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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十萬大山。

冰冷的陰風逐漸讓人感覺到了寒意,天空中低沉的黑雲與那個漸漸明顯的幽深洞穴,都顯示著那個傳說中惡魔的洞穴漸漸接近。陸雪琪等一行人站在了離鎮魔古洞十數丈遠之外的地方,向那個洞穴方向眺望。

遠遠的,一個麵對洞穴深處背對他們的石像,孤獨地佇立在鎮魔古洞的洞口,除此之外,更無他物。

李洵看著那個洞穴,似乎也有些莫名的緊張,低聲道:‘就是這裏了。’

陰風呼嘯,似乎突然間拔高了幾分聲調,讓人悚然一驚。陸雪琪、曾、李洵等人道行深厚,自然並不畏懼這陰風裏所蘊含之陰氣,而跟著他們前來的十幾個焚香穀弟子,也無不是百裏挑一的高手,看去也沒有太多的不適神情。

曾回過頭來,道:‘此處妖氣果然是極重的,隻是我們觀察許久,卻並無一隻妖獸出沒,這倒有些奇怪。’

陸雪琪點了點頭,但清冷神情絲毫不變,淡淡道:‘既然來了這裏,我們就過去好了,有什麽魔獸妖孽,也好早早對付。’說罷,也不等李洵等人的回答,徑直就向前走了過去。

李洵與曾對望一眼,曾幹笑一聲,聳了聳肩膀,跟了上去。李洵從背後看著那個窈窕的背影,忽地暗自歎息了一聲,對他來說,那個身影真不知在他夢裏出現過多少回了,可是當真有機會在一起的時候,卻似乎反而離的更遠了。

他默然片刻,揮了揮手,招呼了一下身後的諸位師弟,也跟了上去。

遠處,鎮魔古洞洞口那尊神秘石像的附近,忽地黑影閃過,向洞穴之中閃了進去,正是黑木的身影。

幾乎是隨著黑木的身影閃到洞口,洞穴深處忽地憑空一聲低吼,正是那凶靈黑虎的聲音,隨即半空之中的虛幻煙霧開始凝聚,眼看凶靈就要再度出現。

便在此時,隱藏在黑衣之後的黑木忽地疾聲道:‘大哥,你先不要出來,聽我說。’

凶靈黑虎的聲音冷笑了一聲,但白色煙霧仍然在凝聚著,顯然沒聽黑木的話,道:‘畜生,你還敢回來麽?’

黑木站在洞穴一角的陰影裏,道:‘你現身之後,難免驚動到這些過來的人,今日來這鎮魔古洞之人源源不絕,所為何事,難道你還不知道麽?’

虛幻的白色煙霧突然在半空中窒了一下,沒有繼續增加,卻也沒有散去的意思。

片刻之後,黑虎的聲音冷冷道:‘你什麽意思?’

黑木冷然道:‘他們前來這裏,自然是要對付這個洞穴裏麵的人,不管怎樣,這豈非正是你所希望的?更何況早先你便已經讓人進去了,現在何妨再多放些人進去,有何不可?’

洞口之外,遠遠響起了腳步聲,那一行人,接近了這個古老幽深洞穴。

白色的煙霧忽地散開,在從洞穴深處吹出的強勁陰風之中,瞬間散於無形,而幾乎是在同時,黑木那黑色的身影也隱沒在黑暗之中。

陸雪琪、曾和李洵等人的身影,在下一刻,出現在鎮魔古洞的洞口之前。

曾小心翼翼地向洞穴深處那深沉的黑暗張望了一眼,眉頭皺了起來,顯然對這個妖氣如此之重卻又如此詭異莫測的地方,感覺有些不放心。

而站在他身邊的李洵,和他有幾分相似,也是微微皺起了眉頭,但神情之間,眼光中卻透露出幾分隱約的意外和驚訝,慢慢在洞穴口附近來回走了幾步,但一片平靜,除了強勁刺骨的陰風之外就再無其他聲息。

這似乎讓李洵感到了有些困惑,他凝視著這個鎮魔古洞,默然不語,似在沉思什麽。

與這兩個男子不同,在到達這個洞穴外之後,陸雪琪很快的就將注意力從鎮魔古洞裏那片幽深的黑暗上,轉到了旁邊那尊神秘而孤獨的女子石像,她緩緩走到石像麵前,凝視著石像。

石像女子不知道已經經曆了多少歲月的風霜雨雪,從上到下到處可以看見侵蝕的痕跡,但仿佛是有什麽感應一般,陸雪琪卻分明看出,這石像女子的神情依然是那般栩栩如生,她的麵容是微微哀愁的,帶著一份傷心,她的眼眸裏,似也都是迷惘的,默默注視著這個神秘的古洞深處,仿佛在期待什麽,又似在傾訴什麽?

