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異想天開旳東方少年！
此時此刻，在場的所有賓客幾乎都冒出同樣的想法。
有人甚至譏笑出場，搖頭為這位少年人的天真而感到可憐。
……
美國是一塊號稱開放的土地，任何人在這裏都能實現夢想，追逐名利。
這就是所謂美國夢的核心思想。
可是，隻要稍稍有一點常識就會明白，這裏從來都不是夢想的孵化器。
也有夢想可以在這裏實現，可是誰都知道，那可以是英國人，可以是法國人，也許是猶太人……
但，不可能是一個中國人，這是根植在這片土地上的偏見。
盡管誰也不承認，可是偏見就在那裏，無可撼動。
尤其是齊磊，這個給美國帶來麻煩的中國人。
尤其是，幾乎所有業務都觸及到核心利益的三石公司。
不遠處的戴夫，以及一眾投資人們，看著那個侃侃而談的少年，不由得搖頭輕笑。
有人道：“真是個天真的家夥。”
戴夫則是揚了揚酒杯，示意眾人同飲。
打趣道：“我聽說，單單一個與古歌的瀏覽器合作，就驚動了商務部。”
“如果華盛頓DC真的對這個中國人友好，我倒是對他的項目很感興趣。”
眾人哈哈大笑，有人道：“戴夫，你似乎很高興，可是比爾還沒到，他聽到這些話，估計會很頭疼。”
戴夫一聽，充分發揮了幽默感，皺眉沉吟，“讓我想一想，手上好像沒有微軟的股票了，也許又是個抄底的好機會。”
“哈哈哈哈！！”眾人再次大笑。
幸好這是私人派對，消息沒那麽快傳出去。否則，也許明天，全米的報紙就會報道：“在中國打敗微軟的盤古係統反攻美國。”
到時，股民必定又是一波恐慌，比爾蓋茨的財富又要縮水了。
當然了，眾人調侃的同時，也有人保持著相對的理性。
出言道：“他不會說的是真的吧？”
眾人，“為什麽這麽問？”
那人，“你看皮特文，那家夥今天出現在這裏，不會隻代表他自己吧？”
眾人一滯，這確實是個問題。
戴夫嚴肅起來，“看來，一會兒要與皮特好好聊一聊了。”
“如果德盛出麵，也許……也許齊的話並不是空穴來風。”
“可是，不對啊？”戴夫又推翻了自己的論調，“德盛不是因為三石公司，在大中華地區接連受挫嗎？連德盛高華都輸給了齊磊，他們為什麽又會摻和到一起？”
眾人一聽，登時給了戴夫一個鄙夷的目光，“戴夫，你的消息越來越不靈通了，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戴夫，“？？？？”
有人道：“現在德盛和三石公司走的很近，與迪士尼一起合作了一個項目。”
“據說，是幾年後德盛亞洲事務的主要盈利點。”
“另外，我聽說，德盛高華已經和三石公司全麵和解了，目前正在共同經營中國國資銀行的金融打包業務。”
“為此，德盛甚至改掉了他們以往的經營思路，由齊磊主導業務操作。”
“兩家公司正處在蜜月期，關係很好。”
戴夫，“是這樣嗎？”皺眉沉吟，“可是，要說服華盛頓DC，讓中國人的操作係統進入美國，即便是德盛也不太容易吧？”
補充道：“別忘了，摩根大通那幾個死對頭，他們一定會給德盛帶來麻煩。”
這大夥兒就不知道了，不過有兩點可以達成共識：
第一，德盛來站台，一定是齊磊的底氣所在，皮特文一定有什麽計劃。
第二，一會兒肯定有好戲看了。
看著時間，比爾也快到了。
……
比爾蓋茨知道這個消息是什麽反應不知道，反正文經理可不像他們想的那樣。
我知道？我知道你大爺！！
這小混蛋，我好像又讓這小混蛋擺了一道！
特麽的，這麽重要的事兒，你就這麽輕易的透漏出來了？玩呢啊？
“你在搞什麽鬼！？”
把齊磊拉到一邊，也顧不上賓客們異樣的目光，文經理幾乎低吼。
“該死的！你別指望我在這件事上幫你，不管是什麽前提都不可能！”
此時，文經理麵容有點扭曲，他第一反應就是被齊磊耍了。
借之前的把柄，齊磊要強行把他拉上賊船，然後借德盛的勢力，達成他的目的。
“齊磊！你要清醒一點，不要搞什麽暗度陳倉，退而求次的把戲，這是不可能的！”
好吧，這是文經理的第二個反應，齊磊這個陰謀家，又在搞什麽陰謀詭計。
