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來了。

雖然來人的動作很輕也很敏捷,不過並不能逃過司凰和秦梵的耳力。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的丟下顧升海就藏身在陰影處。

司凰靠在門後,秦梵輕鬆一躍就上了房梁,位置對著房門,可以很好應對各種情況。

這個農房是為了防備他們,所以窗戶很少,又裝了防盜窗攔,就算司凰和秦梵有縮骨功也不可能無損的離開。

之所以會無聲無息的潛入這個房間,在顧升海看來近乎靈異的情況,實際上把事情想簡單點就明了了。——司凰和秦梵早就得到消息,再自我分析一下就知道顧升海會選擇哪個房子做暫時居住的地點,兩人在顧升海來住之前就先潛伏在這裏了。

有心算無心的情況下,又是一個軍隊裏的怪物,一個軍隊裏的妖孽,兩者配合起來,那群保鏢也別想發現他們,反而被兩人提前解決打暈塞床底下和各個空隙裏了。

外麵的不速之客先敲了兩下門,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下一秒門就被打開。

司凰身影一側,藏在門板後的陰影中。

【陛下,外麵的人要對您開槍。】五寶的聲音響起時,司凰也隱約感覺到了一絲刺激的危險。

她也不管看沒看見,輕飄飄的一跳,手就撐著門板的上頭,身體像是沒有重量又靈敏的站在了門板的正上方,窄窄的門板支撐著她的身體,沒有一點的晃動。

房梁上的秦梵看著司凰的動作,眼裏浮現一抹欣賞,然而下一秒看到門板被一枚子彈射穿的洞,他的眼神頓時轉深。

如果剛剛司凰沒有轉移位置的話,這枚子彈就可能在司凰身上留下一道傷。

外麵的家夥不是個普通的兵,這份謹慎,以及果斷的試探,預測,都證明他的不簡單。

這才能讓司凰產生興趣,如果是普通人的話就太沒意思了。

司凰像是一隻等待獵物落網的獵豹,蹲在房門上,一雙眼睛看著下方。

不過她沒有等到獵物,另外一隻狂獸就先發作了。

房梁上的秦梵把掛在腰包上的麵具扯下來就佩戴在臉上,然後一跳落地,沒有停頓的出門去了。

司凰想要阻止都來不及,也不生氣秦梵私自行動,一樣翻身下門,隔秦梵一段距離跟他後麵。

外麵兩個人已經打了起來。

一個是秦梵,另外一個人,司凰看去就晃了晃眼波,意外是個熟人。

其實也不那麽意外,得到消息說尖刀部隊的人也被分到任務,要來抓他們兩人時,司凰就有過預料,會遇到這個熟人。

哪怕和秦梵打在一起的男人穿著樸素的衣著,皮膚蠟黃,頭發淩亂,一張臉可見操勞留下的眼紋,不過這會兒的他卻臉色冷酷,雙眼射出農村人絕對不會有的犀利凶光。

這人做了變裝,從膚色到樣子都是,司凰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這人就是段七晝。

他們已經很久沒見麵了,自從段七晝被秦梵丟去尖刀部隊後,他們就沒再見過。

相隔這麽久再見卻是兵戎相見。

司凰一看和秦梵對打的是段七晝,就不打算參與進去。

她已經看出來了,秦梵下手重,卻沒有傷段七晝根本的意思,進攻也不算猛烈,之所以不盡快解決,有校考段七晝的意思。

趁這點空暇,司凰也觀察著段七晝的變化。

這個在她印象裏帥出天際,又充滿了少年輕狂叛逆肆意的男人,身上有種洗盡鉛華後的沉澱。

以前段七晝有意的模仿秦梵,卻是像秦梵很年輕的一段時期,和現在的秦梵掛不上勾,最多就是某些習慣動作姿態相像。

現在的他似乎不再模仿複製秦梵了,卻意外的讓司凰看到了秦梵影子。

冰冷凶煞的眼神,以及出手的凶狠,渾身散發的氣勢,已經成型。

