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裴子衡的忠犬,他朝一旁的秘書和小助理使眼色,示意他們離開。

小助理和秘書不明就裏,乖順地離開了。

隻剩楚琛,伺候在裴子衡身邊。

裴子衡的聲音聽不出情緒:“會不會是檢查出錯了?”

“不可能,”醫生說,“我們是大醫院,一切檢查都很嚴謹規範。如果您不信的話,可以去別的醫院再檢查一下。”

裴子衡對楚琛吩咐:“轉院。”

楚琛明白他的意思,事關重大,他不敢妄自決定轉去哪個醫院,在請示過裴子衡後,轉去了一家與慈寧、華馨都沒有關係的本城優質三甲醫院。

檢查結果與慈寧一樣,顯示夏綾腹中的胎兒已經三個多月了。

這次,裴子衡甚至直接看到了彩超成像。

確實是個都會吮吸手指頭的小寶寶了,在子宮裏微微地動著,閉著眼睛很安恬的模樣。

裴子衡許久都沒有說話。

楚琛很擔心他,卻也隻有默默陪著,不敢隨意開口。

心愛的女人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還把這頂綠帽子戴到他的頭上,換任何一個普通男人都無法接受,更別說是裴子衡,商界的最強者,人中之龍。

葉星綾這次大約會死無葬身之地吧,楚琛想。

他已經開始琢磨,要不要與夏雨修複關係了,如果葉星綾失寵,恐怕夏雨又會恢複以前呼風喚雨的好日子,老板身邊的哪個女人,地位能高的過她?

忽然,聽見裴子衡對醫生說:“把這孩子流掉。”

醫生有些驚訝:“流掉?裴先生,恕我直言,葉小姐雖然摔了一跤,胎像有些不穩,可是,隻要好好養養,是沒有大礙的。都三個多月了,流產對母體的損傷很大,沒必要就為了這一跤放棄這個孩子。”

裴子衡的聲音發沉:“我說流掉。”

醫生被他的威勢震住。

楚琛在旁開口:“劉大夫,你有所不知,原本我們一直以為這孩子隻有兩個多月大小,那麽,這次摔一跤確實是沒關係的。可是,如果它已經三個月了,情況就不一樣了——葉小姐那段時間用過大量的抗生素,怕會對胎兒造成不好的影響。”

劉醫生這才明白。

“可是,”他說,“月份是瞞不住的,除非是葉小姐刻意瞞著裴先生。裴先生,請恕我鬥膽直言,葉小姐這樣苦心地瞞著您,就是擔心您在知道真相後選擇流掉這個孩子吧?就算是用過抗生素,葉小姐應該也是想生下它的。”

“女人家總是心軟。”楚琛滴水不漏地說,“長痛不如短痛。”

如今的裴子衡,已經沒有與不想幹的人廢話的興致,他的全副心神都沉浸在被欺騙的痛苦和憤怒中——小綾,他的小綾,枉費他還以為她終於願意為他生下孩子,從今以後一家三口好好地過……

卻原來,都是他一廂情願!

是他一個人癡人說夢的可笑幻想!

如今想來,恐怕就連那酒醉的一夜,都是她處心積慮設計!

裴子衡的手緊握成拳,骨節咯吱作響。

楚琛察覺他越來越壓不住火,對醫生說:“張醫生,你不用再勸了,直接說這手術能不能做吧,如果你不能把這孩子流掉,我們立馬就換別的醫院。”

劉醫生有些為難:“如果裴先生堅持要流掉這孩子,倒也不是不能做流產手術——不過,不能現在做。葉小姐剛剛摔過跤,還在昏迷中,身體狀況很不好,如果直接做手術,恐怕有生命危險。我的建議是,等她休養幾星期,身體底子好一點的時候,再做流產手術。”

這番話,一方麵是真心建議,另一方麵,也是劉醫生害怕但責任。

就算裴先生是孩子的父親又如何?這種手術,如果不經過女方本人簽字同意是不可能做的,他可不願意違規操作。

裴子衡望著病床上昏睡的女孩子,神色複雜。她犯了滔天大錯,他本不該顧惜她的,如果換做別的女人,就算是死在手術台上又如何?可惜,唯獨她不行。

她是他心尖上的蝴蝶,稀世珍寶。

他已經失去過她一次了,不想再失去第二次。

夏綾醒來的時候,是在家中的別墅,臥室柔軟的床鋪上。

她的意識有些恍惚,隔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之前發生了什麽——她被誰從身後推了一下,然後……

“孩子!”她神色倉皇,一下子坐起來,去撫摸自己的小腹。

小腹與以前一樣,還是平坦得看不出孕相,她著了慌,隨手扯過一件外衣就快步往樓下走去。

“葉小姐,您要去哪兒?”起居室裏,周媽看見她,連忙過來攙扶,“哎喲喂,您可要慢著點兒,身體還沒大好呢,可別又摔著了。”

“周媽,”夏綾緊緊抓著她,聲音有些發抖,“孩子……我的孩子沒事吧?”

“您說肚子裏的寶寶啊,”周媽笑了,“葉小姐,您放一百二十個心,孩子好著呢。昨天,是先生親自把您抱回來的,說您不小心在公司裏摔了一跤。他很擔心,送您去華馨母嬰醫院急救,張老說,您和孩子都很平安。”

夏綾這才放了心,還好,他送她去的是華馨母嬰醫院,還好,接診的還是張老。那麽,寶寶的身世依然是被瞞住的,更幸運的是,寶寶平安無事。

真是太好了,夏綾在心裏默默感謝上蒼,出了這樣的意外,孩子依然平安無事。轉念一想,又也許是隨身攜帶的護身符起了作用,幫她和寶寶分擔災厄。

於是,她又思念起來孩子的親生父親,厲雷。

如果他在這裏該有多好,可惜,這終究是個太過奢侈的願望。

周媽給她煲了營養湯,端上桌,對她說:“夏小姐,您要好好補補,身子骨健旺了,孩子才健康。先生很關心您,特意吩咐我燉的燕窩,很滋養人的。”

夏綾也想著要給孩子補補,就坐下來吃了,吃完後,四肢百骸暖融融的,果然舒服很多。她問周媽:“先生呢?”

周媽說:“先生去公司了,他說這些日子會很忙,未必會每天回來吃晚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