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平的神色依然很溫雅,內心卻震驚。

葉星綾,和裴子衡?!這個消息太瘋狂,就像一顆重磅炸彈,投在他原本就很灰暗沉悶的心湖上。就在剛才,他還以為是她不識抬舉,丟下他堂堂的大影帝不管,去赴別的飯局。如今他才發現,原來被抬舉的那個是他——看看她的交際圈子裏都是些什麽人?厲雷,顧家老爺子,裴子衡?

隨隨便便拉出一個,都是名震一方的巨鱷。

李冰玉還在用力黑夏綾:“她和裴董有說有笑,很親近。”

“謝謝你告訴我。”容平不失禮數地朝她點點頭,上了自己的車。能混到影帝,他並不是沒有城府的人,從李冰玉的話來看,恐怕隻能信一半——夏綾遇見裴子衡,應該是真;兩人早就認識,所以有些熟稔,怕也不假。但,他們之間有什麽曖昧?得了吧,若她的準男友不是厲雷,他信。可如今,她都有一個權勢顯赫不輸於裴老板的準男友了,她沒事去招惹裴子衡幹什麽?嫌死得不夠快麽?

容平就不信了,被戴綠帽這種事厲雷能忍?

所以,他對夏綾與裴子衡之間的關係,放心得很。

不過……

“那個叫李冰玉的小女孩誤會也正常,”吉米顯然和他想到一塊去了,“裴子衡為了邀請葉星綾吃飯,把她趕出來了,換了誰心裏都有想法。馬上奇妙大冒險就要開播了,不管是不是她的曖昧對象,她都應該與異性保持距離,這段時間不要惹出什麽亂子才好。”

“嗯。”今夜,容平自從夏綾離席,話就很少。

吉米揣測他的意思:“我去提醒他們一下?”

“注意語氣,她要是真和裴子衡關係很好……”容平想要說什麽,但,一想到她認識的所有男人都比他更有權勢,心中的煩躁感更甚,“算了,你看著處理吧。

今天的容大影帝,有些反常。

吉米揣摩了半天他的意思,才給林鬱南去電話,語調有些嚴厲,提醒他們注意遊戲規則。

林鬱南滿不在乎地應了,輸人不輸陣是他一貫的原則,誰也別想對他或他的藝人指手畫腳。收了電話,他的眼眸中才露出了些沉思的神色,身體向後傾,靠近沙發卡座裏,劃開打火機,點燃一根煙。

他不知道夏綾認識裴子衡。

這層關係,她從未提及。

為什麽?

白色的煙霧緩緩升騰,林鬱南吐出一個煙圈,忽然有些摸不準自己接手的到底是個什麽樣的藝人。

裴子衡那邊的卡座中。

夏綾點菜的時候氣勢洶洶,然而畢竟已經吃過一頓了,這邊的菜還沒上全,她已經吃撐。“飽了。”她望著滿桌珍饈,糾結許久,覺得還是不要再虐待自己的胃了,雖然都很好吃,嗚嗚嗚,舍不得……

裴子衡有些好笑地看著她憂愁的神色。

“我讓廚房再給你做一份,也打包回去。”

“不,不用。”天哪,就之前打包的那些,估計她和洛洛兩個人都吃不完,更別提還要加菜了,“算了算了,以後有機會再來吃吧。”

“以後有機會?”裴子衡溫柔地看著她,“我會邀請你的。”

“別……”夏綾拒絕。

裴子衡探詢地望著她。

“我該走了,”她站起身來,“謝謝你的款待。

還真是吃完就走,和之前說好的一字不差。裴子衡滿心想多留她一會,依然柔聲問:“下次什麽時候可以約你?”

“最近都不行。”夏綾急中生智,忽然就找到了借口,“馬上要拍奇妙大冒險了,速配類的遊戲,接下來的幾個月我都要小心,不太能赴異性的約。”

裴子衡知道那個節目,她的動向,他一直很關注。

“是容平吧。”他說。

“嗯?”她傻傻地看著他。

“從幾個參演明星最近的公關動向上來分析,你和容平應該達成了一致,有步驟有計劃地炒作。”裴子衡執掌國內最頂級的娛樂公司那麽多年,隨便從一點蛛絲馬跡裏就能精準地抓出真相。

夏綾知道瞞不住他,就點了點頭。

“厲雷也肯?”

“他又不是我男朋友。”她小聲嘀咕。不得不說,厲大boss窮追猛打的策略還挺有效的,持續不斷宣告主權的後果是,雖然女方現在還沒認同,但,就連情敵都確認了他的地位。

裴子衡露出今天見麵以來的第一絲分明的笑意。

“不是?也就是說,我還有機會。”

夏綾簡直被驚嚇,沒想到他說得那麽直白。“不,不,他是!我是說……”她寄的語無倫次。

於是,他臉上的笑意就斂去。

“就那麽討厭我?”

她條件反射地搖頭,微微轉頭,眼角餘光忽然瞥見桌邊有一個發卡,是之前他帶的那名女伴留下。

“裴子衡,”她叫他的名字,“在你眼裏,我是什麽?和你身邊的那些女孩子是一樣的?”因為她像上輩子的自己,所以,就要被他搜集?

她的心情低落下去。

他沉默了幾秒,才說:“不,你們不一樣。”

她抬頭看他,一顆心開始加速跳動,等待下文。

“你是特別的。”他溫柔而又深邃地看著她。沒有人比她更像他的小綾。他搜集過很多拙劣的仿製品,或者隻有鼻子有點像她,或者隻有嘴巴有點像她,如果說,他的小綾是100分,那麽,那些拙劣的仿製品連10分都不到,天上地下的差距。

可是,葉星綾不同。

如果不是外貌上的差異,她幾乎就是100分了。

她是特別的,特別到……當她靠近他時,他會有一種錯覺,是小綾又回來了。

“你比你想的更特別。”他極盡溫柔地說。

她卻誤解了裴子衡的意思,心中燃起了一絲絲的希望,原來在他眼裏,她並不是純粹的仿製品。她和那些仿製品女孩,是不一樣的。

長久以來,積鬱在心裏的陰霾,因他這一句話消散不少。

這一次,她露出了真心實意的甜美微笑:“真的很謝謝你,這頓飯,我吃得很愉快。”

裴子衡紳士地站起身,送她出卡座。

走出幾步,她回頭,卻發現他依然站著。朦朧幽暗的燈光裏,他靜靜地望著她離去的方向,眼眸中隱著深不見底的情緒,孑然的身影,竟似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