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綾忽然有些後悔留這兩人吃飯,真是的,麻煩死了。

她以最快的速度吃完這一餐,把兩個男人都轟了出去,總算心滿意足。關起病房的門,長長地舒了口氣:“累死了。”

紹輝有些好奇地看著她:“姐姐不喜歡裴叔叔和厲叔叔嗎?”

夏綾微怔,沒想到孩子會問這個問題,想了一想才回答:“裴叔叔的心思很難猜透的,小紹輝,離他遠一點,他太危險。”

小紹輝點點頭,覺得她還沒算徹底笨到家。

不過,“那姐姐這次為什麽找裴叔叔幫忙呀?”

夏綾苦笑:“姐姐當時看你病了,慌了神,而且裴叔叔就住在隔壁,從他家找醫生很近。”沉默了許久,又補充,“裴叔叔雖然心思難測,但也不算完全的壞人,姐姐欠他……很多恩情。”

紹輝眨眨眼睛,關於這些事情,他不懂。

他隻知道舅舅說過,阻止媽媽和爸爸在一起的幾個人裏,就有這個叫裴子衡的叔叔。但,舅舅還說了:“裴叔叔和你媽媽的淵源很深,你要尤其小心。“

在今天差點被裴叔叔殺死之後,他忽然有些明白了舅舅的意思。

他拉著夏綾的手,奶聲奶氣地問:“姐姐,那厲叔叔呢?你是喜歡裴叔叔多一點,還是喜歡厲叔叔多一點?”

想起那個俊美的混血男人,夏綾的臉微微有些發燙。

“紹輝喜歡哪個?”她反問孩子。

小小的孩子認真地說:“當然是厲叔叔啦,他對姐姐好,家裏還有二毛。”

夏綾失笑,原來是為了二毛。她再次順手揉了揉孩子的一頭柔軟短發,“咱們家的毛團子不可愛嗎?”毛團子就是她養的那隻流浪貓,也常常陪紹輝玩。

“可愛……”小紹輝說,“但是,那也不能代替二毛呀。”他眨巴著眼睛,軟軟糯糯的,“就像裴叔叔,再好再溫柔,也代替不了厲叔叔呀。”

一番話,說得夏綾怔住。

曾經滄海難為水,那個人,是他就是他了。

縱有千千萬萬再溫柔、再出色的,她也無論如何都忘不了他,忘不了當初暴風雨中,他在斷崖邊上滿目飛散的桃花裏,對她說:“小綾,我愛你。”

她微微閉上眼睛,心情酸澀。

接下來的日子,紹輝依然住在醫院裏,夏綾卻不能繼續陪他了。

她是藝人,雖然貴為天後,但該跑的通告一樣都不能少。前些日子早就預約了一個商演,在另一座城市,她必須出席。那樣的話,紹輝這邊就沒人照顧。

厲雷聽到消息,主動說:“小綾,我來照看孩子吧。雖然你有保姆,但畢竟是下人,萬一有個什麽事,拿不了主意。”如今的他有深深的危機感,如果再不積極主動一些,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被她隔壁家的裴子衡近水樓台先得月了。

夏綾有些猶豫。

看厲雷把厲睿養成那樣,她是一萬個不放心把孩子交給他。

可是,身邊好像沒有更合適的人選了——林鬱南?衛梢音?鳳琨?他們都沒生過孩子,沒經驗。裴子衡?那還不如讓厲雷帶了。

這次商演的時間挺久,足足要離開一個星期。

夏綾問紹輝:“讓厲叔叔照顧你一段時間好不好?”

紹輝拍著小手:“好啊好啊,我最喜歡二毛了。”

夏綾望著這個答非所問的孩子,深深地感歎某**oss的魅力還不及一隻寵物。她去找厲雷,同意了他的提議,不過有個附加條件:“不準讓蘇棠和厲睿接近我的孩子。如今紹輝住在醫院裏,他們兩個不準靠近醫院半步,就算有病,也必須去別的醫院看,聽到嗎?!”

厲雷理解她的心情,鄭重地答應了。

“還有看,”夏綾還是不太放心,“每天和我通個電話,告訴我紹輝的情況。”

厲雷求之不得,眉開眼笑地連連應承。

夏綾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到了商演地點,所有人把她當女神一樣供著。她如今名氣極響,聲望如日中天,如果不是這次的工業藝術設計展格調太高,等閑還真請不動她。

她陸陸續續駐場三天,每天唱一首歌,做一場跨界對談。

算是很輕鬆的活計,剩餘的時間,就是和厲雷打電話。

厲雷事無巨細地和她說紹輝的情況,包括孩子喜歡吃什麽,開始換牙了,這幾天的天氣不錯他在醫院的綠化帶裏種了一朵花……

還有許多形形色色的事跡。

夏綾恬淡地聽。

兩個人很少有這樣寧靜的時光,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從前,那時候他們感情正好,在海邊別墅裏看天看地看潮起潮落,悠閑地相偎相依。她有些恍惚,錯覺一般,就好像她與他已經成了一家三口,如同普通百姓一般為樂自己的孩子閑話家常。可惜了……紹輝竟然是o型血。

得知紹輝血型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是失望。

真的非常失望,她多麽希望奇跡發生,上天把那個死去的親生孩子送回她的身邊。可是,第二反應就是自責,然後是慶幸——幸好紹輝是o型血,那麽常見的血型,就算遇到什麽危險也能得到及時救治。

她怎麽能為了一己私欲,期望紹輝擁有罕見血型呢?

那太危險。

她懷著複雜的心情,叮囑厲雷好好照顧孩子。

末了,猶豫了一下,又叮囑厲雷好好照顧自己。“你一個人在國內,要保重身體,千萬不要……”她本來想說,他是特殊血型,千萬不要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沒法輸血,可是覺得不吉利,就打住了。

厲雷卻像是聽明白了她的意思似的,笑了笑:“我會好好保重的,你放心。”

她這才掛了電話。

商演現場,人來人往。

巨大的玻璃窗外,許許多多的參觀者在問:“葉星綾呢?聽說這幾天她在這裏有表演?我就是帶著朋友來看她的,不知道她的場次在什麽時候?”

這世間繁華萬千,她隻期望在意的人一切安好。

然而,這小小的期望,還是出了意外。

接到衛韶音電話時,她剛剛唱完一首歌,在眾人雷鳴般的掌聲中退下場來。衛韶音說:“我就在你休息室外麵。”

她很奇怪,衛韶音怎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