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我把你當朋友你他媽的居然想上我+貪狼+未了+與你的午後+Tak 分節 3

眯起眼。

“你不會的。”

超乎我想象的是,他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不知是無意還是調侃地說,“I can hear your heartbeat.”

……

我忍無可忍的離開了餐桌,隻想找個安靜的角落反省一下迄今為止的人生,是如何被一隻獸類玩弄於股掌間的。

一直到睡前我都保持著拒他於千裏之外的糟糕態度,用實際行動表示“你不走我也不給你好臉色”的意思,而現在他卻表現的完全不受我情緒的製約,自顧自的研究我房間裏任何一樣他沒見過的東西,我從浴室洗漱完出來的時候,他正捧著英漢詞典坐在床邊,黑發隨著低頭的動作散落下來,細碎的邊緣模糊了麵孔的硬朗輪廓,由於手長腳長比例出色的緣故,連四肢彎曲的弧度都漂亮得讓人想要膜拜。

這的確不是屬於人類範疇的魅惑力,存在感太強讓人沒法視若無睹啊。我竭力克製著自己不要看他,徑直走去臥室幹脆把燈關了。“……我睡覺了,你自便。”

——我看著他在漆黑一片的客廳裏獨自發呆的側影,其實有些於心不忍。

這隻是個空有人類外表、內裏連感情都無法清楚分辨的動物,值得我這樣對待嗎?又或者……我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

我側躺著麵對牆壁,忽然聽到身後傳來衣物悉悉索索落在地板上的聲音,抗拒不了好奇扭頭看了一眼,滿地月色流光暗藏,狼身形強健而堅韌,脊背舒展成一條流暢的弧線,身上柔順的毛被照成水銀般的白色,他坐在原地用翡翠一樣的眼睛靜靜打量著我,似乎是想在等待中獲得某種許可。

過了半晌,我被這有禮貌的動物結結實實的打敗了。“……好吧,你過來。”

它這才輕快地邁出爪子爬上床來,毛茸茸的腦袋直往我懷裏鑽,順滑的身體依偎過來乖巧得簡直萬中無一。然後在它的狼吻蹭了蹭我的下巴之後我擼了一把它的毛,“……少給我蹬鼻子上臉啊。快睡。”

懷裏的家夥好像是安生了些,我沒再睜眼看它。

一夜無事。

我樂觀的以為昆汀終於被我勸服,不再想著涉及“人狼之戀”這麽勁爆的禁忌話題,好好結束他的人間三日遊就回歸大自然,結果第二天我依舊從一個裸男的懷裏睜開了眼。

昆汀先生甚至心情很好的給了我一個早安吻——導致我在半清醒的情況下差點一口氣背過去,臉紅脖子粗的跟他吼,“你這是性騷擾你知道嗎!Sexual harassment!”

他懶懶地躺在我身邊彎著手腕撐住額頭,好整以暇的,“It won't be harassment if you're my wife.”

我被子一卷抬腳就把這賤人踹下了床。

草草洗漱完之後我心不在焉的坐在沙發上,翻著報紙開始思考這個周末的計劃,最好在我決定下來時就馬上付諸行動,因為旁邊坐著一個無時無刻不在我身上亂聞的狼真是搞得我快神經衰弱了。

“我教你一些中文和漢字吧,出門在外也方便些。”

我敢大言不慚的說世上再也找不到我這麽友善的人類——雖然也有息事寧人的成分在裏麵。昆汀手肘撐著膝蓋微微低了下巴,冷靜而不尖銳的目光跟著我在書本上滑動的手指,時不時跟著我讀那些對他來說並不怎麽生澀的字眼。

或許狼人本來就是比較高階的生物,我這才發現“動物能聽懂人話”這說法並非空穴來風,它們隻是自己不會說而已。“那麽你目前比較了解的字有哪些?”

