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心之所往(1/3)

嶽驚魚沉默了片刻,點頭說道:“好一個從心所欲,這些年來我對你的了解,著實有些少了。沒想到你已然走到了這一步。”

“父親大人。”嶽辰說道:“一定要這樣嗎?”

“你都已經站在我麵前,做出了自己的決定,既然是從心所欲,那你現在問的問題,還有什麽意義?”嶽驚魚淡淡的說道。

這一次,輪到嶽辰沉默了。

約莫半盞茶的時間後,嶽辰抬起頭,“既如此,便請父親大人賜教吧。”

“你還配不上讓我賜教。”嶽驚魚毫不留情的打擊自己的兒子:“你的實力在我眼中,連螻蟻都比不過。”

被親生父親打擊,嶽辰略有些頹然,不過這種情緒也僅僅持續了一瞬左右,很快他就再度變得堅毅起來,目光如電身形提拔如鬆,擺出了一個起手式:“請父親大人賜教。”

這一聲,他是吼出來的。

嶽驚魚嗬了一聲:“既如此,就讓我看看你這些年跟著夫子,到底學了多少本事。”

“父親大人,我隻會用知嶽觀的武學。”嶽辰說道。

“無知。”嶽驚魚漠然道。

嶽辰變換了一下手型。

翩若驚鴻掌!

這是他從知嶽觀學來的,最高深的武學。

但這一次,卻要用來對付自己的父親,也就是這門武學的創造者。

所以嶽辰的手在微微的發抖。

不管什麽時候,骨肉相殘都是特別殘忍的一件事兒,所以周飛想要上前阻攔。

童教習默默的拽住了周飛的衣袖。

“讓他去吧。”童教習說道:“書院與知嶽觀,都是小嶽嶽無法割舍的存在,但現在雙方已經勢同水火,這個劫他得自己渡過去,否則便是活下去,這輩子也算是毀掉了。”

周飛的腳步頓時一滯。

童教習的話,比骨肉相殘的局麵更加的殘忍。

他看著嶽辰的背影,默默的攥緊了拳頭。

小嶽嶽一直都是無憂無慮的,好似從來沒有什麽煩心事兒能在他的腦子裏停留超過一天。

書院與神殿開戰,他應該是最痛苦的那個。

現在,這種痛苦到達了極致。

小嶽嶽要跟親生父親交手了。

不論輸贏,他都會無比的痛苦。

恍惚間,嶽辰跟嶽驚魚這對父子就已經交上了手。

他們使用的都是“翩若驚鴻掌”。

隻不過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觀主並未出全力。

他在觀察嶽辰,觀察自己的兒子。

翩若驚鴻掌的關鍵之處就在於,施展掌法的時候,需要輕巧靈動,不能有任何的阻滯感,否則就當不起翩若驚鴻四個字。

另外一個重點就是驚鴻。

何為驚鴻?

便是與無聲處聽驚雷。

嶽辰施展過很多次翩若驚鴻掌,但這一次,無疑是最為完美的。

可惜,依舊不夠。

因為他麵對的,是這門武學的創造者!

嶽驚魚微微頷首,對兒子的表現還是比較認同的。

當年夫子將嶽辰帶回書院的時候,嶽驚魚並沒有反對,他也很想知道,自己的兒子,在夫子的培養下,究竟能成長到什麽地步。

現在看來,兒子的成長比預想中更好一些。

那就略施薄懲吧。

畢竟是親兒子,嶽驚魚也不可能痛下殺手,按照他原本的想法是將嶽辰打廢,然後直接拖回知嶽觀的。

在嶽辰的掌力即將轟到嶽驚魚麵前的時候,嶽驚魚動了。

“宛若遊龍步。”

以步法躲過了掌法,再以掌法毀掉掌法。

嶽辰沒有任何反擊之力,直接就被拍在了地

上。

一口血噴出來,將麵前的土地染紅。

這時,一片雪花從天空中飄落下來,正好覆蓋在了嶽辰吐出來的那口血上。

雪花被染紅,緊跟著融化掉。

越來越多的雪花從天而降。

這是長安城入冬之後第一場雪,來的就如此的凶猛,如此的迅捷。

嶽辰慢慢的坐起來,嘴角染血,眼角掛淚,神色委屈的就像是一個被偷走了糖果的孩子。

嶽驚魚對兒子的欣賞,僅僅停留在他剛剛與自己交手的時候,現在看到他如此放肆的哭泣,眼神中再度充滿了厭惡。他不明白,自己怎麽就生出一個動不動喜歡哭鼻子的兒子。

然而如此軟弱的性子,又偏偏在書院最危險的時候,選擇站出來與自己為敵。

周飛走到了嶽辰身邊,蹲下來拍著他的肩膀:“別哭了,你已經做的很好。”

嶽辰抽抽搭搭的看著周飛,嘴唇甚至都撅了起來。

周飛愣是被這個憨貨的表情給逗笑了。

嶽驚魚看著周飛,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看到周飛,這位曾經與天道並行多日的年輕人,這位在天道秘錄上都一度找不到名字的人,這位差點把整個大荒攪得天翻地覆的年輕人,原來長這副模樣。

周飛揉了揉鼻子,站起來說道:“觀主,你別這麽看著我。”

“有何不妥?”嶽驚魚說道。

“我怕你愛上我。”周飛說。

嶽驚魚眼神一凜:“找死。”

便在此刻,童教習一個閃身擋在了周飛的身前,替他擋下了嶽驚魚的致命一擊。

周飛也默默的咽了一口唾沫。

剛才那會他完全是“嘴賤”屬性爆發,說話沒怎麽過腦子,忘記了站在自己身前的是大荒第一人。

整個書院的人加起來都不夠他折磨的,自己竟然還敢調侃他,真是廁所點燈,找死啊。

不過童教習的本事,著實讓周飛大吃一驚。

不僅周飛大吃一驚,嶽驚魚也頗為驚訝。

“你是?”

