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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過,無數的鮮花一起晃動。

陸雪琪麵無表情的站在花海之中,默默地望著落在自己對麵的鬼厲。

隱隱幽香,暗暗浮動。

鬼厲輕輕聳了聳肩膀,小灰嗖地從他肩膀跳了下來,睜大眼睛看了看主人,又向對麵的陸雪琪望了一眼,抓了抓腦袋,便自顧自跑到一邊去了。

鬼厲的目光落在陸雪琪身後那座高大的石門之上,忽地一笑,道:“這就是我們要找的東西了?”

陸雪琪站在石門之前,沒有笑,也沒有說話,隻是臉色顯得有些蒼白,也不知道她心裏究竟在想著什麽?

鬼厲慢慢的走了上去,口中淡淡地道:“我要裏麵的東西……”

“嗆啷!”

天玡神劍如秋水一般,橫在他與她的中間,倒映著兩個人的身影,輕輕晃動。

鬼厲停下了腳步。

陸雪琪緩緩抬頭,麵色蒼白如霜,看去卻仿佛更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九天仙子,清豔無方,就連她此刻說出來的話語,也帶著透骨的冰涼:“我不會讓這異寶落入魔教之手,再去殘害更多無辜之人。”

鬼厲望著她,深深的,望著她。

那女子一如當年那般的美麗清冷,歲月不曾在她身上刻下絲毫的痕跡,隻是,心裏呢?

他已經變了,這個女子的深心裏,可曾也改變了嗎?

他忽然笑了出來,然而在笑容中眼光卻慢慢寒冷。他笑著,說道:“是嗎?那可真是不巧了,我便是要取了這未知異寶,然後再去殺更多的人!”

陸雪琪身子輕輕抖了一下,盯著前方的這個男子,沒有再說話了,隻是將握著天玡的手,又緊了幾分。

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隱約的嘶吼,那聲音來自他們腳下迷霧深處,似乎還很遙遠,聽著像是什麽野獸的吼叫一般。

片刻之後,鬼厲和陸雪琪二人同時感覺到,腳下這株真正的參天大樹,突然從樹幹上傳來了一陣輕微的顫抖。

鬼厲與陸雪琪同時臉色微變,這株奇樹大到匪夷所思,比起普通山脈有過之而無不及,不要說是震動此樹,便是想著去撼動它也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他二人都是何等人物,這腳下動靜豈能瞞得過他們,分明是腳下迷霧之中,突然有了極大變故,也不知有什麽巨大之力,竟然能震動此樹。

一念及此,二人都是反應機敏之人,都想到這變故隻怕多半便和麵前這座天帝寶庫有關。

也就在這個時候,天邊的第一束陽光,斜斜照了過來,灑在石門前三尺左右的花海之上。

鬼厲身子一動,便欲有所行動,但陸雪琪明眸閃爍,天玡神劍橫在胸前,一橫身擋在了天帝寶庫的石門之前。

鬼厲目光一凝,眼中似有紅光閃現,沉聲道:“我不願和你動手,你讓開。”

陸雪琪直視著他的眼睛,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淡淡道:“你殺了我,自然就過去了。”

鬼厲眼中紅芒大盛,忽的一聲長嘯,飛身而起,周身玄青光芒大作,聲勢淩厲。

陸雪琪臉色寒如冰霜,天玡劍迎空而起,忽地冷冷道:“你既入了魔道,又何必再用青雲門的道法?”

鬼厲人在半空,手中噬魂前頭的噬血珠紅光大盛,連帶著他眼中也是鮮紅一片,煞氣大盛,喝道:“青雲道法又如何,魔教邪術又如何,我一般拿來殺人奪命,你又怎樣?”

銳嘯聲中,那一片紅光夾雜在清光之中,當頭打下。

陸雪琪眼中怒色一閃而過,半分也不退讓,天玡神劍硬生生半空迎上,兩件天地間的無上奇寶轟然相撞!

“轟!”

一聲大響,鬼厲身子騰起,陸雪琪人在樹幹之上,卻也不由自主向後退了幾步,臉色也白了一下。但隻見這清冷女子,柳眉一皺,身子隨劍而起,以胸口天玡神劍為中心,璀璨藍光頓時散發開去,她人在劍光之中,更是清豔無匹。

“十年前那一戰,是我敗了!”她在半空之中,盯著前方的鬼厲,一字一字緩緩地道,同時天玡神劍被她本身道法催持,藍色毫光越來越盛,竟仿佛連天空中的陽光也被她逼了回去。

“十年之後,我再請教一下你這個當今唯一一個身集佛、道、魔三家真法的人!”

鬼厲大笑道:“你記性倒好!”