隻是這千萬年間,又有誰聽到過她的心語?

……

‘陸師妹,陸師妹!’

忽然,幾聲有些驚訝的呼喊從旁邊傳來,陸雪琪全身一震,情不自禁地後退了一步,從自己莫名其妙的沉思中驚醒過來,向旁看去。

曾臉上有幾分訝異,還有幾分擔心,道:‘陸師妹,我叫了你幾次了,怎麽你都好似沒聽見一樣?’

陸雪琪臉色微微發白,緩緩將垂在身邊腰間的手握緊,卻發現不知何時開始,自己的手心裏居然都是冷汗。她深深呼吸了一下,鎮定了下來,淡淡道:‘沒事,你們發現了什麽嗎?’

曾搖了搖頭,道:‘沒有,這裏除了陰風陣陣有些詭異之外,連一隻妖獸的蹤跡都沒看到。’說著,他轉向李洵,道:‘李師兄,你發現了什麽?’

李洵沉默了一下,同樣搖了搖頭,道:‘沒什麽,可是這裏真的大有古怪……’

曾奇道:‘古怪,什麽古怪?’

李洵一驚,連忙幹笑了一聲,道:‘沒有,我是看此處本是獸妖巢穴,如何竟無獸妖出沒,所以感到奇怪。’

曾笑了笑,道:‘說的也是,我心裏也正覺得奇怪呢!你說呢!陸師妹?’

陸雪琪沒有立刻回答,明亮清澈的眼眸中緩緩閃動著光芒,又向李洵處看了一眼。

李洵不知怎麽,忽然咳嗽了一聲,轉過頭看著其他焚香穀弟子,道:‘你們幾個過來,別離得太遠了。’

陸雪琪默然片刻,又回頭向那尊女子石像看了一眼,道:‘不管怎樣,我們來到了這裏,就絕無半途而廢的道理,我們進去吧!’

曾點了點頭,道:‘不錯。’說完,他轉頭對李洵道:‘李師兄,你的意思怎樣?’

李洵依舊皺著眉頭,似乎此刻他有什麽難解心思一直掛在心頭,但片刻之後還是道:‘陸師妹說的很是,我們還是進去吧!’

曾轉過身,道:‘既然如此,我們就進去吧!不過這裏畢竟非同尋常,我們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這樣吧,我當先開路,陸師妹你居中接應,李師兄你斷後,其他諸位焚香穀師兄走在中間,可好?’

李洵點了點頭,剛要答應,忽然陸雪琪在一旁淡淡道:‘如此不妥,還是換一下吧!’

曾與李洵都是一怔,曾道:‘陸師妹,那你是什麽意思?’

陸雪琪沉吟片刻,道:‘我走前麵,曾師兄走在最後,其他的人和李師兄都在中間吧!李師兄與諸位都是焚香穀的弟子,萬一出事,也好有個指揮說話的人。’

李洵臉色微微變了變,似乎想說什麽,但曾已然笑道:‘啊!說的也是,我怎麽沒想到這一點上,陸師妹說的有理,那就這麽定了。’

李洵皺了皺眉,但終究還是閉上了嘴,沒有說話,算是默許了。

陸雪琪看了看他,又轉過頭來對曾道:‘曾師兄,你走在最後,視線較好,宜通觀大局,運籌於心。’

曾微微一笑,忽地在李洵等焚香穀弟子都看不到的角度上,背對著他們,對陸雪琪眨了眨眼睛,隨即笑道:‘陸師妹放心,有我斷後,什麽麻煩都不怕,哈哈哈……’

陸雪琪深深看了曾一眼,忽地嘴角似也露出淺淺一絲笑意,但隨即卻又消失。饒是如此,這片刻風華,卻已讓遠處不時向她偷偷張望的焚香穀年輕弟子為之心神動蕩,有人禁不住歎息了出來。

李洵哼了一聲,麵色冷峻,頓時異樣聲響消失無蹤。

陸雪琪麵色重新轉為漠然冰冷,向周圍看了一眼,道:‘我們進去了。’說完,更不理會其他人,當先走去。

曾轉身對李洵笑道:‘李師兄,我們也走吧!’

李洵點了點頭,向其他焚香穀弟子招呼了一下,跟了上去。

等李洵等一行人都隨著陸雪琪走入了那片幽深深沉的黑暗,曾卻似乎還不緊不慢,向著周圍風景又眺望了片刻,似乎尋思著什麽。片刻之後,他才神秘一笑,緩緩走進了這個古老洞穴。

低沉的腳步聲從黑暗之中回蕩著傳了出來,鎮魔古洞的洞口重新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隨著那腳步聲越來越低,越來越遠,終於消失之後,黑暗裏忽然閃過一個身影,隨即黑木的身形緩緩從黑暗裏走了出來,慢慢走到了那尊女子石像的身前,默默看著石像。

在黑木身後,虛幻的白色煙霧緩緩飄起、凝聚,凶靈黑虎巨大的身影也再度出現。

但此刻凶靈黑虎沒有立刻對黑木惡言相向,而是返身向洞穴深處那片黑暗裏注視良久,忽地冷笑了一聲,道:‘中土這些人,勾心鬥角從來不絕,便是到了這裏,居然還是在鬥個不停。’

黑木轉過身來,淡淡道:‘人心從來如此,不要說是他們,便是你我,甚至當年的娘娘,難道不也是如此麽?’