尖刀部隊是以單兵實力出名的特種部隊,他們很少會組隊合作,大多都是單個單個接受任務。

現在段七晝在這裏,按理說不會再有別的尖刀部隊的人員。

不過ZF和顧升海很看得起她,或者說是看得起小財神。

司凰觀察了打架的兩人一會兒就察覺到隱藏的狙擊手了。

她不再旁觀,朝兩人靠近過去。

段七晝返身一點停頓都沒有就抽槍朝她射了一槍。

果斷,犀利,不留餘地,瞬間抓到人的致命處。

司凰心裏都不由的讚歎一聲,驚訝段七晝的成長太快了。

不過這一槍她還的避開了,並成功的來到了段七晝的身後,一個手刀把段七晝劈暈。

青年昏迷後往下一倒,秦梵就把人接住,然後扛到自己的肩膀上。

他抬起眼睛和司凰對視一眼,兩人默契的同時選了個方向就快速的離開這個地方。

後麵的人想要追捕,卻在半路就把人給跟丟了。

最終讓尖刀的人繼續想辦法追捕,其他人則返回去看顧升海的情況。

這一看就讓這群軍人漢子們吃驚了,倒不是被顧升海的傷勢嚇到,隻是沒想到真的有人敢對ZF高層下這麽重的手。

顧升海的情況可比劉書記要慘烈多了。

已經等不到救護車趕來了,幾人把顧升海抬進轎車裏就秘密運往了京城的醫院。

沒多久,顧升海的情況就在京城高層中傳開了。

聽說目前隻能躺在床上養傷,連自力更生的能力都沒有,五肢都殘了。

為什麽不是四肢,而是五肢,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

本來還覺得自己倒黴的劉書記突然有了慶幸心理,對比起顧升海的情況,他真的好多了。

沒對比就沒傷害,有比對才有安慰。

顧升海正在接受治療時,司凰和秦梵一樣早早坐上車返回市區,甚至比顧升海還回來得早。

一回到住處,秦梵就把段七晝丟在地上,對司凰說:“你先去洗澡?”

“我沒做什麽,反而是你出汗比較多,身上都有味了。”司凰對他擺擺手。

秦梵看了眼地上段七晝,“他經過特訓,醒來應該會比較快。”

“我會見機行事。”司凰說。

秦梵眉毛一動。

司凰:“看要不要再敲暈一次。”

秦梵看她眼底的狡黠,沒說什麽,轉身去了衛生間。

男人洗澡很快,不到十分鍾,衝衝刷刷就幹淨了走出來,穿著緊身的背心和黑色寬鬆長褲,赤腳走出木地板上。

司凰視線在他蜜色的皮膚上流連一圈,過了把眼癮,覺得自己的男人就是賞心悅目,對他打了聲招呼,“挺快。”

秦梵走到段七晝旁邊,把他的身體翻過來試探了一下,發現段七晝是真的還沒醒,就問司凰:“想吃什麽?”

司凰:“隨便叫點過來。”頓了下,她就問起別的事,“你打算怎麽處理他?”指的是段七晝,“要告訴他身份嗎?”

“我的身份他已經猜到了。”秦梵平靜道,“你的可以不說,隨你。”

司凰沒想多久就說:“既然這樣就還是用之前對李哲的說法,我是小財神,你是我撿來的人。”

這是不打算暴露身份。

秦梵沒問為什麽,他都說了隨她了。

隻是不知道司凰的演技是否能騙過段七晝。

竇文清可以憑借各種信息猜出司凰的身份,是因為他清楚司凰的底蘊,段七晝的話就未必了。

雖說已經過去了這麽久,可秦梵還記得段七晝對司凰表白過。他想,不知道這些日子過去,小七是放下了還是沒放下,為防萬一,沒有必要的話,他不想這兩人有太多接觸。

這次把段七晝帶過來也是迫於一些原因。

司凰突然又說:“段七晝的進步很大,能和你打成這樣,體術格鬥方麵已經和血旗裏的雷陣雨他們相當了。”

秦梵說:“他的特殊能力是洞悉。”

司凰向他投去詢問的眼神。

秦梵解釋,“洞悉弱點和破綻,這項能力的發展潛力很強。現在的小七比以前增強的不止是體術心智,還有血脈能力。”

洞悉……弱點和破綻?