說著更不遲疑,噬魂在身前忽地旋轉,清光陣陣,左手連畫奇異圖訣,瞬間在身前閃現出清光耀眼的太極圖案,正是正宗的青雲門太極玄清道法術。

陸雪琪看在眼中,麵色更冷,一聲清嘯,天玡神劍劍芒大盛,在她手腕轉動之間,那天玡頓時像是長了十倍一般,向鬼厲劈了過來。

鬼厲麵色微變,他自己也在這太極玄清道上用了很大心血苦修,隻憑陸雪琪這一劍之威,便知其在這十年之間,道行實已是突飛猛進,當年青雲門年輕一輩,絕無一人能輕易將太極玄清道以劍芒凝聚得如此之純,威勢如此之大,他也不過是在少年時候,看到師父田不易教訓齊昊的時候用了一次而已,而當時的田不易在太極玄清道的造詣,卻已經是到了“上清境界”。

而此刻看陸雪琪隨手劈來,劍芒如山,藍光淩厲如刀,其勢排山倒海,比起當年的田不易幾有過之而無不及,這十年來她道行精進之快,直是匪夷所思!

隻是陸雪琪資質固然驚人,但鬼厲身負三家奇術,這十年間日夜苦修,又豈是等閑?

此刻隻見鬼厲對著那如山劍芒,雙臂一振,身前的太極圖案突然飛速旋轉,迅速變大,擋在胸口。

“嘶!”一聲銳響,仿佛是無堅不摧的劍芒被這麵太極圖案生生擋了下來,但隻見藍光更盛,清光閃爍,燦爛毫光閃耀在他們二人之間,煞是好看,但任誰都知道,一個不小心,被這等蘊含道家真法大力的劍芒清光碰上,便是非死即傷。

光芒之中,鬼厲吐氣開聲,“轟”的一聲悶響,天玡神劍倒飛而回,而太極圖案也閃了幾閃之後,消失在半空之中。

鬼厲嘿了一聲,看著陸雪琪,眼中有淡淡欽佩之色,但隨即就被紅光蓋過,道:“果然厲害,隻用了十年時間,你竟然就能突破上清境界,隻怕當年的青葉祖師,也不過如此吧?”

陸雪琪人立半空,衣裳飄飄,手中劍訣一引,天玡劍頓時止住去勢,藍光再盛,更勝方才,同時心中亦暗暗吃驚。這十年來她道行激進,固然是她資質過人,但更主要的卻是她修道極刻苦,幾乎可以用過分來形容,至於為何如此不顧一切的修行,甚至連她師父水月大師也看不下去而多次勸說於她,這其中的原因,卻並非外人可以了解。

這種艱苦修持再加上她過人的稟賦,終於在半年前,讓她在青雲門年輕一輩之中,第一個突破了上清境界,為千年以來,青葉祖師之下到達此境界最快之人。她此刻的道法修行,在青雲門中,除了各大長老首座,隻怕便以她為首,縱然是向來號稱門中年輕弟子第一人的蕭逸才,多半也要稍遜於她。

但是,盡管如此,剛才與她鬥法的鬼厲,這個當初叫做張小凡的普通青雲弟子,道行竟然絲毫不弱於她。那一手幻化太極圖案圓熟老練,將她含有上清境界道法的一劍擋了下來,其間暗勁洶湧,層層湧來,雄厚堅實,卻似乎乃是佛門一派,但看他施法,又分明是太極玄清道的手勢法訣。

這個男子,終於也在修道一途之上,走出了前人未走的道路嗎?

二人對望,眼光都漸漸銳利明亮起來,但就在這個時候,忽然間一聲響亮之極的嘶吼,從迷霧之中轟然傳上!

這聲音如此凶惡洪亮,以鬼厲和陸雪琪的修行,竟然也覺得微微眩暈,幾乎就在同時,腳下樹幹忽然間劇烈抖動了一下。

就好像,原本厚實的大地突然劇烈顫抖,和地震差不多的感覺。

“吱吱,吱吱!”一陣尖叫,卻是猴子小灰趴在那個天帝寶庫的石門旁邊,被這突然而來的震動嚇了一跳,一邊抓著石門旁邊的藤蔓,一邊叫了出來。

還不等鬼厲和陸雪琪反應過來,從這支巨大樹幹的來路方向,突然出現了四個人影,迅速飛來,一人在前,三人在後,轉眼間就飛到了附近,陸雪琪與鬼厲向那裏看去,都是一怔。

而一路追逐而來的四人突然發現竟然有人搶在了自己前頭,也是大吃一驚,不由得都停了下來。

這四人都是熟悉的人物,前麵單獨一人的是個風情柔媚的年輕女子,正是魔教合歡派的金瓶兒,而跟在她後麵的則是正道中人,非但陸雪琪認識,就連鬼厲,也都認識。

法相、曾,還有愕然停下腳步,目光再也不曾離開過鬼厲的──林驚羽!