他聞言側過了頭,前額的頭發有一縷垂下來堪堪遮住左眼,正經八百的回答,“朗,晨。”

“……”對上他的眼睛時我用力按了按胸口想把那不正常的波動抑製住,另一隻手夾了筆在草稿紙上寫,Yours,你的,Mine,我的;“的”表示歸屬權,也和adj配合使用。

“我的手,我的家,我的廚房,我的浴室,我的床,我的朋友,我的生命。”

昆汀不露聲色的在下麵添了一行,I’m yours,you’re mine.

我扶著額頭把筆一撂,忽然不太想教他了。

下午兩點陽光最暖和的時候,我帶著昆汀出了門。

我賊眉鼠眼的鎖門以免驚動了隔壁的藝術生,免得他像地雷排查一樣拉著我問一通,然而就在經過樓梯拐角處養狗的那一家時,原本趴在門口曬太陽的鬆獅支起胖乎乎的腦袋在空氣裏嗅了嗅,忽然夾著尾巴縮回門裏去了。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身邊真正的凶猛動物,他倒是鎮定自若,跟他走出院子踏上街道的時候,平時成群結隊在巷子裏亂竄的野貓野狗跑得連根毛都不剩,估計方圓兩裏內雞鴨鵝都不會剩下。

我腦子裏不合時宜的唱起了“老狼叫我來吃雞”,有點哭笑不得的湊過去在昆汀的衣襟上聞了聞,“我沒聞到有什麽氣味啊……我有嗎,什麽味道?”

他眼皮一抬微微愣怔,在準備穿過的路口伸手自然的一攬我的腰,在滿大街車水馬龍的嘈雜聲中靠近我的耳朵,“You smell too sweet,I think.”

我臉上猛然一熱,被陽光曬得滾燙難耐,可是馬路中間又不能亂動,一直到走過去了才推開他的胳膊,還沒想好用什麽台詞來教訓這個直白到有點囂張的動物,驀地聽見身後有個顫抖的聲音在叫我。

我回過頭一下子懵了。

戴澤跟他女朋友站在我們後麵,臉抽搐得像塗了萬能膠一樣。

(五)

我坐在暖意襲人的咖啡廳裏,手心兒的冷汗還是前赴後繼的冒出來。

對麵那對狗男女的眼神讓我恨不得找個臭水溝一頭栽下去。在這個陽光和情侶一樣泛濫的周末,我們一桌三男一女的情景不出意外的招來了鄰座稀奇的目光。但是我壓根兒沒工夫搭理,權當這群愚蠢的人類都在看我身邊喝拿鐵的墨西哥狼。

昆汀似乎在任何場合都保持著一種狀況之外的淡定。比如他在我的強烈譴責下把那兩顆讓人毛骨悚然的獠牙“變”沒了,並且對問他要電話號碼的服務生說了句“Sorry”。

戴澤他對象坐在昆汀對麵,嘴唇塗成漂亮桃紅色的姑娘古靈精怪地眨眨眼,“你是混血哦?在這裏待多久啦?跟我們晨晨是什麽關係喲?”

我被女人專有的第六感嚇得嗆了口咖啡,昆汀看著我,忽然伸手過來用左手拇指重重的抹了一下我的嘴角,矜持的笑了笑,“See it.”

——能別在關鍵時刻開竅嗎!?你說這種讓人誤會的話我還怎麽撒謊啊!?

眼看戴澤兩口子都醍醐灌頂心有靈犀了,我一把擠開昆汀誠懇地握住了戴澤的手。“你聽我說。”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他演技浮誇的搖著頭,“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哦,我的心好痛,買哈特買搜……”

要不是看周圍都是無辜百姓我準保爬上桌子脫了鞋抽他,“你他媽聽我說一句能死!?”