‘什麽?’凶靈黑虎巨大的身軀猛然轉了過來,因為速度太急太快,以至於在半空中發出類似野獸低吼般的悶響,再看他的臉龐時,已是滿臉怒容,猙獰之極,隻聽他吼道:‘你說什麽,竟然膽敢侮蔑娘娘,而且還是在娘娘神像麵前?’

在這恐怖之極的凶靈巨軀之前,黑木的身子看去顯得渺小之極,但不知怎麽,雖然看不清澈他的臉,但從他平靜的口吻之中,便可以聽出他沒有絲毫的畏懼之意,更多的,仿佛卻是深深的疲倦。

‘大哥,如果娘娘當初沒有心計的話,這麽多年以來,你以為是什麽能將那個不死不滅的妖孽封印在這個古洞之中?’

凶靈黑虎明顯為之一窒,但他顯然不想承認這一點,吼道:‘你胡說什麽,那都是娘娘當年……’

‘好了!’突然,黑木一反常態,竟然斷喝了一聲,打斷了凶靈黑虎的話,道:‘你不要老是這樣把娘娘、娘娘掛在口邊,對娘娘尊崇之意,我一分都不比你少了。’

凶靈黑虎巨大的身軀僵了一下,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絲驚愕神情,半晌之後,他沒有發怒,臉上神情卻反而冷靜了下來,從上向下看著這個前世的親人。

他忽然笑了,然後淡淡道:‘你怎麽了,從前你從來不會對我這麽說話的?’

黑木仿佛是自嘲一般冷笑了一下,慢慢的又將目光轉回到那尊巫女娘娘玲瓏的石像之上,緩緩道:‘是啊!我從前是絕不會這般說話的,可是為什麽現在我會變成這樣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誰又能告訴我?’

凶靈黑虎冷冷道:‘那是你自己的事,我沒興趣也不想知道,你隻管告訴我一件事就好。’

黑木怔怔看著玲瓏的石像,口中道:‘什麽?’

凶靈黑虎道:‘當初是你背叛娘娘留下的遺訓,大逆不道,私自幫助那個妖孽找回了南疆五族的五枚聖器,複活了他。但今日你為何又讓我放人進洞,意圖對他不利?’

黑木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玲瓏的石像,半晌之後,他聲音低沉而帶著痛楚,道:‘娘娘當年封印獸神,是做錯了;我們追隨娘娘,要求那長生之術,所以造出了這等怪物出來,也是錯了;我以為獸神罪不當此,卻不料他竟遷怒天下蒼生,以至於出了這曠世浩劫,我也錯了。’

他慘然而笑,忽地回身,張開雙臂,聲音淒厲,仰天大喊。

‘錯!……錯!……錯!……原來我們都錯了啊……’

那呼喊之聲遠遠回蕩,群山響應,隻是天地冷漠,卻仿佛什麽也未曾改變一般,冷冷注視著這凡俗人間。

凶靈黑虎巨大的身軀站在一旁,看著黑木那突然痛苦萬狀的身影,也沉默了下去,一句話也沒有說,隻是默默站在他的身後,眼眶之中,那複雜的眼神微微閃爍著,隻是,卻沒有絲毫的淚光。

無論是他還是黑木,在這淒涼的世間,千萬年來,都早已失去了哭的權利吧!

行走在鎮魔古洞之中的陸雪琪,忽地似感覺到了什麽,站住腳步,回身向來時的路看了一眼,隻是身後來路黑漆漆一片寂靜,竟是除了沉默,再沒一點聲息。

隻是那一陣突然而來的悸動,在心間翻滾回蕩著,久久不曾平靜。

跟在她身後不遠處的李洵低聲道:‘陸師妹,怎麽了,你發現了什麽嗎?’

陸雪琪在黑暗之中,緩緩轉過身子,向著前方,那裏,也是一片黑沉沉的黑暗。

她在黑暗中,沉默了片刻,然後靜靜地道:‘沒什麽,繼續走吧!’

