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這個名字,厲雷的神色有些發沉。

夏綾伸手攬在他腰上,仰起臉來看著他:“厲風逃跑了嗎?”

“沒有,”厲雷這才說,“他被你哥哥用狙擊槍射傷了,傷口離心髒隻有一公分,差點就沒命了。我已經把他關押起來,手腳上綁滿了鎖鏈,他逃不掉的。”至今為止,厲雷都不明白大舅子到底是槍打偏了呢,還是槍法奇準故意不傷厲風性命?反正,望著大舅子那山雨欲來的眼神,他不敢問。

而自家哥哥,也確實該受點教訓了。

“你準備怎麽處置他?”夏綾問。

厲雷說:“先關著,慢慢給他治傷,我已經找過衛家,會向他們購買一種新型藥物,人吃下去會漸漸變成白癡。”他並不想這樣對待自己的哥哥,但如今看來,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厲風太危險,哪怕把他終生監禁都不能讓人放心。以前,厲雷單身時可以顧念兄弟之情,但現在有小綾了,他不希望自己一時的忍讓會讓小綾置身於危險之中。

夏綾輕聲問他:“你難過嗎?”

他沒料到她會這麽問,心底深處柔軟的地方隱隱有些酸澀。摸了摸她光滑的長發,他才說:“這世上有很多讓人難過的事,舍棄,是為了守護更重要的。”

她心裏也隱隱有些酸澀,把他抱得更緊了些。

兩人相依相偎睡過去,第二天一早,小紹輝也醒了,一家三口重新換了禮服化了妝,繼續婚禮流程。

郵輪在一座小島停下。

是厲家的一處私人島嶼,如今被布置成婚宴場地的樣子,到處是五彩氣球與潔白鮮花,穿著製服的工作人員們招待著名流貴賓,一派喜慶。

昨天那段驚心動魄的小插曲,就好像不曾發生過。

上了島,夏綾就換了一套更正式的婚紗,華麗優雅的露背款,十米長的大拖尾讓人驚豔。伴隨著悠揚的婚禮音樂,她的父親、夏家的族長大人親自攜著她的手緩緩朝花門方向走,而厲雷等在綴滿百合與玫瑰的花門前,笑意明亮。

夏族長把女兒的手交到厲雷手裏。

厲雷鄭重接過,她的手上戴著薄薄的蕾絲長手套,手指纖細而優美,陽光折射下花影重重,宛若小仙女一般。

“好好照顧她。”夏族長說,盡力不讓人聽出他聲音中的不舍。

厲雷誠懇地看著他的眼睛:“爸,我會好好保護小綾,照顧小綾,讓她一輩子都幸福。您就放心好了。”

夏族長這才威嚴地點頭,望向女兒的眼神中卻依然泄漏出舍不得。

夏綾被厲雷牽著手,就要往花門裏走去,然而,腳步忽然頓住,轉身擁抱住了自己的父親。“爸!”她哽咽著,喚。

她這一生過得太苦,從小就不知道父母是誰,好不容易相認,卻又馬上就出嫁,根本就沒有在父母麵前盡過多少孝。何止是爸爸舍不得她?她也舍不得爸爸啊……她緊緊地抱著夏族長不算高大的身體,泣不成聲。

夏族長本來強裝著威嚴的,此刻也終於忍不住紅了眼眶。“女兒啊,”他心疼地說,“以後跟著厲雷好好過日子,爸爸不在身邊,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空了就回來看看我和你媽,知道不?”

更多的話說不下去了,聲音已然沙啞。

附近觀禮的許多賓客都跟著抹眼淚,這一刻,他們已經忘了眼前站著的是夏家族長,隨便跺一跺腳就能讓世界風雲變色的人物,此時此刻,他隻是一個平凡的父親,和天底下千千萬萬的父親一樣,對女兒有濃濃的愛和不舍。

夏綾的眼淚滑落,哭著使勁點頭。

夏族長手忙腳亂地哄她:“別哭啊,妝花了就不漂亮了,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小綾,高興點,啊?”

她又哭著點頭,眼淚根本止不住。

厲雷上前幾步,溫柔地把她從父親懷中抱出來,擁入自己懷中。“沒事的,沒事的,”他也柔聲安撫,“以後我常常陪你回娘家看爸媽,還有哥哥。”

她這才好受一點,乖順地被他牽著手,向司儀台走去。

伴娘與伴郎跟在後麵,花童們牽著婚紗,撒著花。

很快到了司儀台,在司儀的主持下,兩人交換了誓言和戒指。當那枚閃爍著鉑金光芒的戒指被戴在手上時,她的眼淚又止不住了。

“小愛哭鬼。”他笑她,低頭,十分珍惜地吻住她。

兩人擁吻的模樣如世界上最美好的名畫,引得司儀台下的記者不斷拍照,時光仿佛定格在這一刻,瞬間永恒。

觀禮的賓客們掌聲雷動,禮成。

她終於是他的新娘了,以後,就是名正言順的厲太太,再也不會有什麽傍金主、當小三之類的流言嗤語,她,名正言順。

而不名正言順的,是另一個女人,蘇棠。

這次的婚禮,蘇棠沒來。

這樣的場合她不來也好,厲雷沒有勉強,甚至厲老爺子也難得與孫子保持了一致的態度。開玩笑,新娘子來自神秘強大的夏家,要是惹夏家人不高興了事情根本無法收場,而相比於新娘子的身份,蘇棠……什麽也不是。

厲老爺子對蘇棠說:“阿棠,你是個好女孩,忍忍,就算沒有正經名分,你在老頭子我的心中也永遠是我厲家的孫媳婦。”

蘇棠含著些委屈應了,心中卻慍怒:在你老頭子的心中是孫媳婦?那又有何用!如今你老頭子算什麽東西?根本就沒辦法影響厲雷一分一毫!

她要的,是當厲雷名正言順的妻子!

既然連老爺子都不幫她,她必須自救!

她把自己關在家裏,近乎自虐地看婚禮直播現場。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她必須了解情敵盡可能多的情報,才有可能製定出更完美的、擊潰對方的計劃。

可看著看著,隻覺得畫麵刺心。

從昨天新娘出門開始,她心中就燃滿了熊熊妒火,幾乎無法克製自己的情緒,恨不得能直接衝進電視中把夏綾撕碎。後來,信號中斷了,她本能地察覺出事了,太高興,甚至忍不住直接跪下來祈禱,祈求上蒼讓夏綾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