場中,突然安靜了下來。

鬼厲的目光向他們望去,法相等人的臉上都浮現出複雜的神色,似歡喜,似愕然,種種神情一一閃過。

金瓶兒妙目向場中掃了一眼,以鬼厲在鬼王宗的地位權勢,他的出身來曆,金瓶兒自然是了如指掌,對鬼厲和此刻在場的正道眾人的往事糾葛,她多少也知道一些。

此刻看著場中形勢,她微微沉吟,腳下已經悄悄向鬼厲處移去,和他站在一起。

正道那裏,法相和陸雪琪看見金瓶兒的動作,同時都微微皺了皺眉,但還是沒有說話。

打破沉默的,反而是站在最後麵的林驚羽。

在他的眼中,似乎此刻根本就看不到金瓶兒的人影,隻有一個當年的張小凡站在他的麵前。他緩緩的走上幾步,嘴角動了動,似乎連說話也感覺到有一絲的困難。

“你……你還好嗎?”

鬼厲慢慢收回了眼光,不再和他對視,麵對著林驚羽,不知怎麽,他突然間竟是不敢看那個兒時好友的眼睛。

林驚羽看著鬼厲臉色,神情更是激動,說出來的話仿佛都有些嘶啞:“小凡,你……”

鬼厲身子一震,忍不住抬起頭來,映入眼簾的正是那一張熟悉的臉龐,此刻那裏沒有一絲一毫的敵意,有的隻是激動和歡喜。

“驚羽……”他澀聲道。

林驚羽這十年來在青雲山祖師祠堂修煉,也曾無數次的想像過自己與張小凡再次相見的景象,他也曾不停的問自己,自己要怎麽麵對已經入了魔的張小凡?

是正邪不兩立,拔劍決生死?

還是苦口婆心,勸他回歸正道?

可是,當今日終於再見的時候,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過往的歲月一幕一幕,悄悄泛上心頭,到了最後,分明定格的不是青雲山、不是馭劍飛行、不是縱橫天地,而是兩個童年好友,在那個破敗的草廟裏,歡笑的奔跑!

時光如沙,可曾磨去了你心中最珍惜的東西嗎?

兒時的朋友,曾經的兄弟,十年之後,就站在自己的身前。

踏上一步,林驚羽臉上有著從未有過的激動,以至於似乎連鬼厲也為之動容,身子輕顫。或許,在鬼厲的心裏,也是一般的激動吧?

站在鬼厲身邊的金瓶兒眉頭微微一皺,她對這兄弟兩人的感情自然沒什麽興趣,不過看這情形,正道中人倒似乎人多勢眾,如果這下鬼厲再出什麽問題,自己不免勢單力孤。

當下咳嗽一聲,微笑道:“啊!鬼厲公子,想不到你比我們還早到了此處,不知道那件異寶你可到手了?”

此言一出,林驚羽與鬼厲身子都是一震,法相和曾同時向陸雪琪看去,陸雪琪緩緩搖頭,他們這才放下心來。

簡單的一句問話,突然就把人拉回到了現實中來,鬼厲微微閉上雙目,片刻後再睜開時又隱隱有紅芒閃動,目光也變得銳利。他深深看了林驚羽一眼,終於一轉頭,再不看他,而是向後退了一步,與金瓶兒並肩而站。

金瓶兒微微一笑,目光盈盈如水,眼波流轉,仿佛都灑在了鬼厲身上,柔聲道:“你還好吧?”

鬼厲哼了一聲:“你我暫時合作,如何?”

金瓶兒立刻道:“好,事過之後,你我再說。”

鬼厲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隻片刻工夫,這兩個人已經看出這場麵並不易與,故而立刻決定聯手。

鬼厲淡淡道:“你合歡派門下不是高手眾多嗎?怎麽隻有你一人進入內澤,反被他們給占了上風?”

金瓶兒目光向法相等人處望了一眼,麵上居然有些微紅的羞澀,看去更是惹人憐愛,輕聲道:“我們合歡派乃是小門小派,我生怕多帶幾個進來,外麵的那些人就突然死得不明不白了。”

她微笑著向鬼厲望了一眼,道:“倒是鬼王宗向來藏龍臥虎,怎麽除了一隻灰毛猴子,公子身邊都沒有人了呢?”

