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風水
顧興修：……
他慫恿般的開口, “你可以試試。真能把我弄下去的話, 就算沒有天雷，我也能保證他死的更慘。”
尹浩然聽顧興修這麽說，頓時來了精神。
試試就試試。
他摩拳擦掌的上前，
然而尹浩然用了吃奶得勁, 都沒法把顧興修的頭顱, 從祭台上抱起來。
顧興修還忍不住叫了起來，“住手，住手，你給我住手，你這麽用力, 把我的帥臉都弄變形了！”
尹浩然：……
你就剩一個頭了, 還管什麽帥不帥啊！
再帥能當飯吃麽。
這會兒的危機要不解了，咱們都得玩完你知道麽。
他雖然這麽想著, 但對顧家的老祖宗, 還是天才老祖宗, 至少表麵上他還是要客氣客氣的, “他是502把你粘上去的麽？”
顧興修並不知道502是什麽, 但這不妨礙他哈哈大笑。
然而下一秒他就聽尹浩然提出了一個無禮的要求, “粘的太結實了，你又不讓我擠你的臉，那我能薅你的頭發試試麽？”
尹浩然隻是問問, 顧興修就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住手, 我頭發被你弄掉了，可就長不出來了！”
尹浩然非常驚訝，“你們那時候年紀大的人就開始飽受脫發的困擾了麽？”
顧興修其實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他知道自己雖然道術高超，心智也不弱，但有時候是有些不靠譜的。
可他沒想到的是，還能遇到一個比他還不靠譜的人。
更煩的是，他明知道對方不靠譜，可還是忍不住想要反駁他，“什麽叫年紀大的，我還很年輕的好麽，我還不到三十歲啊！”
尹浩然：……
他總覺得這個祖宗抓不住重點，“所以，會脫發麽？”
顧興修一字一頓，“反正我不會！而且我年紀真的不大，我死了，死了就是凍齡，懂麽？”
尹浩然很驚詫，“你們那時候就有凍齡這個詞了？”
顧興修，“其實沒有，現在有了？”
尹浩然：……
尹浩然和顧興修大眼瞪小眼的瞪了半天，最後兩個人一起默默的扭頭看向了旁邊。
總覺得剛剛的對話似乎有哪裏不對。
還是尹浩然比較關心自己的男朋友，“你既然是天才，那有沒有什麽辦法能從這個祭台上下來啊！”
他根本看不清顧潤安和黑袍人的動作，但聽著那“砰砰砰”的拳拳到肉的聲音，他十分的心驚膽戰啊。
顧興修非常防備，“反正不能薅我的頭發！”
他的話音剛落，尹浩然就又聽到了“砰”的一聲，接著顧潤安朝著他們這邊就倒飛了過來，同時還噴出一口鮮血。
很明顯是被黑袍人打飛過來的。
尹浩然想去接住顧潤安，但卻不能確定他墜落的地點。
而黑袍人倒是沒有追過來，他立在半空之中，唇角還帶著得意的笑容，“興修，這是你後輩之中，最為出色的一個人了，你說我今日把他殺了怎麽樣？你的顧家，就會和我的石家一起……”
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顧潤安在空中猛的轉身，手中法器化成的長刀，變幻成了一把巨大的鐵錘，猛的朝著那祭台砸了上去。
顧潤安的力氣本來就極大，這一下更是用了十二分的勁頭，饒是那祭台並非凡物，此刻也被砸的塵土飛濺。
黑袍人的臉色驟變，朝著這邊就掠了過來。
顧興修被顧潤安那一下弄的灰頭土臉的，卻還不得不忍著，可他鼻子實在被嗆得厲害，癢的不行，“啊欠”一聲就打了個噴嚏。
本來快要碰到顧潤安的黑袍人立刻就是一頓，自己倒飛了出去。
下一秒才發現自己渾身沒有任何的變化，氣的渾身都在發抖。
尹浩然本來緊張的不行，可看到這一幕，卻還是笑了出來。
他信了祭台上這位是天才了。
這都多少年了啊，打個噴嚏還能給黑袍人這麽大的心裏隱隱。
這豈止是天才能形容的啊。
而顧潤安則是抓住了這個機會，又一次的狠狠砸向了祭台。
祭台震動，看不出有什麽變化，但顧潤安手中的那柄大錘，卻漸漸龜裂，發出“啪”的一聲，碎成了幾塊。
那碎塊還沒掉落在地上，就瞬間變成了灰燼。
明明沒有風吹過，可那些灰燼卻盤旋了起來，不肯落在地上。
顧興修的眼眸之中產生了一抹可惜的神色。
他雖然和尹浩然說自己不到三十歲，可那其實是除了十的。
咳咳……
他還不算強大的時候，就煉製了這個法器，因為它能因使用者的心中所想，變換成任何的形狀，所以他很隨便的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做隨變。
