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護士走過來,向她介紹孩子的情況:“裴夫人,小寶寶出生的時候雖然有些瘦弱,但是,這些天以來養的不錯,身體狀況很平穩,除了血型有點問題。”

“什麽問題?”夏綾問。

小護士說,“夫人,您是A型血,那麽裴先生一定是稀有血型了。這個小寶寶的血型繼承了父親,是很罕見的MNSSU型,平時一定要多加保護,如果受傷,失血過多,是很難得到及時輸血的。”

夏綾心中咯噔一下。

想起曾經聽人說過,厲雷確實是稀有血型。

她沒想到,孩子會遺傳到這個,厲雷身上有很多優質基因,可是,遺傳到這樣的血型,並不算什麽幸運的事。這種血型太危險,她隻希望小寶寶能平平安安的。她抱著孩子,心情複雜。

小護士還在叮囑:“千萬要注意保護啊。”

夏綾點點頭,謝過她的提醒。

鳳琨得知她生了個兒子,來醫院探望她。

他給寶寶帶了許多舊衣服,說:“這些都是別的孩子穿過的百家衣,帶著人氣,給新生兒穿,新生兒會好養活。這些衣物,我已經全部消過毒,送給你。”

穿百家衣的孩子好養活,民間是有這樣的傳說。

原本,周媽也替她求過很多百家衣,可惜,自從上次的墮胎藥事件後,夏綾就再也不信任周媽,跟不肯用周媽送上來的東西。

如今,收到鳳琨求來的百家衣,夏綾很感激:“謝謝。”

“你我之間客氣什麽,”鳳琨微笑,“讓我看看寶寶。”

夏綾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給他看。懷中的小嬰兒安安穩穩地睡著,小小的唇角微微翹著,也不知道夢見了什麽,一臉的甜美。

夏綾微笑著:“他倒是乖巧,知道有客人來就裝出一副懂事的模樣。你不知道他平時有多折騰人,稍微不舒服就要哭,睡眠也淺,要一刻不停地哄著。”

鳳琨笑起來,誇讚:“小機靈鬼。”

“可不是嗎,”夏綾也笑,“希望他以後能像他爸爸一樣……”她想說像他爸爸一樣聰明,說到一半卻忍住了,想起那個遠在天邊的男人,微微惆悵。

鳳琨察覺到她的情緒,扯開話題:“這孩子生在冬天裏,你要小心保暖,養的仔細些。”

夏綾點點頭,也收回思緒。

“醫生說……”她猶豫了一下,這話也隻能對鳳琨說了,“孩子繼承了厲雷的稀有血型,以後不能磕著碰著失血過多。”

鳳琨有些意外,沉吟一下,“那樣的話,你更應該讓孩子回到厲雷身邊。他們父子倆都是稀有血型,在一起互相也好有個照應。”

夏綾猶豫了,鳳琨說的確實是這個道理,父子兩個人在一起,彼此都多一重保險,生命安全能得到保障。可是,“厲雷要是知道我給他生了個兒子,又來找我,要我回到他身邊該怎麽辦?”

鳳琨又想了想,卻笑了,“小綾,這是一個好機會。”

“什麽好機會?”夏綾一頭霧水。

鳳琨說:“我看,裴子衡未必會同意你把孩子送回厲雷身邊。”

夏綾一開始不明白鳳琨是什麽意思,鳳琨就對她解釋一番,漸漸的,夏綾的眼睛亮了。

又在醫院住了些時日。

夏綾和孩子的身體都好了些,於是就辦了出院手續。

出院的那天,冷冷清清,陪在他們母子倆身邊的,除了楚琛,就隻有一個司機。就連小護士都看不過去,抱怨說:“裴先生就算再忙也該來接您呀,您這才給他生了一個兒子,他就這樣對待您,往後的日子怎麽過?”

她們原本以為,裴子衡很愛護夏綾,後來,夏綾住院的日子久了,又覺得不像——哪有當丈夫的能在妻子頭胎坐月子的時候,一個多月不出現的?就算給再多的錢,請再多的下人伺候,又有什麽用?

夏綾沒法接小護士的話,禮貌地笑笑,抱著孩子往前走。

身後,傳來小護士們的議論聲:“你們說,葉星綾會不會是用了什麽陰謀詭計才嫁給裴子衡的?裴老板被逼著奉子成婚,所以,才對他們母子這麽冷淡?”

“行了你就少說兩句吧,”另一個小護士說,“人家母子都夠可憐了。”

這些閑言碎語,讓夏綾覺得有些淒涼。

她把懷中的孩子抱得緊了些,忍不住想,如果這個孩子是出生在自己的親生父親身邊,會不會,就能被照顧得好好的,一家三口天倫之樂,讓人羨豔?

隻可惜,沒有如果。

她上了裴子衡派來的勞斯萊斯,一路回了家。

別墅的紅色磚牆依然精致,名匠鑄造的流線型黑鐵正門,大片大片的常青藤鬱鬱蔥蔥。司機替夏綾開了車門,她抱著孩子下來,走進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家。

“夫人回來了!”周媽迎出來,見到她,臉上露出一個熱情的笑容。“夫人這段時間辛苦了,從醫院回來累不累?來,把小少……寶寶給我,”她本來想說小少爺,忽然想起這個孩子不是裴子衡的種,硬生生的改了口,“換換手。”

夏綾卻警惕地看了她一眼,後退一步,抱著孩子離遠了些。

不能怪她,實在是她懷孕時期,被下墮胎藥那次事件太慘痛,讓她再也無法信任周媽。周媽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神色訕訕。

前廳中,走出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廊下看著她。

是裴子衡。

今天的他,穿著一身深色毛衫,神色比往常更冷峻。

他一言不發地打量夏綾,一個月不見,她瘦了,巴掌大的小臉顯得更小,下巴尖尖的,沒有一點肉。她穿著一身淺米白色的長大衣,抱著棉質繈褓中小小的孩子,以戒備的姿態站在庭院中,看上去孤零零的,仿佛風一吹就倒。

他的心裏一陣煩躁。

“把孩子給周媽。”他命令道。

她依然很戒備。

周媽說:“夫人,您就把孩子交給我吧,您都回來了,總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的都抱著。再說了,大冬天的,院子裏那麽冷,孩子凍壞了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