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雷顫著手,一點點地把她重新抱入懷中。()

“小綾……”他的聲音軟下去,近乎哀求,“跟我走好不好?求求你,我不能沒有你……”嘶啞得不成樣子。

夏綾的眼眶又開始濕潤,剛剛止住的淚水險些再次噴湧而出,然而,還是克製著,搖了搖頭。“厲雷,我不能走,我不能……”如果她走了,那個毒誓真的應驗該怎麽辦?她是活了兩輩子的人,信天意,怎麽能拿最深愛的人冒險?不如就離得遠遠的,遠遠地,看著他一世平安。

“我知道,你是為了救我才跟人走的,現在我已經沒事了,好端端地站在你麵前,你為什麽不肯跟我回來?!”厲雷雙手扶住她的肩,絕望而悲涼,“帝皇付得起違約金,我也付得起,小綾,你回來吧,你回來。”

夏綾第一次聽見他用這樣的調子說話,把她的心一片片撕扯碾碎,原來,看見他難過的模樣,她也會這麽難過。

但,怎麽能答應他?

“厲雷,這不是錢的問題。”夏綾硬下心腸,決意斬斷他的念想,一字字艱難地說,“我……我是自願跟著裴子衡的,沒有什麽強迫,我們是……情不自禁,才上\\\\**的。”

“胡說!”他沙啞地咆哮,就像一頭負傷的野獸。

夏綾忍住痛,鼓起勇氣直視他的眼睛:“是真的,厲雷。”

她說得很慢,呼吸間有灼痛撕扯心肺,“其實,我一直喜歡他,在你之前就喜歡他。但我不想做被他**的**,我想要一段平等幹淨的戀情,所以我以前才會逃避他,和你在一起——你,一直是他的替代品。”

這些話,隱去了很多事實。

她不能告訴他,她曾經是喜歡過裴子衡沒錯,可如今,愛情早已在漫長的歲月厲被消磨殆盡,她害怕裴子衡,害怕回到那座華美卻殘忍的牢籠中。

她的確想要一段平等幹淨的愛情,但那段愛情,是眼前這個男人給予。在厲雷身邊,她是那麽放鬆和安心,就像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她已經愛上他了,想要和他一生一世白頭到老,隻是,離別來得太早……

再沒有機會對他說,我愛你。

“替代品……?”厲雷的手不知不覺鬆開她,後退幾步,神色哀戚又不可置信,“小綾,原來,你一直是這麽看我的?”

“是。”她狠下心,艱難地說,“單相思的日子太寂寞,所以我才忍不住投向了你的懷抱。可是,那天在懸崖上,我想明白了——如果我死了,就永遠沒機會和子衡在一起了,當時我就暗自發誓,如果我能活下來,就到子衡的身邊去。”

她故意用很親昵的語氣念出“子衡”兩個字。

上輩子,她曾經念過這兩個字無數次,帶著無限眷戀和傾慕。如今再念,駕輕就熟,軟綿的語調裏是化不開的愛意與**,若不是傾心相許的人,念不出這樣的感覺

厲雷的臉色一變再變。

夏綾隻覺得一顆心破碎到麻木,隻把自己所有的真實情感放空,徒留一具軀殼,假想自己是個演員,在鏡頭前念著台詞:“所以,生還以後我就和子衡在一起了。至於救你,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厲雷,麻煩你弄清楚,我不是為了救你才留在他身邊的,你不要再自作多情了。”

她一口氣說完這段話,不敢有絲毫停頓,生怕一停就再也說不下去。

“我不信,我不信!”他雙目通紅地瞪她,“你說的都是假的對不對?你怎麽可能喜歡上那樣一個惡魔?你知不知道他有多薄情多**,葉星綾你瘋了!他根本不會拿女人當人!你就甘願做他的玩物,等他玩膩了像垃圾一樣拋棄?!我告訴你,我查過他,他……”

“夠了!”夏綾激烈地打斷他,他的言辭如刀,一句句地戳她心窩子,“厲雷你知道什麽?!用不著你來告訴我子衡是個什麽樣的人!你根本不明白!那是我和他之間的事m他在一起我樂意!你管不著!”

她的尖叫,一半是裝的,還有一半是真的覺得痛楚難當。

與裴子衡的那段感情就像一個不斷流血化膿的傷口,無論誰輕輕一碰,就不堪忍受。

厲雷怒極反笑,“葉星綾,我那麽愛你,搭上性命去救你,到頭來你卻告訴我,你要留在別的男人身邊?!葉星綾,你太薄情!”

“你管不著!”她不想在最後分手的時刻,是以這樣傷人的爭吵收場,可他的譏諷就像一把銳利的刀,讓她忍不住反擊,“厲雷,裴子衡再怎麽**,也比你好一千倍一萬倍!我就是喜歡他!不,我愛他,你聽見了嗎,我愛他!我愛的是他!”

厲雷也受傷,盛怒,“葉星綾,我以前不知道原來你有受虐傾向,你要是好這口,我也可以滿足你!”他的眼中醞釀著風暴,說出來的話愈加惡毒。

她不堪地側過頭去,隻一瞬,又強迫自己揚起頭,“不勞你操心!他再折辱我,也是我願意!厲雷,請你自重,以後別再來打擾我!”

說完,她驀地轉身,衝出走廊。

逃亡一般,她沿著樓梯一層層朝下奔跑,回聲一下下在身後無限放大,那樣熱鬧,就像在大聲嘲笑她的自私和膽小。

一路衝出辦公樓,戶外,是晨曦淡金色的光線,天邊的旭日瑰麗輝煌。

綠化帶邊上,有兩個值班的保安在說笑,一棵老榕樹下,一名中年男人打開塑料袋裏熱氣騰騰的包子,遞給正在清掃街道的妻子。而這邊,夏綾孤零零地站著,無論剛剛經曆了什麽樣的撕心痛楚,這個世界都一無所知,自顧自幸福。

她跌跌撞撞,失魂落魄。

也不知走了多久,也許兩三步,也許十來步,忽然,看見道路對麵,茂盛的綠蔭下停著一輛車,尊貴威嚴的黑色,是裴子衡的勞斯萊斯。

夏綾刹著步,沒有過去,隻呆呆地看著。

裴子衡有好幾輛這樣的車,有時候,他會派司機開了接送她。這輛車一大早的就停在這裏,是裴子衡讓她熬夜錄完歌以後早點回家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