我看向昆汀的時候感受得到他通過眼神傳遞給我的信息,他的真實身份暴露的範圍越大越沒好處,最好隻有我一個人知道並且保證守口如瓶,不難想象有“狼人”這種東西的存在會引起多大的轟動,要知道人類總是善於給自然添麻煩,哪怕是毫不相幹的物種。

這家夥雖然危險,眼下卻是需要我這個一無是處的人類庇佑的——他正用那雙風情萬種的綠眼睛分明的向我訴求——請保護我。

我心一橫,氣沉丹田的,“我介紹一下,這我男朋友,叫丁昆。”

你可得好好謝我——我也遞給昆汀一個咬牙切齒的笑容——老子都為你豁出去了。

話音一落,不出我所料的,戴澤肩膀一下子塌了,反而是他對象歡天喜地地拍著手,作勢要給她閨蜜打電話,“哎呀XX我跟你說,晨晨他跟我們出櫃了……特感人,哎媽呀我要哭了……”

昆汀在桌子下麵碰到我使勁抓著桌布的手,極有耐心的把我僵硬的手指一根一根掰下來,輕柔的裹進他手裏。我深吸了一口氣,“就前天的事兒,我撿的那條‘狗’是他的……然後他,他……”

在我不知道怎麽往下編的時候昆汀恰到好處的接了一句他剛學的成語,“一見鍾情。”

我用扭頭的動作很好的詮釋了難為情的意思。戴澤他對象一麵給他順毛一麵哽咽著,“天啊好萌,我覺得我快要窒息了。”

現在的小姑娘這都什麽愛好。

我的兄弟戴澤花了好長時間才緩過勁兒來,我能想象平時跟他關係這麽近的我突然向他坦白了不為人知的一麵,於情於理都有些難以接受,就像我一開始聽說昆汀是狼人時的心情;而我現在不過是扯一個謊言去彌補一個必須要死守的秘密,相比之下孰輕孰重,我心裏有數。

“……小丁啊。”

過了老半天,戴澤老神在在的開了口,“我們小晨子平時嘴硬,脾氣不好,唯一拿得出手就是做飯,混得沒邊兒沒樣兒的,這麽糙也虧你看得上。”

我聽得捋著袖子都想打他了,這貨又添上了決定性的最後一句,“但你必須對他好……我也不知道你們這圈兒談對象是怎麽個談法,總之你不能委屈他了,不然咱們走著瞧。”

我被昆汀拉著的那隻手也不再掙動,鼻子忽然有點兒酸,“我操戴澤你別啊……”

“我知道了。”

沒想到昆汀信誓旦旦的答應了下來,“我會的。”

我不可思議的看著他英俊而寧靜的側臉,心裏複雜的預感如同潮汐般起落。

——我是不可能喜歡一隻公狼的。

傍晚和戴澤兩口子吃完晚飯,我們沿著濱海公路散步回家,四個人的飯桌無疑是非常愉快的,戴澤他對象甚至興致勃勃的拉著“丁昆同誌”拍了好幾張照,在戴澤寫滿了“見色忘夫”的黑臉麵前不住的道歉,一麵是“親愛的對不起啊人家太帥了”,一麵是“朗晨你男朋友怎麽這麽帥啊”……

我和昆汀踩著鵝卵石小路上影影綽綽的光,遠處夕陽的光芒跳動著消失在山脊線上,深秋季節天黑得越來越早,我們看著一路天色由澄淨的淺藍變成深邃的暗藍,腳下最後一線晚霞也拾取不著了,走到了我撿到他的地方。

他跟著我停下,望著那個他之前逃出來、現在已經被補好的鐵絲網,我那理不清的思緒還在腦子裏胡攪蠻纏,嘴上問他,“你到底是為啥跑出來的啊?”

“孤獨。”

他背對著我看向頭頂一片蒼翠的森林,瞳孔裏倒映著深深淺淺的綠影,“想要,自由。”

聽見他低低地吐出這兩個字,我仿佛透過微寒的晚風觸到了那錐心刺骨的單薄和無助。他是如何整日整夜的透過那人造的牢籠仰望著天空,還有同樣被月光籠罩著的,回不去的故鄉。

“東部的森林,和西邊的草原,還有我種族不同但血統相同的夥伴。”他似乎在歎息,“我討厭人類。”

這句話難免讓身為人類的我有些慚愧,下一刻他卻回過頭來,“但我喜歡,對我好的,你。”

——我想我有點兒明白。

我在挾裹著海洋氣息的晚風中握緊他冰涼的手指,直到頭頂路燈的昏黃光線被他低頭的影子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