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綾還是猶豫著。雖然,她知道既然已經住回來了,他要動她的孩子易如反掌,但心理因素作祟,總覺得還是抱在自己手中更安心。

裴子衡冷冷開口:“或者,你希望孩子受傷?”

她茫然不解地看他,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她好端端的抱著孩子,孩子怎麽會受傷?然而,過了幾秒鍾,就反應過來了——他是說,如果她不交出孩子,他就要讓孩子受傷?!

她的臉色變得蒼白。

周媽上前幾步:“夫人,讓我來。”說著,就小心地從她懷中去抱孩子。

夏綾猶豫著,半推半就,把孩子交到周媽手上。

周媽抱著孩子,退到廊下遮風的地方,孩子原本凍得有些紅的臉色,一點點地緩了過來。他睜開一雙純淨的眼睛,望著周媽,咧著嘴笑開了。

周媽心中柔情泛濫,到底是女人,見到小嬰兒就忍不住愛護,就算這個孩子的生父不明,但他本身是無辜的,不該遭受到粗暴對待。生過好幾個孩子的周媽愛憐地哄著孩子,嫻熟而又慈祥。

夏綾原本還有些擔心的,但看到這幅情景,多多少少就放了一些心。

裴子衡依然站在廊下,看著她:“過來。”

他的聲音冷峻,就如同亙古不化的寒冰。

夏綾心中害怕,然而心裏明白,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她抵抗不了他身上散發的巨大威壓,硬著頭皮,往他麵前走了幾步。

裴子衡毫無預兆地扇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冬日裏聽起來令人驚心。夏綾被打得踉蹌幾步,頭偏向一側,臉頰上火辣辣的,浮現出清晰的五道指印。

她伸手擦拭一下唇角的血跡,抬起頭來看著那個動手打人的男人。

她忽然明白了,他剛剛說“孩子會受傷”是什麽意思,如果她的手裏還抱著孩子,剛剛那一巴掌她猝不及防,孩子肯定就會掉在地上,生死難測。

“……謝謝。”她輕聲說。

啪!

裴子衡又給她一巴掌,這一巴掌打得更用力,直把她打飛出去。單薄的身體撞上一人多高的花壇,茂盛的盆栽倒下來,梅花與鬆樹的斷枝砸在她身上。

“夫人!”裴子衡打夏綾第一巴掌時,周媽就嚇了一跳,但忍著沒叫。這第二巴掌更讓她心驚肉跳,忍不住叫出聲來。“先生,您這是幹什麽?!”周媽是家裏的老人了,從裴子衡剛出生沒多久就跟在他身邊,算是看著他長大的,很多旁人不敢勸的話,周媽也能說上兩句,“夫人才生了孩子從醫院回來,身子骨還沒大好呢,您怎麽能下這麽重的手打人?打壞了怎麽辦?!”

她懷裏抱著孩子,不好去扶夏綾,急的對裴子衡說:“您還不去看看夫人有沒有傷到?!”

裴子衡站在原地,嘴唇緊瑉,沒有動。

他早就想扇她巴掌了,自從得知孩子不是自己親生的之後,這個可恨的女人就欠他一個交代——十多年前,是他從孤兒院把惶恐又無助的她帶回家,花了那麽多時間和心血養大,相愛,予取予求。可是,到頭來呢?她翅膀硬了,竟然和別的男人不清不楚,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還栽贓到他頭上!

幾個月前,顧忌著她的身子,忍住了沒打她。

可今天,是該連本帶利一起討回來了。

夏綾趴在廊下的碎石磚地上,手臂和背脊都很疼,也不知道有沒有骨折。她倒在地上半天沒有爬起來,隱隱地,聽見周媽懷裏的寶寶哇哇地哭。

她艱難地抬起頭來,看寶寶,母子連心,他一哭,她就心焦。

又試了一下,努力地從地上撐起身子,卻不料背脊上折斷的鬆枝混合著大塊大塊的泥土、碎瓷落下來,砸到她的手臂,痛得她又跌了下去。白皙的手掌狼狽地撐在地麵上,被滿地的碎瓷片劃破掌心,鮮血蜿蜒滿地。

孩子哭得更大聲了。

她顧不得一身的泥土和鮮血,搖搖晃晃地爬起來,踉蹌著去看孩子。

裴子衡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拖入懷中,往樓上臥房拖去。

“放開我!我要看寶寶!”她尖叫著。

裴子衡就像沒聽到,一點也不理會,直接把她拖上床,高大的身體壓上去,凶狠地啃咬和親吻。

“你瘋、了!”她又驚又怒,口齒含糊不清,拚命掙紮。

裴子衡吻了她許久,直到兩人的唇齒間全是血,才喘著粗氣鬆開她。“你真以為我不敢對你怎麽樣?”他冷笑著,聲音裏全是暴戾,“夏綾,你還欠我一個兒子,這一次,你別想逃了!”

“我……”她被嚇壞,“我才出院!怎麽可能現在就給你生兒子!”眼看著他伸手去撕她的衣物,她嚇得聲音都變調,“你別這樣!”

他卻不理,知道將她身上的外衣剝去,隻留下一件貼身裏衣才罷手,“這是利息。”他緩緩地放開她,轉身離去。

夏綾驚魂未定,把床上的被褥拉過來蓋到自己身上,胸口起伏。

瘋子……他是個瘋子。

有那麽一瞬間,她以為自己今天一定躲不過去了。裴子衡想要個兒子,如饑似渴,就算她現在的身體還很虛弱,不適合懷孕,可是,也難保他不會做出什麽過激的舉動來。

她以為自己失算了。

照理說,生完孩子後起碼要養個一年半載的,才能懷第二胎,她以為自己還有一年半載的時間來想辦法應對。可誰知道,這才回家第一天,他就給了她這麽大的驚嚇。

還好,最後他罷手了。

為什麽?

夏綾可不認為他會是什麽良心發現,大約,也是知道產婦需要恢複期,想讓她快些養好身子,便於再次懷孕生產罷了。

就像他說的,剛剛的,是利息。

她渾身發冷,蜷縮在被窩裏,神色倉皇。

那邊,裴子衡下了樓。

起居室裏,孩子哭得一聲緊似一聲,周媽怎麽也哄不住。

“先生!”見到裴子衡下來,周媽連忙抱著孩子迎上去,“寶寶哭得止不住,再這樣下去嗓子會壞的,怕是想媽媽了,我抱去給夫人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