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瓔珞默然坐在副駕上。

其實,她差不多就是受不了打擊才暈倒,那場婚禮激怒了她腹中的世界樹,是它對那個男人發動了攻擊。她望著車窗外流動的風景,忽然覺得這個世界真真假假,是那麽不真實。

厲睿一邊哼著歌一邊開車,荒腔走板的聲音刺激著夏瓔珞的耳膜,可她沒心思叫他住口。

倒是厲睿不大放心地看她一眼:“以前我唱歌你總說難聽,怎麽今天沒反應?人回來是好事,大難不死多幸運,你就不能開心點好好慶祝一下?”

“我不覺得有什麽好慶祝的。”

於是厲睿不再唱歌了,邊開車邊問她:“聽說衛陵南去夏家領地找你了?”

“嗯。”

“你趕走了他?你現在是不是比他厲害?”厲睿饒有興致。

夏瓔珞悶悶地說:“我把他罵走的,真要打,我打不過。”

“我看你在婚禮現場挺厲害的,”厲睿說,“搞出那麽大的爆炸。”

“那是意外……是世界樹的能力,不是我的能力。對了,”她想起什麽似的,問,“外界怎麽報道那場騷亂的,有沒有什麽異常?”

“什麽異常?”厲睿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夏瓔珞說:“當時我記得自己用能量結了一個巨大的繭,把我和衛陵南包在裏麵,那種能量繭用人類的肉眼是看不到的,也就是說,在其他賓客看來,我就是憑空消失。他們不可能不震驚。”

厲睿愣了愣,他雖然早就知道妹妹是某個神秘遙遠星球的女王,但總有一種聽科幻故事的不真實感,此時聽她這麽說,下意識地問了句:“這麽酷炫?”

夏瓔珞瞪了他一眼。

“好好好,我回答你問題。”厲睿眼看著她要生氣,趕緊哄,“應該是衛陵南做手腳處理掉了,所有的媒體,以及賓客和工作人員,都沒說什麽異常的話。那個人的本事看來很不小。”

夏瓔珞鬆了口氣,處理掉就好。以衛陵南的實力,確實能把這一切抹平無痕,別的不說,光是他對付衛家人的那套“修改記憶”的黑科技,就能滴水不漏地解決眼前的危機。

那個男人,也不是完全無用。

不知不覺又想起他,那天下山時寂寥的背影讓她的心隱隱作痛。

正出神,忽然厲睿一個急刹車,她猝不及防,腦袋險些撞到擋風玻璃上。她一下子清醒,對他怒目而視:“你會不會開車?!”

厲睿無辜地示意她看前方。

隻見前方的高速公路上不知何時橫著停了一輛車,就在離他們兩米遠的地方,要不是厲睿刹車及時,已經撞了上去。夏瓔珞有些呆:“誰在高速公路上亂停車?要不要命了?”

厲睿聳聳肩:“大約是哪家不要命的狗仔。”

她被哥哥載著開車出去兜風不是什麽秘密,厲家造就故意放出了新聞,這一路上都有許多記者的車輛明裏暗裏跟著他們,兩人本來也沒太在意。

“搶新聞也不能這樣搶。”夏瓔珞心裏有火。

厲睿邪魅一笑:“我下去教訓他。”

說著,一甩車門下了車,大剌剌走到對方那輛寶馬前,不耐煩地敲了敲車門:“喂,出來啊,不是要搶新聞嗎?老子揍你一頓,保證上頭條!”

說話間,後頭其他幾輛跟著地記著車也追了上來,看熱鬧一般都停下,許多記者拿著攝像機和拍攝道具走出來。“厲先生,發生什麽事了?我剛剛遠遠看見這輛車橫在你們前頭,出事故了嗎?”

一陣哢嚓哢嚓的快門亂響。

“夏瓔珞小姐是在車裏吧?她沒事吧?”

“夏小姐,可以下車接受采訪嗎?”

場麵亂哄哄的一片。

厲睿有些不耐煩地又敲了敲車窗:“喂,快出來!再不出來我報警你信不信?!”他本就是紈絝子弟,好端端的一句報警也說得殺氣騰騰,話裏話外都寫著“我要搞事情”幾個大字。

那車的門不負眾望地開了。

走下一個女人,穿一身素色衣衫,容顏蒼白而憔悴。“厲睿?”她望著眼前氣勢洶洶的男人,勉強扯出一個笑,“你是帶夏瓔珞出來兜風的吧,她在車裏嗎,能不能讓我見見她?”

“顧錦繡?”厲睿沒想到竟會是這個女人,愣了愣。

周圍的記者們也瘋狂了,連按快門,顧錦繡和夏瓔珞之間的恩怨就是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不知道這次相遇會發生什麽?“顧小姐,你是特易來找夏瓔珞小姐的嗎?”有記者問。

“顧小姐,你和衛陵南的婚事怎麽樣了?會補辦嗎?”

“顧小姐,有人說夏瓔珞是你們感情中的第三者,是真的嗎?”

厲睿驀然回頭,狠戾地瞪了那個說夏瓔珞是第三者的記者一眼。

那記者被他一嚇,頓時沒了聲音。

厲睿這才轉過頭來繼續看顧錦繡,聲調中有微妙的嘲諷:“我們家瓔珞是多矜貴的身份,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顧錦繡,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上次去參加你婚禮就已經是給你臉,誰知道你那麽不要臉,堂堂一個顧家竟然連讓賓客吃飽肚子都做不到,害得瓔珞犯了低血糖。”

顧錦繡驚了一下,沒想到有人這麽能睜眼說瞎話!

什麽低血糖,她就不信厲睿身為夏瓔珞的哥哥會不知道真相!

她心中暗恨,卻無從辯解,再想起今天攔下他們的目的,也隻好把這口氣默默忍了。她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來:“對不起,是我招待不周,厲睿,你就讓我見她一麵,我當麵給她道歉。”

“就為低血糖這種小事給夏瓔珞道歉?”旁邊的記者驚悚了。

顧錦繡聽到了,對著那記者淒然說:“夏瓔珞小姐家世那麽好,人氣又高,本來就是所有人捧在手心裏的寶貝,就算一個手指頭都比我矜貴,這種事怎麽是小事呢?那場婚禮出了意外,我真的很內疚很抱歉,本來早就想登門賠罪的,可是我太傷心了,南他……”

說到這裏,她輕輕咬唇,隨後扯出個更淒楚的笑容:“反正,不管怎麽說,都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