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別提後來被他囚禁,那些暗無天日的地獄般的歲月。那時候的她,大吵大鬧,一切的胡鬧與不講理,隻是想讓他知道她有多痛。

如今,他知道了。

她的眼淚,悄無聲息地落到甲板上。

一件外套輕輕地披在她身上,輕軟的毛呢質地帶著熟悉的味道。“小綾,”是裴子衡的聲音,溫柔而沙啞,“外麵涼,跟我回去,以後我們……好好過。”

這段時間以來,他已經說過去多次要好好過了。

夏綾本來不相信他們能好好過日子的,可是,此時此刻,望著為了她吃過那麽多苦、付出那麽多的他,忽然,就絕望地想,難道這就是命麽,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他身邊,恨他殘忍,卻也心疼他。

既然逃不掉,那麽,就試試看好好過吧。

她不再對他發脾氣,晚餐時,會閑聊,說說她這一天做了些什麽,最近哪個藝人出了新歌,哪裏的花開得特別好看。每當這時,他就會認真聆聽,好像她說的是什麽重要事務,眸色柔和,幸福而又滿足的模樣,

他會抽空陪她去逛母嬰店。

就和一對普通夫妻一樣,挑選些嬰兒必須的用品,小衣服和小床都是她喜歡的花色,粉粉嫩嫩,甜美至極的公主係。裴子衡問她,如果生出來是男孩子該怎麽辦?她低頭摸著小腹,有些任性地說:“我就要女孩子。”

裴子衡寵溺地微笑。

她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上趕著想嫁給他,而且恨不得第一胎就生個男孩?也就隻有她了,放著好好的嫡長子繼承人不要,心心念念想生個女兒。

不過,生男生女由不得她,就算她做再多的準備也沒用。

他縱容地看著她買了一大堆小女孩的用品,臨出門簽單時,他抽空吩咐了隨行的保鏢一句:“同樣的用品,再采購一套男嬰用的,別讓夫人知道了。”

雖然還沒有正式結婚,但他已經在下人麵前稱她為夫人。

保鏢知道自家老板很重視她和她腹中的孩子,恭恭敬敬地應了。

裴子衡這才溫柔地扶著夏綾,走出母嬰店的玻璃門。

外麵有狗仔守候,冷不防給他們拍了幾張快照。夏綾被閃光燈閃得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裴子衡的神色便有些不愉,示意保鏢去找那狗仔算賬。

夏綾拉了拉他的胳膊:“算了。”她是當了兩輩子明星的人,遇到的偷拍事件還算少嗎,真要計較哪裏計較得過來。何況,如今她懷著孕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給肚子裏的小寶寶積積德。

裴子衡這才作罷。

她最近變得平和了許多,而且還心軟,偶爾在家看個肥皂劇都會流淚,裴子衡也是無奈。他心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她這麽多愁善感,該不會是真的懷了個女孩吧?須臾,又被自己的猜測嚇到,不行,他的小綾,是要生下裴家的嫡長子的,女孩子怎麽可以?

等再過兩個月,能查出孩子性別的時候,一定要第一時間陪著她去。

他暗自下了決定。

那邊那個狗仔倒也大膽,見保鏢不趕人,索性又找了個好角度大模大樣地拍了好幾張。

裴子衡心中又有些火氣上來,低頭看了看身邊這個渾身散發著聖母光輝不讓他趕人的女孩子,忽而心中一動,報複心起,把她拉過來,抬起她白皙光潔的麵頰,在她唇畔蜻蜓點水般一吻。

沒敢吻實了,怕她會翻臉。

“喂,你!”就算這樣,夏綾也有些受驚地瞪著她,一手撫著唇角,滿臉的控訴,“你幹什麽!”

他沒解釋,轉眼看那個狗仔。

小狗仔興奮得連抓了好幾張快門,以他的角度,看上去就像是他給了她一個實實在在的親吻。

“賺到了賺到了……”小狗仔一邊拍照,一邊興奮地碎碎念,“哇哈哈,笨蛋同行們,你們都去蹲帝皇吧,就我最機智,知道蹲高檔母嬰店!這是裴老板和葉星綾的第一張吻照吧,獨家,大獨家!”他本來隻是想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拍到一些葉星綾自己逛母嬰店的照片,沒想到運氣好到爆棚,連裴子衡這尊大神也陪著她一起出來逛,還附贈了這麽大的福利,絕對是秀恩愛秒殺單身狗啊。

小狗仔激動極了,一時忘乎所以,見那邊兩人看過來,就興奮地朝著他們揮揮手,還給他們一個大大的飛吻,這才轉身跑開。

夏綾臉都黑了。

裴子衡的聲音倒是很溫醇:“叫你趕人你不趕。”

所以,他就這樣報複嗎?!夏綾簡直醉了,嚴正地看著他:“你不準再偷襲我!要是嚇壞了肚子裏的寶寶,你賠得起嗎!”

“那我們就再生一個。”他依然很溫醇。

“不行!”夏綾是真的生氣了,“聽見沒!你!不!準!再!偷!襲!我!”

一字一字,咬牙切齒。

裴子衡眼眸微暗,沒有應聲,隻是扶著她上了勞斯萊斯車後座。剛剛那個突然的吻,雖然有小小的報複她以及在公眾麵前宣告主權的意思,但也是試探,試探她到底對他接受到什麽程度了,可不可以有更進一步的親密。

那一夜的醉酒隻是意外,平日裏,她依然不太願意讓他碰觸。

裴子衡想知道,她到底是為了孩子才與他好好過日子呢,還是他們已經能夠漸漸地重新開始?

很可惜,這次試探的結果讓他失望。

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理智卻告訴他,小綾是為了孩子才留在他身邊的,她依然沒有重新愛上他,在愛情的戰場上,他依然一敗塗地。

萊斯萊斯車內,一路上,氣氛有些壓抑。

夏綾也感覺到了,一回到別墅,就忙不迭地下了車,把自己關進工作間。她開始擔憂,如今是有孩子擋著,他暫且不會對她做什麽太出格的舉動,如果以後她生下孩子調養好了身子呢?他能堅持多久不碰她?

一想到這些,她就害怕極了。

她對著鏡子,望著自己依然很平坦的小腹,又對自己說,那些過於遙遠的事都是杞人憂天,如今,隻要能夠保護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來,身份不被揭穿,就已經很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