童教習說:“觀主日理萬機,我這樣的小角色,又怎會記得住呢?”

“你可不是小角色。”嶽驚魚說道:“我應該認得你,我一定認得你。”

從應該變成一定,童教習的身份,已經在嶽驚魚的心中有了一個大致的輪廓。

“當年夫子周遊大荒,曾經與海邊碰見了一個采珠女,此女擁有一項超絕的本領,那就是能準確的找到孕育有頂級珍珠的貝殼,夫子頗為好奇,就在海邊住下,想要搞明白這個采珠女的本事是怎麽練就出來的。久而久之,倆人就成了很好的朋友,最後夫子回到書院,也把這個采珠女帶了回來。”

“對外的說法是夫子特意從齊國請回來的教習,甚至可以給二層樓的學生當老師。不過那時候的采珠女可沒有這樣的本事,她隻是一個會采珍珠的小姑娘罷了。從偏院的海邊漁村來到了長安,讓她感覺很是惶恐,渾身都不自在,若不是夫子的安慰,采珠女怕是早就逃走了。”

隨著嶽驚魚緩緩的講述,書院眾人的嘴巴也是越長越大。

因為從嶽驚魚的講述中,童教習跟夫子……根本就是一對啊!

童教習的神情也變得柔和起來,眼神也相當的溫柔,她抬頭看了一眼天空的紅月,喃喃的說道:“那個死鬼,終究還是拋下我了。”

此語一出,童教習與夫子的關係,徹底板上釘釘。

便是大師兄那般冷靜的性質,也被這個事實給嚇到了。

童教習在書院這麽多年,可從來沒有提起過她與老師的關係,老師也從來沒有在學生麵前說起童教習的身

份。

這倆的保密工作做的也太好了吧。

關鍵,這也沒什麽好隱瞞的啊。

老師為什麽不肯說?

“因為采珠女的身份,很是特殊。”嶽驚魚繼續說道:“在上一個冰河時期,曾經有三個人熬了過來,一個木匠,一個鐵匠,還有一個女人。”

書院眾人的下巴都快要掉地上了。

“這個女人,就是采珠女。她用了一種非常特殊的方法,躲過了漫長的凜冬。但也為此付出了慘烈的代價,一身的本事盡毀不說,就連容貌與記憶都發生了逆轉。但不管怎麽說,都是熬過了凜冬的人,隻要給足她時間,當年的本領與記憶就能一點點的找回來。”

“這些年來我也一直在尋找當年的三個人,卻怎麽也沒想到,你竟然躲在書院。若不是親眼看到你,我真是無法把你與當年那個采珠女聯係起來。”

童教習再度轉身,麵向了嶽驚魚:“觀主好本領,老婦佩服。”

嶽驚魚說道:“當年你能躲過天道的懲罰,不知道今日能不能躲過我的攻擊呢?”

童教習微微一笑:“老婦也想領教一下觀主的高招。”

觀主徐徐上前,四周的風雪在他的身前形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小型風柱,這些風柱飽含了天道之力,讓他變得越發的強大,越發的不可擊敗。

童教習的銀色長發被風雪卷起,臉上的皺紋慢慢的舒展開,若是仔細觀察,會發現她竟然在變得年輕。

那些皺紋不是在舒展,而是在消失。

當觀主走到童教習身前一丈範圍的時候,童教習至少已經年輕了十歲!

滿頭的銀發中,還多了一些黑色。

“返老還童麽。”嶽驚魚淡漠的說道:“當年你就是靠著這樣本事,躲過了天道的懲罰?”

“想知道的話,自己驗證一下就好咯。”童教習依舊在微笑。

嶽驚魚輕飄飄的拍出一掌。

童教習雙手十指交叉,結了一個手印。

嶽驚魚的掌力轟在了印記上,然後就悄然消失了。

嶽驚魚沒有任何停滯,又是一掌揮出。

童教習也再度變換手印。

這一次,印記沒能在吞噬觀主的掌力,而是將掌力轉移到了他處。

長安城的各個角落,開始有房屋崩塌,緊跟著就是百姓的慘叫。

童教習的麵色略有不忍。

她無法控製掌力的最終落點,所以必然會有無辜的人被卷進來。

可是書院若是沒了,整個城的人都會成為亡國奴,此刻也隻能顧大不顧小了。

連續兩次的攻擊都被童教習擋下來,嶽驚魚也有點小小的驚訝,不愧是扛過了冰河時期的猛人,個人的能力還有對敵時候的經驗,都太過於豐富。

不過,她依舊擋不住自己。

這是觀主的自信,無人可以撼動的自信。

便在觀主要出第三掌的時候,一直在旁的大師兄,忽然動了。

他的手中多了一根魚竿。

夫子用過的魚竿。

大師兄手持這根以斑竹打造的魚竿,如閃電般出現在了觀主的身前,抬手就打。

觀主腳步往右側滑動,宛若遊龍步施展開來。

緊跟著往前拍出一掌,封死了大師兄所有的攻擊路線。

與此同時,童教習的結印開始瘋狂的變換,每一次的變幻,都會讓天地間的風雪變得越發的恐怖。

等到這次結印變幻完畢,整個書院的積雪,竟然已經沒過了人的大腿。

“起!”

隨著童教習的一聲輕喝,風雪驟起,天地變色。

大師兄,童教習以及觀主,也同時消失在了風雪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