鬼厲聽她話裏隱隱有譏諷之意,淡淡道:“大家彼此彼此,我多帶幾個人才進來,隻怕外麵的人馬就被你們合歡派和萬毒門給吞了。”

此次魔教三大派閥大舉西來,表麵上大家合力消滅長生堂,但暗中卻是勾心鬥角,互相提防,以至於三大派閥互相牽製,竟然都不敢將座下高手盡數啟用,倒是被正道這些人給占了便宜。

曾站在遠處,心中也是頗為激動,當年在青雲山上,他與張小凡向來交好,算得上是除了林驚羽外張小凡最好的朋友。奈何世事弄人,竟變做如今境地,心中不免有些痛心。

他正有心向鬼厲說些話兒,不管有用沒用,想讓這位朋友重回正道。隻是一轉眼間,目光落在金瓶兒麵上,忽地心頭一跳,隻覺得那女子麵如桃花,風情無限,一雙明眸更是水汪汪的如潭水,那目光回眸,隱隱約約便似乎會說話一般,凝視著自己。

他看了幾眼,登時覺得腦袋裏轟的一聲響,仿佛喝醉了一般,隻想著要醉到那女子的眼波之中,忍不住就跨出了一步。

“嘟!”

忽地,一聲斷喝,如暮鼓晨鍾,在他耳邊霍然響起,法相月白僧袍閃動,突然出現在他身前,擋住了金瓶兒的目光,同時麵對曾做伏魔吼聲。

曾悚然一驚,這才回過神來,片刻間一身冷汗涔涔而下,口中對法相稱謝不已,心中暗暗咒罵:“這魔道妖女好生可怕!”

法相臉色嚴峻,轉過身來盯了金瓶兒一眼,剛才上來之前,金瓶兒已經與這幾人交過手,知道這法相和尚看著年紀不大,但一身天音寺佛門修行卻著實了得,自己的媚心奇術對著他幾乎不起作用,想必是此人定力太深,不受這等外物所擾,當下微微一笑,也不說話。

法相皺眉,目光落回張小凡身上,對著張小凡,他的神色便沒那麽從容,一向平和慈悲的麵容隱隱有著愧疚之意,遲疑了片刻,才低聲道:“張師弟……”

鬼厲突然冷冷截道:“我叫鬼厲,沒有其他的名字。”

法相窒了一下,後頭的曾忍不住叫了起來:“小凡,你別這樣,我們一直都還當你是……”

法相突然揮手,將曾的話給攔了下去,同時低聲道:“曾師弟,有些話你不可亂說,萬一被你的青雲長輩知道,隻怕還有禍端。”

曾怔了怔,又看了看前頭的鬼厲,終於還是閉上了嘴。

法相轉過身來,似乎還想對鬼厲說些什麽話,但就在這時,忽然間眾人腳下的巨大樹幹竟然又是一陣劇烈顫抖,這次抖動強度之大,遠過於不久之前的那一次,眾人幾乎看到這樹幹竟然在空中搖動,同時立腳不住,大都踉蹌了幾步。

眾人幾乎同時失色。

也就在同時,下方的迷霧深處,忽地再度傳來一聲震天的嘶吼,如惡獸對天狂嘯,那無形聲浪,竟化作洶洶巨風,從下往上洶湧而至,將眾人衣衫吹的獵獵作響。

而在嘶吼聲中,同時傳來了一陣怪異莫名的“絲絲”聲音,似毒蛇爬動,又似繩子摩擦的聲音,回蕩在天地之間,越來越響,越來越近。

金瓶兒忽然失聲道:“糟了,是那畜生,它竟然上來了!”

在場中人,除了鬼厲和陸雪琪,突然全部失色。

鬼厲霍然轉頭,卻見金瓶兒臉色微微蒼白,心中也是不由得一驚,雖然他與這女子敵過於友,但也知道金瓶兒實是個不可小覷的人物,而且前幾日在聯合消滅長生堂一役之中,這女子談笑之間,心思慎密,手段狠辣,實在不是好對付的人。

但此時此刻,竟然連她的臉上,似也有幾分懼意。

空氣中,突然多了一股腥氣,伴隨著那漸漸響亮,如魔鬼腳步一般踏在他們心頭的絲絲怪響,越來越是濃烈。

“這是什麽東西……”

鬼厲剛剛問了一半,忽然就停住不說,眼光直直的向著前方望著。然後,他下意識地,竟然向旁邊望去,那裏,一身白衣如雪的陸雪琪,不知怎麽,突然也向他望了過來。

晴朗的天空裏,巨大樹枝延伸過來的方向,原先還有些許雲氣的地方,忽然像是燃燒起了兩團巨大火焰。

幽綠的火焰!

火焰之中,是兩道細長豎立的深邃眼瞳,閃著冰冷的光。

空氣中的腥味,突然大盛,聞之欲吐。

鬼厲不知怎麽,身子微微顫抖,半晌,他望著前方慢慢清晰、慢慢現身的那隻巨獸,那隻不可思議的巨獸。

他嘶啞了聲音,仿佛回蕩在過往歲月裏一般的,用隻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喃喃地道:“黑水玄蛇,黑水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