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控製她的社交範圍,裴子衡沒給她配手機,她要對外聯絡隻能用家裏的座機電話。她衝回臥房,撥通裴子衡的號碼:“裴子衡!你把我的指環吊墜藏到哪裏去了?!”

電話那端,裴子衡陰沉的聲音:“我說過,那不是你該有的東西。我已經把它交給楚琛,派楚琛去把它融了。你還敢往家裏帶什麽盡管試試,夏綾,別不知天高地厚。”

她來不及聽他廢話,一下子把電話掛斷,急匆匆地查找通訊錄,又打電話給楚琛:“楚琛!裴子衡是不是交給你一個鉑金指環吊墜?!”

楚琛的聲音倒是很恭敬:“是。”

“把它還給我!”

“老板讓我把它融了,”可惜,他的聲音雖然恭敬,說出來的話卻沒有半點動搖,“我現在正在處理這件事,如果您想親眼看著它化成一灘水,可以打開視頻通訊。”

“別融它!”夏綾心驚膽戰,打開視頻通訊,果然,楚琛此時正站在一台機器前,看著操作人員把那枚鉑金指環丟進去,融化成一灘**。

她的心沉下去。

楚琛望著她,倒是很友善地笑了笑:“葉小姐,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不就是幾克鉑金麽?您跟在老板身邊,要什麽沒有?何必如此在意。”

她又悲傷又憤怒,胸口起伏,恨不得撕爛楚琛那張偽善的臉。

可她知道做不到,隻能狠狠地關了視頻通訊,把電話砸在地上出氣。

沒了……那枚戒指沒了。

她的身體沿著牆壁滑落,坐在地上,把頭埋進膝蓋裏。

就這樣一動不動,不知過了多久。

“葉小姐,您怎麽在這裏蹲著?地上涼,這……”是周媽的聲音,帶著擔憂和關切勸她,“快起來吧,午餐想吃什麽?我給您做。您現在這幅樣子,要是被先生看到了,還不得心疼死?”

周媽勸了她好久,但夏綾依然一動不動。

周媽無奈地歎氣,走開。

又不知過了多久,腳步聲再次傳來,有誰擋住了光線,讓她的身體被巨大的陰影籠罩。“小綾,”是裴子衡,就像早些時候在電話中的爭吵沒發生過似的,他的聲音聽上去低醇又溫和,“別鬧脾氣了,和我去吃點東西,你最近都瘦了。”

她不出聲,也不看他。

裴子衡蹲下來,把她抱進懷裏。

她觸電似的掙了下,卻沒有掙開,忍不住抬頭啞聲說:“放開我。”

裴子衡沒有放手,望著她的臉色,皺了下眉。他總算知道為什麽周媽會那麽擔心地叫他快回來看看了,離他早上出門才短短幾小時的工夫,她已經憔悴得不成人形,說不出是哪裏不對,但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朵枯萎的玫瑰,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仿佛輕輕一碰就會化為飛灰。

他心疼極了,更小心地抱著她。

“吃點東西,”他柔聲說,“我約了兩家珠寶商明天過來,帶了當季新款的翡翠瑪瑙首飾,還有你最喜歡的鑽石。想要什麽,就買。”

見她還是不說話,裴子衡幹脆把她抱起來,放回床上。

床鋪已經被周媽收拾過,重新換了幹淨柔軟的羽絨被,整潔而舒適。裴子衡去擰了熱毛巾來給她擦臉,又找了套素色真絲緞的衣裙放在她麵前:“這套衣裙是新買的,我記得你喜歡這種料子和顏色。就是不知道合不合身,你試試。

換好以後就下樓,我在樓下等你吃飯。”

他頓了頓,見她無動於衷,又說:“我幫你換?”

她身體一顫,這才抬頭看他,嗓音艱澀:“我自己換。”

裴子衡滿意了,下樓去等她。

夏綾等他走出去,第一件事依然是下床,反鎖房門。其實,自從昨夜他闖進來,她就知道那門鎖對他沒用,但她還是把門鎖上,或多或少求些心安。

展開那條素色真絲緞長裙,很美,確實是她喜歡的風格。

相處了十幾年,裴子衡向來知道她要什麽,並在她開口之前就會把一切都處理得妥妥帖帖。她猜,這樣的衣裙,他買了一定不止一條,早晨翻找鉑金指環時她闖入了一間步入式衣櫥,當時看得匆忙,如今想想,裏麵堆積如山的新款未拆封衣物與鞋帽,大約都是為她準備。

上輩子,她為他的體貼感激不已。

但如今,隻覺得可怕。

這裏就像一座牢籠,而她就是牢籠中的提線木偶,被裝扮得再漂亮,再昂貴都沒有用,因為,她不能反抗主人的意誌。她隻能喜歡他所喜歡的,欣賞他所欣賞的,一件東西,如果他不允許她保留,那她就必須舍棄。

穿上那條長裙。

對著鏡子,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漂亮的玩偶。

如今的她,也隻能做個玩偶。

下樓進了餐廳,發現餐廳裏已經擺上滿滿一桌子的菜肴,都是她愛吃的。裴子衡已經在她對麵落座,正打著電話與什麽人聊著生意上的事,見她進來,又聊了幾句,才收了線。

夏綾猜,他大約是為她特意趕回來的。

裴子衡是個做事計劃性極強的人,就算向來繁忙,但一切都有條不紊,絕不會出現在用餐的時候還處理公務的情況。這不符合他的教養。

那麽,隻有一種解釋,她今早的反常打亂了他的行程。

但,那又如何?

夏綾無動於衷,是他的突然出現打亂了她的整個人生。

滿目的美味佳肴,對著錯誤的人,也難以入口。夏綾吃了幾筷子,就再也吃不下了,興趣缺缺地放下碗。

裴子衡溫聲問:“飽了?”

她不說話。

“吃得那麽少怎麽行?”他示意周媽給她盛了一碗湯,“再喝點湯。”

她沒有力氣和他爭執,聽話地拿起勺子喝湯。周媽煲的老母雞燉蟲草湯向來鮮美可口,但如今的她隻喝了一口,就覺得難受,嘴裏一陣陣的發苦,好不容易咽下去,卻怎麽也喝不了第二口。

裴子衡一直在注意著看她,“不好喝?”

她搖搖頭,胃裏不舒服,推掉了碗筷。

裴子衡見她是真的不舒服,也不再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