你以為，當下美國政府被輿論搞的焦頭爛額就會對你網開一麵了？
你以為，提出一個不可能的係統登錄北美，商務部就會妥協讓企鵝進來了？
不可能的！
美國人不是傻子！
他們一旦盯上你，你的任何訴求都不可能實現。
惹怒了華盛頓，他們連瀏覽器合作都會給你叫停，三石公司會登上黑名單，永遠也不可能在這片土地上翻身。
甚至，他們對你進行技術封鎖，那三石公司就完了。
美國有這個實力，也有這個霸道，更有這個無恥。
“齊！！”見齊磊無動於衷，文經理語氣軟化下來，“即便我願意幫助你，德盛總部也不可能允許這麽危險的意圖。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你不可能得到德盛的幫助！”
隻見齊磊依舊一副不己為意的模樣，攤了攤手，“不要把話說的那麽死嘛，也許他們就改變主意了呢？”
文經理，“……”
你在做夢！
懶得和他再磨牙，文經理幹脆躲遠點。
一來，不想看到齊磊那張惱人的臉。
二來嘛，也有點劃清界限的意思。
而且，借著這個空擋，文經理也一刻不停地把電話打給了德盛董事，說明當下的情況，也表明自己的立場。
他得把自己摘幹淨。千萬不能因為齊磊而影響了上層對他的看法。
而上層聽了文經理的匯報，從語氣中就能聽出文經理的慌張，不由笑道：“皮特，冷靜點！”
“這並不算是什麽麻煩，一旦被輿論所報道，我們出麵澄清就好了。”
“對待齊磊，也不用刻意保持距離，畢竟我們在中國的業務還需要他的幫助。”
“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文經理一聽，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明白！我會以私人關係與他繼續美國之行，但不會涉及任何生意上的討論。”
對麵，“這樣最好，放鬆些。”
“這個齊磊除了天真了一點，行事也有些怪異，其實是一個很值得交往的朋友。”
“如果他來紐約，你可以帶他來我的家裏，我很願意結交這樣一位朋友。”
文經理，“一定。”
……
另一邊，德埃爾頭疼不己。
無比苦澀，“齊，你在毀了我們之間的合作！”
如果齊磊不爆出這個猛料，那古歌在暗中與三石公司洽談，即便有商務部也沒關係。
微軟在華盛頓也有敵人，況且，商務部的底線是看誰在合作中占據主導地位，一切悄悄的進行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
可是現在，他把事情都公開了，早晚會傳出去，那就一點操作的空間都沒有了。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激進呢？”
齊磊看著德埃爾，沉默了一陣，“德埃爾大叔，太累了。”
德埃爾：“？？？？”
什麽太累了？
齊磊，“你我之間的交流方式太累了！”
直言道：“其實，這些天的接觸，你已經大概明白了莪的意圖，正是推銷企鵝。”
“而我也似乎明白了你的用心，你想要盤古係統，對嗎？”
德埃爾，“……”
好吧，這些話讓他有些意外。
德埃爾還一直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不會被齊磊看穿。
齊磊繼續道：“我們雙方的意圖其實都不在瀏覽器上麵，可是我們都在等，等對方先沉不住氣，亮出底牌。”
德埃爾索性也不在掩飾，攤了攤手，“談判是這樣的。”
齊磊，“可我不想這樣，不如痛快點。”
德埃爾，“你不覺得有些草率嗎？”
齊磊，“不覺的！是真的不覺得。我倒覺得現在挺好，大家誰也別藏著掖著，合作不就應該是這樣的嗎？”
“坦誠相見，也許能讓合作更長遠。”
德埃爾，“可是，你這麽做會讓你和我都失去主動權！”
“華盛頓無論從哪個角度都不願意看到這次合作，而微軟……”
“好吧！”德埃爾看向門口，“比爾來了。他也會成為我們的阻礙，用盡一切力量來阻撓我們。”
“齊，我不相信你想不到這樣的局麵，我們會被孤立，陷入艱難。為什麽呢？”
