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什麽問題?”

司凰想明白後,內心不由的嗤笑一聲。表麵上,卻不露聲色。

她發現自己越來越能適應艾米麗大小姐這個角色,大概是這出戲已經演了不止一次,進入了戲劇的中期,對於角色的把握度自然就更熟練了。

她一直都是一個出色的演員,這一點不僅在前世得到了證明,司凰自己也有認識,並對於自己的領域有自信。

“或者說,除了伯津街,在你的身邊還出了別的問題。”司凰嚴厲看著單膝跪在自己麵前的男人,“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

沒有等伊凡回答,司凰事先就拒絕了他的隱瞞,“如果這樣的詢問沒辦法讓你開口的話,那麽這就是我的命令。伊凡,我命令你,告訴我一切。”

“如您所願,我的大小姐。”伊凡·賈斯帕,無法拒絕他的大小姐,尤其是他大小姐的命令。

哪怕大小姐命令要他的命!

因為事實已經證明,伊凡真的把自己的靈魂都奉獻給了大小姐。

因為大小姐的命令,哪怕明知道會腐朽了自己,他也遵從大小姐的命令,然後造就了現在的夢想伯爵,一個冷靜的神經病,一個不能少了大小姐的行屍走肉。

從司凰說出‘命令’這個詞匯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肯定能得到所有的真相。

根據伊凡的述說,司凰了解到這段時間伊凡遭遇的麻煩,這個麻煩不僅是為她整理伯津街的麻煩,還有上次夢想號事件遺留下來的麻煩。不過要殺伊凡的人,卻不是這兩撥人馬,而是賈斯帕家的人。

賈斯帕家族因為一場人為災難破滅,然後又被伊凡重新整合。那次意外並沒有把賈斯帕家族的人都殺死,可以用中國的嫡係和旁係來形容,艾米麗大小姐一家子就是賈斯帕家族的嫡係,他們全家死光後,還有其他旁係的賈斯帕被伊凡後麵整合回來。

司凰能理解伊凡的想法,他是想重現艾米麗大小姐生時賈斯帕家的榮光,也想讓賈斯帕這個家族繼續存在於世。

伊凡說:“我是大小姐的執事。”

賈斯帕永遠隻屬於賈斯帕的血脈。

他不過是個苟活於世的仆人,守著屬於大小姐的家。

“所以,”司凰複雜的看著他,冷笑道:“都已經被人欺負到頭上來了,你明知道是誰在對你下手,你都沒處理對方?”

伊凡依舊半垂首,溫和的嗓音如初,“他們是大小姐的親人

。”

“不。”司凰站起來,往前走一步就靠近了伊凡。這麽近的距離,讓她看這個男人的眼神自然的由上俯視,“是什麽讓你產生這種可笑的想法?伊凡,我的親人,不是這些斑駁的混血,低賤的蛀蟲。”

伊凡抬起頭,深藍色的眸子,就仿佛平靜的汪洋,在清晨的日光下反射出一種深沉又明澈的光斑。

司凰記得在那本日記中,伊凡提起過,艾米麗大小姐是個驕傲的人,對於旁係那些坐享其成的懶蟲們非常討厭。

也許她不是不承認這些人和她的血緣關係,不過親人的話。爸爸、媽媽都是她的親人,如果把那些人也說成親人的話,不是和爸爸媽媽平等了嗎?這是艾米麗大小姐不允許的事。在她的眼裏,那些蛀蟲根本不能和她的父母相提並論,甚至連伊凡都比不上。

“抱歉,我的大小姐。”伊凡這回認錯,卻沒有低頭。

他的臉上露出個自責又無奈的苦笑,“這次我向您道歉的次數太多,說明我犯的錯誤也太多,如果大小姐要懲罰……”

“閉嘴!”司凰打斷他的話,“知道自己錯了,就要學會不要繼續在我的麵前犯同樣的錯誤!”

伊凡安靜望著司凰,那雙眼神專注得仿佛這世上就隻有她是鮮活的,其他的一切都是暗淡的黑白色,無法在他的眼裏留下任何的影子。

他將右手貼近心口,向司凰伸出左手,攤開的掌心,低聲道:“賈斯帕家,一直在等您的回歸,我的大小姐。”

司凰眸子輕眯。

伊凡注視著她,溫和的微笑,忠實而溫柔,“如果您不願意,它終究要被賈斯帕的血脈所繼承。”

他的大小姐啊,猶如公主一般高貴驕傲,有時候還有點任性和小脾氣,脆弱得時候猶如可憐的小寵物。然而大小姐從來都不弱小易碎,她堅強而睿智,冷靜又沉穩,是個出色的賈斯帕,再沒有幾個女孩能像大小姐這樣出色了。