她深深呼吸,振作精神,昂然走去,黑暗在她身前悄悄散開,因為從她的手間,天琊神劍漸漸亮了起來,溫柔的淡藍色光輝輕輕籠罩在她的身邊,看去如夢幻一般。

身後,不知有多少人瞬間屏住了呼吸。

隻是,那個美麗的身影,決然向著黑暗前路而行,雖然看去有幾分孤單,但沒有絲毫的猶疑。

這一段路,這樣一個人生,卻應當怎樣走過?

她沒有回頭。

鎮魔古洞深處。

火焰在那個古老的火盆中靜靜燃燒著,若仔細看去,便會發現在那火光之下火盆之中,卻沒有柴火或者燈油一類的可燃之物,這不停燃燒的火焰,竟似乎乃是無根之火。

火焰在半空中閃動著,火舌晃動,照亮了獸神的臉,也映出了那個逐漸接近的男人的身影。

鬼厲走到了火光的另一頭,他的臉在光亮中,慢慢現了出來,同時看到了前方那個熟悉的麵容。

依舊坐在地上靠著那個小石台的獸神微微笑著,上下打量了一下鬼厲,道:‘我知道遲早會有人來,但是卻想不到會是你第一個到了這裏,’他頓了一下,微笑道:‘看你剛才見到我的神情,似乎並不吃驚,是不是在此之前我們見麵的時候,你已經知道我的身分了?’

鬼厲緩緩搖了搖頭,麵對著這個看去年輕而溫和的男子,實在是很難把他聯想到之前給整個天下蒼生帶來曠世浩劫的那個獸妖,隻是,這卻是事實。

‘我是後來猜到的。’他淡淡地回答道。

獸神看著他,溫和地道:‘哦,我倒很是有興趣,你是怎麽猜到的,是從傳言中我的相貌,或是我的衣著,還是我的種種舉動上猜到我的身分的呢?’

‘都不是。’鬼厲道。

獸神似乎來了興趣,道:‘哦,那是什麽?’

鬼厲向他身邊看了一眼,道:‘是它。’

獸神慢慢點了點頭,道:‘不錯,這倒是最好的方法,錯不了的。’

在他身旁,惡獸饕餮低吼了一聲。

獸神伸出手去,從遠處看,鬼厲甚至也能看出那隻手是異樣的蒼白,似乎根本不似人的手了,那隻手枯槁的仿佛是當初他在七裏峒見到大巫師時所看到的手。

隻是,在那隻看似無力的手輕輕拍打幾下之後,似乎得到了一些安慰,饕餮平靜了下來,慢慢趴在地上。與此同時,一直待在鬼厲肩頭的猴子小灰卻慢慢溜了下來,在地上摸了摸腦袋,又看了看鬼厲和獸神,似乎感覺這兩個人之間並沒有預想之中強烈的敵意。

它想了一會,然後慢慢的,慢慢的向饕餮靠近。饕餮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轉過頭來,注視著灰毛三眼猴子的靠近。很快的,小灰就接近了饕餮的身旁,它咧嘴笑了笑,攤開了雙手,身後尾巴居然還翹起晃了一晃,隨後,它慢慢伸出手,向饕餮的腦袋上摸去。

鬼厲與獸神的視線,暫時都被小灰吸引了過去,隻是他們兩人卻都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看著。

看著小灰的動作,鬼厲忽然心中一動,曾幾何時,多年之前,當他還是那個普通的張小凡的時候,在大竹峰上,小灰也是這般和田不易養的那隻大黃狗套近乎的。

饕餮慢慢伸直了身體,但沒有立刻站起,對它來說,似乎有幾分困惑。它轉過頭看了看主人獸神,獸神似乎漫不經心的樣子,看不出有什麽不悅的表情,隨即它又回過頭來,小灰的手眼看就伸到了它的頭上。

饕餮口鼻之中,忽地低低噴了一個響鼻,似乎是在示威。小灰嚇了一跳,把手臂縮了回來,隨即發現饕餮並未有攻擊動作,隻是眼中警惕地看著自己。

小灰嗬嗬一笑,在地上蹦跳了兩下,忽地向前猛的一跳,跳到了饕餮的身子旁邊。饕餮顯然嚇了一下,身子向後一縮,但猴子小灰已經慢慢摸了一下它的腦袋。對小灰來說,饕餮那猙獰凶惡的頭顱似乎反而是很親切的所在。

饕餮血盆大口中發出低低一聲咕噥,似乎在抱怨了一句,但片刻之後,它卻慢慢重新懶懶地躺到了地上,把頭枕在自己手臂上,似乎有些昏昏欲睡的樣子。而小灰也靠在它的身上,不時發出‘吱吱吱吱’的輕笑聲,慢慢摸著饕餮的腦袋。

兩隻靈獸之間,仿佛已經沒有了隔閡。

鬼厲與獸神的目光,緩緩自它們身上收了回來,一時都沉默不語。

也不知過了多久,獸神忽然微笑道:‘其實,它們反而比我們快樂,不是麽?’

鬼厲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