齊磊也看向門口，突然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盟友……會有的。”
“而且，還很多。”
德埃爾，“？？？”
……
比爾蓋茨。
做為矽穀最具代表性的人物，從1995到2001，連續七年的世界首富。
好吧，因為齊磊被打斷了，不然在未來相當長一段時間裏，他依舊是首富，而且無可撼動。
他的到來，無疑是全場的焦點。
隻是，齊磊並沒有第一時間迎上去，而是站在角落裏，審視著不遠處那個年近半百的白人老頭兒。
嗯，在齊磊眼裏，但凡和親爹一個歲數的，都算老頭兒。
比爾看上去很親和，並不是精英階層的刻板印象，舉止言談有多麽的優雅得體。相反，有點像鄰家大叔，偶爾也會做出一些別扭的動作，別扭的表情。
與主人戴夫，還有幾個重量級人物交談了一會兒。
期間，似乎有人向他說起了齊磊，說起了他來之前，那個東方少年的豪言壯語。
比爾也隻是淡淡的朝齊磊這邊看了一眼，見齊磊與之對視，還輕輕的揚了揚酒杯。
齊磊也是淡笑回應，說實話，對這個老頭兒，印象不錯，似乎沒有美國人描述的那麽討厭。
終於，戴夫等人離開比爾身邊，比爾顯然也不想再進行無謂的應酬，尋了一個角落坐下，與助理低聲交談。
而其他人，盡管想上去與比爾聊幾句，可是，大家都很識趣，知道比爾在等人。
終於，齊磊將杯中的橙汁一飲而盡，朝那邊走了過去。
這讓戴夫、德埃爾，文經理，包括羅西和凱拉，以及不少人，都側目望過去。
來了來了，好戲上演了！
齊磊到了近前，比爾很自然的站了起來。
“齊磊。”齊磊率先開口，自我介紹隻有兩個字。
而比爾嘴角牽起弧度，“你比我想像的還要年輕。”
齊磊，“不值得驚訝，您二十歲的時候，也創立了微軟。”
“不！”比爾搖著頭，“我二十歲的時候，隻是創立了微軟。可你二十歲的時候，TS已經很有名氣了。”
隨後道：“我不得不承認，windows在中國是失敗的。”
齊磊，“可我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並不值得稱道。”
比爾皺眉，“為什麽這麽說呢？你做的很出色。”
齊磊，“是你定義了視窗操作係統，所以，那個巨人是你。”
比爾，“哈哈！！”老頭兒被誇的突然靦腆了起來，“是嗎？這麽說，好像真的是啊！”
“謝謝你的誇獎。”
“……”
“……”
“……”
“……”
派對上幾乎所有人都驚掉了下巴，什麽情況？畫風不太對吧？
不應該劍拔弩張嗎？不應該殺氣騰騰嗎？怎麽還相互吹捧起來了？
可事實上，這兩人真的就開啟了互吹模式。
好像微軟和三石，windows和盤古之間的競爭根本就不存在。
齊磊剛剛要把盤古殺進美國市場的豪言壯語也不存在。
一老一少，頗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
一個端著紅酒，一個用橙汁做陪，旁若無人的坐在角落裏聊開了。
比爾，“我二十歲的時候，可沒想過賺錢，就是覺得開一家公司很酷，所以就去做了。”
“你呢？你為什麽做三石，為什麽又開發了盤古？”
齊磊，“你逼的。”
比爾，“？？？”
齊磊，“微軟一家獨大，而且你們在中國施行縱容盜版政策，幾乎已經快成功了。”
“我當時就想，如果能把這件事兒搞黃，那就值了。”
比爾哈哈大笑，“你是個壞小子！不折不扣的壞小子，給我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
“……”
“……”
完全看不懂了。
那哪是麻煩啊？上百億就這麽蒸發了。
大夥也是奇了怪了，你倆這是什麽境界？
羅西又開始犯花癡，隻恨今天沒有帶相機，哪怕讓她拍一張照片就好。
這畫麵簡直太美了，宿敵的第一次相見，不是針鋒相對，而是惺惺相惜，這是世間最美好的瞬間。
凱拉也皺起小眉頭，好吧，她承認，確實有點感動。
這是發生在現實之中，隻有影視劇裏才會有的情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