伊凡渴望大小姐能回到家裏,他可以為她整理房間,伺候她的日常,為她泡最愛喝的紅茶,每日給她摘最新鮮的薔薇花插進花瓶裏,放在她能看見的地方。

然而現在他的大小姐學會自由了,可以活得更自由自在,這是大小姐一直渴望的生活吧?如公主般優雅,卻不需要被困在高塔裏!如果這樣能讓大小姐高興的話,他可以忍耐,可以不去渴望,隻要大小姐需要他,讓他陪伴到生命的結束,靈魂的腐朽。

在司凰的眼裏,這會兒的伊凡無疑可悲可憐,不過她又明白,對於伊凡自己來說,也許覺得自己很幸福。

這個男人,為了大小姐,可以考慮到所有,包括他死後,大小姐的家,大小姐的姓氏家族的傳承,唯獨沒有為自己考慮過,無論是生命還是生活。

當伊凡隔著一層白手套,感受到來自另外一人手掌的重量。

他目光閃爍,露出一個難為可貴的燦爛笑容。

這是紳士不完美的笑容,卻是發自內心無法壓抑的快樂。

下午,《神秘國度》劇組的所有人坐車去地中海。

再次回到地中海碼頭,和上次偷渡不同,這次司凰有正當的理由下海。

伊凡既然說了為《神秘國度》劇組準備拍攝輪船就不會敷衍了事,看到碼頭上的輪船,司凰覺得之後他們要在海上的拍攝,都住在上麵完全不成問題。

伊凡的準備很妥當,連房間都已經給大家安排好了,這倒讓馬克連拒絕都不好意思說出口,最終決定後麵的居住就在船上

這個決定等定下來後,馬克才詢問司凰是否能夠接受。

司凰自然表示沒問題。

雖然事情已經做了決定,馬克事後的詢問沒有意義,不過司凰明白作為一個演員,馬克肯單獨詢問她一遍,已經是給予了尊重和麵子。

由於伊凡把所有事都安排好了,所以劇組人員在住宿的安排和整理沒有花費多少時間,趁著下午天還沒黑,大家繼續接著上午的戲拍攝。

隻是馬克不知道,一個短暫的午休時間就能讓司樺傷了根骨,雖然不影響行動,不過醫生還是勸他不要隨便動手臂,以及做太大的動作。

等見到司樺知道了,馬克看著司樺的樣子不像是裝著,卻產生不了多少同情的問道:“你去做什麽了?”

司樺啞聲道:“不小心摔下樓梯了。”

這話讓司凰輕挑眉頭,心想司樺竟然聰明了一點。

如果司樺說出真相,結果絕對不是她受罰,反而會自取其辱。

馬克打量了他一眼,皺著眉頭一時沒說話。

“哈哈。”一道笑聲響起,米露雙手環胸,不客氣的說道:“你走路都不長眼睛嗎?明明知道最近都是你的戲,之前不受傷,現在就受傷,是要拖延大家的時間嗎?”

司樺反駁道:“我又不是傻瓜,不會做這種對自己毫無好處的事。”

“誰知道你是怎麽想的。”米露撇嘴,半點不藏著她對司樺的排斥。

後麵還是尤蘭達出麵阻止他們有可能繼續下去的爭吵,然後走到劇組醫生那裏詢問了幾個問題後,又返回馬克身邊和他做了商量。

最後馬克的決定讓司樺帶傷上陣,“你的角色不需要太大的動作,本來按照劇情安排,你就是個受虐的奴隸,現在也算是本色演出了。”

司樺沒有想到自己都到了這種可憐的程度,依舊得不到半點的同情,他想如果現在是司凰受傷的話,大家肯定會小心對待。

這讓司樺不得不恨,覺得這世界太不公平,所有人都在針對他,怨氣控製不住的在臉上顯露出來。

在場多少人都是老狐狸?一看司樺的臉色就,多少就知道他在想什麽。

馬克的臉色一沉,警告道:“我再說一次,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司樺低頭,緊握的手輕微顫抖,“我知道了,我可以做到。”

“很好。”

的確是很好。

也許是本色演出的緣故,所以司樺的神態都做得很到位。

一場戲拍下來,他整個人都虛弱了一圈,真像劇裏苦情的小奴隸,倒是博得不少女性的母*心。

隻是這樣的同情都是虛的,等次日大家在船上拍攝,司凰和亞瑟一出場,風采一下把司樺蓋過去,女性的目光和心思就被帝國雙刃所吸引,誰又會記得這位小奴隸?

哪怕司凰、亞瑟、米露在船上的這一場戲,也就是他們第一次換服裝臨時試戲的一幕,矛盾都是由名字叫做希爾曼的小奴隸引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