司凰想到以前自己和段七晝對打過的一次。

對方的確處處都能占到先機,就好像有預判能力一樣的提前就攻擊到她的空隙,讓她也要用幻術來對付。

以前都那樣了,現在的段七晝是不是連幻術也能直接憑洞悉的第六感看破,或者說哪怕看到了幻術的虛像,他也能直接憑感覺去打到敵人的致命點?

例如說剛剛在農村裏,她躲在門後,按理說段七晝看不到她才對,卻還是準確的先朝門板開槍了。

倘若這不是天生的戰鬥本能,就是他洞悉到了那裏存在危險!

司凰頓時讚同秦梵的說法,段七晝的能力很可怕,持續成長下去的成就可能不比秦梵差。

等等。

司凰腦子裏晃過一個念頭。

這個疑問從以前就困惑她了,不過以前她沒有去仔細思考過。——為什麽段七晝這樣身份和有潛力的京城太子爺,她卻沒有什麽印象?

猶記得第一次聽到段七晝這個名字的時候,她晃過的念頭是什麽?

司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一突一突的,總覺得自己一直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想起來,為什麽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麽?她又忘記了什麽?

“怎麽了?”秦梵發現她的異樣,連忙走到司凰的身邊,伸手扶住司凰的肩膀。

司凰抬頭看著秦梵,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突然問道:“你和段七晝的感情很好?”

秦梵眼裏閃過詫異,沒有猶豫就回答,“他是我弟。”

“……”司凰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問什麽,腦子裏一片混亂和迷茫。

其實之前她也問了一個傻問題,在秦梵眼裏,段七晝就和秦爺爺奶奶一樣,都是他的家人。

這時候,司凰突然掙開秦梵扶著她肩膀的手,一個箭步就到了段七晝的邊上,把他的雙手擒住,膝蓋壓住段七晝的腿,另外一隻手抓住他的頭發,把人狠狠壓下去。

咚——

段七晝的後腦勺撞在地板上。

秦梵看去,發現段七晝已經醒了,不過被司凰這麽粗暴的對待,差點又被撞暈過去。

段七晝難受的眯了眯眼,並沒有掙紮,恢複清明的視線先劃過司凰的臉,再轉到秦梵的身上,停頓了兩秒後,才再次看向司凰。

他沉默著,不驚不怕,一雙眼睛黑亮像剛成年的獵鷹,有著翱翔天空的野心,也有著屬於狩獵者的銳氣霸道。

他到底比較年輕,外表較之以前要收斂了不少,不過眼神卻依舊不羈,甚至比以前更鋒芒畢露。

司凰覺得這並不壞,這個青年已經打磨出屬於自己的風采,不再一味的去模仿崇拜的人。

隻是這些並不能讓她的行為變得溫柔,反而更禁錮著段七晝動彈不得,“知道我是誰嗎?”

段七晝眼珠子一轉,原來沒有表情的臉,突然綻開個肆意極了的笑容,“美人兒?”

這個稱呼,似乎是試探,又似乎是刻意的。

現在司凰幻化的樣子,算不上極品,更比不上她真實的長相,不過皮膚好五官清秀,配合一頭長發,以及一身特殊的氣質,就算被稱為美人也可以。

隻是一般男性都不會喜歡被這樣稱呼。

司凰一笑,抓著段七晝頭發的手更緊,毫無預兆的提起來再砸下去。

段七晝後腦勺再次受到重擊,讓他腦子昏了下,重要的是眼前這個陌生人的笑容,殘忍卻冷豔,那眼眉含有的冰冷笑意,以及抓他頭發的行為,讓他想到了某個似曾相識的畫麵。

這就讓段七晝走神了一瞬間。

司凰要的就是這一瞬間,雙眼色澤已經深沉,毫不保留的對段七晝進行催眠。

在司凰的印象裏,以前的段七晝個性張狂放肆,卻也是大院裏培養出來的孩子,意誌力並不算差。之後又被中途空降到尖刀部隊那樣的特種兵部隊裏,肯定接受了更嚴格的訓練以及任務磨練,意誌力絕對不是留在京城裏的那群太子爺能比。