後來他強大了，強大到可以擁有更好的材料，更好的鍛造方法，可以製成更好的法器，可卻一直都沒有舍棄這個隨變。
因為他覺得它符合自己的心意。
直到知道自己將要隕落，他才將它暗自放在自己的家族之中。
他是想讓它，代替自己守護者顧家。
它果然堅持到了這個時候，可為了救出自己，還是……
那隨便似乎知道顧興修在想什麽一樣，似乎也舍不得自己的舊主一樣，居然違背了重力定理的盤旋著向上騰起，然後呼啦啦的落在了顧興修……那僅剩的腦袋上。
顧興修：……
媽的，好不容易煽情一下，就被揚了一臉的灰。
好煩，又想打噴嚏了。
可惜的是，他這次的噴嚏並沒有再嚇退黑袍人了。
顧潤安一邊應付著衝過來的黑袍人，一邊一拳一拳的擊打在祭台之上。
他和黑袍人打起來本來就略處於下風，完全靠著不要命的氣勢才能壓製黑袍人。
可這會兒他失了武器，又要分神攻擊祭台，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受了傷，渾身浴血，又噴出一口血來。
雖然顧潤安的表情是愈戰愈勇、毫無頹廢之氣，可尹浩然看著也急了。
他猛地朝著祭台踹了上去，“你這是個什麽破玩意，快給我碎了！”
黑袍人還有閑心嗤笑一聲，“豎子可笑！”
不知道是不是柏道長的詛咒起了作用，關鍵時刻現實總是“啪·啪·啪”的打黑袍人的臉。
在他發出這一聲不算振聾發聵的笑聲之後，那祭台居然在尹浩然下腳的地方，裂開了一個口子。
所有人的表情都變成了六個點。
除了黑袍人。
黑袍人臉上的震怒變得無以複加，攻擊顧潤安的力度頓時變大。
可祭台裂開了第一道痕跡之後，即便不用顧潤安和尹浩然動手，那裂痕也在逐漸的擴大著。
黑袍人見狀立刻單手結印畫符，而顧潤安見狀迅速的揉身而上，阻止了黑袍人。
他此刻不用分心，又有了振奮的消息，於是攻擊手段又快了一成。
反而是黑袍人，惦記著要修補祭台，瞬間就落在了下風。
可祭台還是“哢嚓”一聲，裂成了兩截。
黑袍人的表情瞬間就變了。
顧興修的狀態也不太好。
祭台斷裂的地方恰好在他的脖子下麵，於是他直接掉到了下麵。
尹浩然本來是有機會拽到他的。
可他聲嘶力竭的喊了一聲“不要碰我的頭發。”
然後他就被斷成了兩截的祭台，給砸在了下麵。
可明明被砸的是顧興修，黑袍人的麵孔卻比所有人都驚恐。
當然，不會有人覺得是因為他和顧興修之間還有情誼，他們都知道，顧興修說的是對的。
他離開了祭台，石家和黑袍人的報應，就要來了。
就在尹浩然琢磨這報應是什麽的時候，斷成了兩半的祭台中，忽然鑽出了無數閃著光芒的螢火蟲似的東西，紛紛朝著黑衣人飛了過去。
黑袍人甚至顧不上顧潤安的攻擊，隻想躲開這些“螢火蟲”。
他飛身就要逃離，但顧潤安哪裏能容許他逃走，一把抓住了他那袍子。
當然，下一秒黑袍人就割斷了自己的衣角，但慢了一步，就是慢了一步，無數的“螢火蟲”，都撲倒了黑衣人的身上。
空氣中出現了大吃大喝的咀嚼之聲，隨著這樣的聲音，那些“螢火蟲”好似大仇得報一般，光芒漸漸泯滅。
黑袍人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委頓了下去，片刻後那些螢火蟲徹底消失，而黑袍人一瞬間蒼老的渾身上下的皮膚都堆疊了下去，骨頭更是“哢哢”作響，然後他似乎支撐不住一般，跪在了地上。
然而這還不是結束，黑衣人那和沙皮狗差不多的皮膚，逐漸開始幹裂，又不過片刻，就變得和開裂的樹皮一般，緊繃在他的身上，而他還跪在那裏，似乎隻要動一動就會散架。
這詭異的一幕，看的尹浩然目瞪口呆。
黑袍人似乎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將之前一千年的時光，都還了回來。
但任誰都看得出，他還沒有死。
尹浩然和顧潤安一時之間甚至不知道，是該給他個痛快，還是讓他活受罪的好。
直到顧興修的呻·吟聲傳來，才打斷兩個人的沉默。
那兩截祭台已經碎裂成了粉末，又揚了顧興修一頭一臉的灰。
顧興修覺得自己實在是倒黴透了，忍不住對這兩個小輩開口，“你們倆能不能趕緊把我弄出來，臥槽嚇死我了，快給我摸摸毛。”
尹浩然見顧潤安渾身是血，怕累到了他，於是自己去抱了顧興修的頭。
可聽他這麽說，就露出了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我是有男朋友的人，摸摸毛這種事，不大好吧……再說你不是快三十了麽？”
顧興修：……
顧潤安看了無語的人頭一眼，唇角帶上了一點得意的笑容，“我也是有男朋友的人。”
