聲音都非常的輕,輕到幾乎無法辨別。

倒是漫天的風雪,飄**的越來越快速,越來越厚重。

周飛第一次見識到了真正意義上的鵝毛大雪。

每一片雪花,真的就如同鵝毛那般巨大。

這絕不是正常的自然現象。

但就是真實的發生了。

周飛與書院其他人一起跑到了門口,望向了外麵的街道。

風雪迷眼,什麽都看不清。

唯有聲響穿透了重重的雪障,傳遞到了每個人的耳畔,以及心中。

每個人的臉上,都掛滿了擔憂。

童教習是夫子伴侶這件事兒,帶來的震撼已經被風雪淹沒。

他們關心的隻有大師兄跟童教習的安危。

若是往日,這倆人不管是誰單獨出手,都可以說是萬無一失。

然這一次,他們麵對的是大荒最強者,就算是倆人聯手,書院的人心也是懸著的。

而事實也證明,書院眾人的擔憂沒有任何錯誤。

漫天的風雪,壓不住縱橫的掌力與劍意!

“千方殘光劍”與“翩若驚鴻掌”。

觀主的兩門絕學,在風雪中盡情的施展。

劍帶來煉獄。

掌帶來末日。

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是一炷香,也可能僅僅隻有一瞬,暴躁的風雪漸漸的趨於了平靜。

觀主雙手負在身後,緩步走出。

大師兄與童教習不見蹤影。

觀主走在雪地上,將積雪踩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響。

同時,他的每一步也如同踩在了書院眾人的心中,這群大唐甚至是大唐的天之驕子們,此刻無比的心慌。

季子行與屠彎月對視一眼,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大師兄、二師兄、嶽辰再加上一個童教習,先後敗給了觀主,書院應該是輸了這一場較量。

但這場較量不是以簡單的勝負來輪輸贏的,而是以生死。

現在,輪到他們來保護書院其他的師弟師妹了。

雖然倆人都有傷在身,可他們依舊義無反顧的站了出來。

觀主還在往前走,離書院大門不過一丈的距離。

三師兄手指尖多了一枚棋子,就在他快要出手的時候,觀主的身前忽然多了一個貝殼。

這個貝殼就是憑空出現的,沒有任何的征兆,就這麽突兀的出現在了觀主的身前。

當然,此刻也不會有人去追究這枚貝殼究竟是怎麽出現的。

觀主看著這枚貝殼,臉色終於發生了變化,他施展“宛若遊龍步”往後撤,同時抬手一掌拍出。

貝殼被拍成了齏粉。

但觀主的左手手掌,也被齊根削斷。

手掌落在雪地中,飆濺出來的鮮血將雪花徹底染紅。

觀主看著自己的斷掌,嘴角微微的翹起,屈指點了兩下穴位止住血,從衣擺處扯下一段布條來將創口包裹起來。

“做的不錯。”

隨著觀主話音落下,童教習與大師兄的身影也出現在了風雪之中。

大師兄手中的魚竿已經斷了,隻有短

短的一小節還被他捏在手裏,整個前胸都已經被鮮血浸透。

童教習變得更加的年輕了,現在看上去約莫隻有四十歲的樣子,白發也徹底變成了黑發。不過她的臉色蒼白,步履顯得頗為沉重。

很明顯,受了極重的傷。

這一戰,已經沒有任何懸念了。

童教習拿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器,才堪堪削斷了觀主的一隻手掌。

但她卻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大師兄全程掩護童教習,抗住了觀主大部分的傷害,再加上他本來就有傷在上,這一戰下來,可以說幾乎沒有任何的戰鬥力了。

觀主,贏了。

多年來的夙願,在這一刻達成。

但觀主卻依舊是一副很平靜的樣子。

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麽好驕傲的,雖然完成了多年的心願,但這份心願的完成度,在觀主看來是不夠的。

因為他擊敗的書院,本來就不是一個完全體。

他本來是這天地間最具有天賦的人,也是這天地間最能感知天道的人,在這一點上,無人能出其右。

他是知嶽觀有史以來最強的觀主,他是道門有史以來最強的天才,同時他也是大荒最快速度踏入超凡境的人!

原本他應該是大荒最耀眼的那顆星。

但偏偏有兩輪皎月,奪走了他所有的光芒。

星輝之光,又如何能與皎月抗衡?

這兩輪皎月,就是夫子還有辛止戈。

因為他倆的存在,嶽驚魚就隻能低調,隻能沉默。

他曾經試過反抗,結果是被夫子如同教訓小孩子那般一頓暴揍,丟盡了道門的臉麵,以至於在夫子還活著的歲月中,他都不敢真正意義上的踏足中土。

而辛止戈,單輪實力是不如嶽驚魚的,然而辛止戈卻擁有嶽驚魚不具備的氣魄。

一劍滅魔宗這種事兒,嶽驚魚自問也是能做到的,可他絕對做不到辛止戈那般驚心動魄,那般**氣回腸。

更不要說,辛止戈揮劍向蒼穹,登天作戰,哪怕他敗了,但敗的光明磊落,敗得大氣滂沱。

而嶽驚魚呢,卻沒能做出哪怕一件能與夫子和辛止戈相提並論的事兒。

所以他這一次來長安,目的不是殺人,而是要幹一件震古爍今的事兒出來!