再者,她莫名產生的念頭也讓她覺得,段七晝已經不是那麽好催眠的人了。

這才改變一開始的計劃,用這種方式找到段七晝心靈的突破點,爭取一舉成功催眠。

事實上司凰的確成功了,已經熟悉了自己催眠能力的司凰,一看段七晝的神色就知道他已經陷入了自己的迷惑中。

一開始詢問的問題還是和造神相關,也是她用來試探調查那群太子爺和ZF高層的問題。

從段七晝這裏得到的答案是:段七晝一樣有關注造神的消息,不過並沒有直接參入進這個任務中。

這樣看來段七晝和造神沒什麽關係,不過他本人對造神這個組織過度關注在意了。

“你很想去調查造神?”司凰問。

段七晝點頭。

“理由?”

“哥一直為這個組織操心,如果我找到線索,就會被認同,說明我並不比他差。”段七晝說著。

司凰正在思考他這話,接著聽段七晝沒有多少停頓的下一句話,“甚至超越他,比他更強!”

司凰心跳落了一拍子,對上段七晝那雙迸發出無限光亮的黑瞳,屬於段七晝的決心。

當別人都認為秦梵是不可戰勝的怪物時,段七晝能生出挑戰他的心思,甚至是超越他的心,其實已經很了不起了。

要知道,以前的他一直想的還是模仿秦梵,成為秦梵一樣的人。

看來他們之前最後一次見麵時,秦梵對段七晝說的話做的事都給他帶來很大的打擊,同時也給了他無限的激勵,讓他走出了以前局限自己的束縛,終於不再模仿而是磨練自己。

司凰心神震動的朝秦梵看去,見秦梵沒有任何生氣的意思,反而眼神裏透出了欣慰。

那一刻,有什麽在司凰的腦子裏炸開,一道靈光自她腦海深處閃現。

——她,想起來了!

然而,這個想起來的信息,卻讓司凰高興不起來。

段七晝。

難怪第一次見到他,不認識這位京城有名的大少。

段七晝。

難怪第一次聽到他的名字會覺得有點耳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聽說過。

也許,這個記憶不是被催眠埋藏了,而是前世後麵經曆的事太多,身體和精神的各種折磨足以磨滅她不少記憶,讓她不自覺的遺忘了。

段七晝這個名字,她前世隻聽過一次,就是在一群上流認識說起秦梵的時候,無意中被她聽到的一點。

“什麽發病死的,秦梵發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就算發病也沒幾個人能動得了他,除非是他特別親近又沒有防備的人,又或者說是剛好能克製他的人。”

“你的意思是……”

“可惜了,秦家養了一隻白眼狼,這次失蹤的那些特殊人物裏……就有段家的那小子,秦梵負責去救人,結果就栽進去了。”

“段七晝?”

“有士兵帶回了視頻,哎……他叛……國內……消息……封鎖,知道……”

她跟著竇文清走著,腳步沒有任何的變化,也離那幾人越來越遠,多餘的話都聽不清了。

段七晝?那是誰?

事後,司凰有在網絡上查過段七晝這個人,卻查不到他任何一點的訊息。

大概是被國家屏蔽了。

*

此時此刻,司凰壓製著段七晝,臉色幾番變化。

如果記憶沒錯,如果那些話是真相,也就說前世秦梵的死亡,還有著段七晝的直接關係?甚至可能最後殺死秦梵的就是段七晝。

司凰突然覺得真是荒唐,甚至忍不住想笑,隻是笑得一點都不令人愉快就是了。

原來她以為秦梵死亡的原因已經夠多了,現在竟然又多了個段七晝,真是一環接一環,不把人逼到死地決不罷休。

不知道該說秦梵真是小強命,還是敵人太看得起他了,竟然花費這麽多布置這麽多的心思,才弄死這個人。

------題外話------

前世涼涼就是被小七親手殺死的……不過小七也很可憐倒黴就是了,原因?小天使們大概也猜得到,這兩天精神已經恢複,同會恢複穩定更新,麽麽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