人頭氣的在尹浩然的手裏都跳了一跳，“你們得意什麽，我也很快會有男朋友的。”
尹浩然：……
顧潤安：……
他們好像知道了什麽奇怪的事情。
尹浩然咳嗽了一聲，轉移了話題，“話說，剛剛那祭台裏飛出來的是什麽？”
顧興修也咳嗽了一聲，給出了解答，“是他這麽多年害死的人命，抽出的陽氣，用來鎮壓我的陰氣，但說白了也是怨魂，這麽多的怨魂同時攻擊他，他也是扛不住的……不過……”
顧興修的口中忽然吐出了一股黑色的陰氣，那陰氣環繞在黑袍人的身側，“他想死也是死不了的。”
說完這些，他雖然滿臉的灰，但還是義正言辭的對著已經似乎碰一下就會變成飛灰的黑袍人開口，“老石，我早說過，你的想法是不對的，你現在知道我不是騙你了吧。如今你的封印已破，我要去尋找我的其他肢體了，我每找到我的一個肢體，你石家人就會灰飛煙滅一波，你放心，到時候我會來告訴你的——我知道你石家人不死絕了，你是不甘心去死的。也不會很慢，你別著急。”
黑袍人的眼睛此刻已經失去了水分，幹癟的宛如葡萄幹一般，卻依舊散發出了惡毒的光芒，他嗓音沙啞的好像被砂紙磨過，卻還一個一個字艱難卻惡毒的開口，“你以為，想找回身體，那麽容易麽？”
顧潤安笑了一聲，“這就不牢你關心了，待會兒我去找到了我男朋友，有他陪著我……唔，慢點也沒關係，反正想到你這種不死不活的樣子，我也是很開心的。”
顧興修說完這句話，才對著尹浩然和顧潤安開口，“我們走吧。”
尹浩然和顧潤安心裏都有些感慨。
黑袍人的罪孽，似乎死不足惜，可他現在居然還沒有死。
可他這樣的狀態，似乎比死還要難過。
尤其顧興修說過，他做這個其實是為了權勢，為了石家，現在這一切都將不存在了，他卻想死也死不了……
也許這樣會更難過？
他們無從評價，但顧興修應該是最了解黑袍人的人，所以他們沒送黑袍人上路，而是沿著來時的路，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他們的身後，傳來了黑袍人痛苦不堪，卻不成個數的嚎叫聲。
但這嚎叫聲很快就結束了。
應該是黑袍人的身體，已經無法發出任何聲音了。
他沒有陷入沉睡，他會一直清醒著，看著自己的身體，得知石家的毀滅。
朝下走著的尹浩然想著想著，卻忽然問顧興修，“你說的男朋友，是真的。”
顧興修沉默了三秒鍾，“哈哈哈哈，是真的啊。”
尹浩然很好奇，“你怎麽知道的？”
“我算的啊！”顧興修聲音裏充滿了對即將脫離單身的興奮。
但尹浩然很懷疑，“不是說不能給自己算命的麽？”
“那是一般人，我是一般人麽？我可是能壓下整個道術界氣運的天選之子，知道我的厲害了麽？”
尹浩然：……
他沉默了一瞬忽然哈哈哈的也笑了起來，“我的天，如果你要是沒有被封印的話，會單身一千年，單身一千年，這也太可憐了。”
顧興修：……
他才不會告訴尹浩然，自己之所以心甘情願為萬民被封印，確實有這方麵的原因。
他隻是很嚴肅的開口，“待會兒下山之後八十裏外的地方，有個……客棧，客棧門口會有個綠色的背包，你們把我放在那裏麵就行了。”
尹浩然：……
顧潤安：……
那背包的主人是誰？太倒黴了吧？
他們雖然沒說話，但顧興修完全看得出來他們在想什麽。
他痛心於自己沒有腳不能跳，“那是我男朋友的包！”
行……行吧……
兩個人一個頭，終於下了山，顧家人帶著石家人已經離開了，兩個人開車朝八十裏外出發。
顧興修到底活了二百多年，雖然現在外麵的一切都大大的超出他的認知，但他並沒有冒出土老帽的表情。
不過他讚歎了車載電視的神奇，而且因為裏麵的一個消息而感到很高興。
那個消息是今日國內幾個地方忽然莫名其妙的打起了旱天雷，更神奇的是這些地方，有幾十個石姓的人，居然被這雷給打死了。
尹浩然：……
顧潤安：……
雖然身上很累，但是有點想回上陵山，把這個消息告訴黑袍人一聲！
但顧興修不允許他們這麽做，“快……快駕車，我男朋友還在等著我！”
尹浩然：……
顧潤安：……
在八十裏外，將顧興修放進了綠色的背包裏。
尹浩然悄悄的開口，“我總覺得這個綠色不大吉利。”
但老祖宗的話，還是要聽的。
關鍵是，兩個人現在非常想去過二人世界，並不想帶著一個人頭。
等……等等。
其實尹浩然身體裏還有一個天河。
不過天道已經發現了石家的事，天河的事兒，那就不是事兒了。
兩個人相視一笑，將顧興修的頭遠遠的扔在了身後。
而他們兩個的未來，就好像眼前的路一樣，會一直向前延伸，永不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