夫子在天上作戰,辛止戈滅了魏竹也已然消散,沒了這倆人之後,誰也攔不住他。

“還有別的本事嗎?”嶽驚魚將雪地中自己的斷掌撿起來,吹掉上麵的雪花,然後放入了胸口的衣服中。

童教習緩緩的籲了口氣:“你果然很強。”

“我命既天命,蒼穹之下,黃土之上,我命最強。”嶽驚魚用平淡的口吻稱述了一個極其誇張霸道的事實,用周飛的話來說就是裝逼。

但偏偏他有裝逼的資本。

“事實上,你能斬斷我一隻手掌,已經大大的出乎我的預料了。”嶽驚魚繼續說道:“熬過了冰河時期,又與夫子一起生活了那麽多年,終究還是有點本事的。遺憾的是,依舊殺不死我。”

言罷,嶽驚魚又看向了田田:“你也很不錯,書院最強者,應該是你。若不是與柳劍白一戰耗費了你太多的心力,你應該能阻我更長一段時間。”

大師兄調整著呼吸,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不至於太過顫抖,“我現在依舊能拖住

你。”

“你做不到。”嶽驚魚平靜的說道。

“我可以試試。”大師兄說。

嶽驚魚淡漠一笑:“意義何在?”

大師兄說:“有些事兒就算沒有意義,也得有人去做。”

嶽驚魚說:“這種無意義的嚐試,我勸你還是不要做的。”

大師兄正要有所行動的時候,童教習忽然開口:“田田,莫要衝動。”

畢竟是師母,她的話大師兄還是要聽的。

“她是對的。”嶽驚魚說:“你剛才若是動一步,必死無疑。”

童教習說道:“嶽驚魚,你也莫要過於自負。我承認你很強,但整個書院加起來,與你弄個兩敗俱傷甚至是玉石俱焚也不是沒有可能。”

嶽驚魚抬頭看向了書院的匾額,微笑的說道:“我自然知道,大荒第一陣法大師就是夫子,再加上他還培養出了一個季子行。整個書院就是一個陣法,這個陣法雖然沒有長安的護城大陣那般厲害,可全力催動之下,足以毀滅世間任何強者。我可以說,這個陣法就是衝著我來的!就算是魏竹當初來到書院,也不夠資格讓你們啟動這個陣法。”

“你想試試嗎?”童教習說道:“真正的強者,是應該不懼任何挑戰的。”

嶽驚魚說道:“如此粗淺的激將法,對我無用。”

“你怕了?”童教習譏諷的說。

嶽驚魚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事兒能讓我感覺到懼怕,哪怕這個陣法,也是一樣。隻是我沒必要將時間浪費在這裏,我要做的事兒,比殺了你們更加重要。”

話音未落,嶽驚魚就消失在了原地。

幾息之後,天空中再度傳來了嶽驚魚的聲音:“周飛,把你手裏的東西收起來,雖然我不知道那是什麽,但你若敢用那樣東西來攻擊我,我保證你會死的無比淒慘。”

這一次聲音落下之後,就再無聲響傳來。

周飛訕訕的放下了手中的狙擊槍。

這是反器材狙擊槍,能把人直接轟出肉醬的那種。

之前嶽驚魚跟童教習對話的時候,周飛就悄無聲息的將這把槍拿了出來,並且一直在試圖瞄準嶽驚魚。

但不知道為什麽,雙方的距離如此的近,可是周飛通過瞄準鏡,卻怎麽也無法鎖定嶽驚魚。

他就像是在一直在移動一般,可他明明站在原地一動未動。

直到嶽驚魚說出這番話,周飛才明白,觀主從頭到尾都沒有放鬆過對他的警惕,他一直都在留意自己。

前線的戰場上,狙擊槍也曾經出現過,以嶽驚魚的本事,沒理由搞不清楚這玩意的攻擊方式。

所以他就一直在移動,以一種周飛無法理解的方式,躲避被鎖定。

此人的本領,當真已經進化到了神鬼莫測的階段了。

嶽驚魚離開之後,書院的人趕忙過去將大師兄還有童教習攙扶住。

周飛問道:“大師兄,嶽驚魚究竟要幹什麽?”

大師兄的回答帶著幾分苦澀:“自然是毀陣。”

“毀掉夫子親手打造的陣法,嶽驚魚才能真正意義上的成為大荒第一人,沒有擊敗夫子,他就永遠會矮夫子一頭。”童教習在一旁補充道,一邊說一邊看向了天空,用隻有她自己能聽到的聲音,細細的說道:“死老頭子,你瞧瞧你留下的爛攤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