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霓虹。

一輛深紅色出租車“唰”地一下停在a城最大的賭場不夜宮門口,不等穿著製服的門童上前來幫忙拉車門,就有一個女孩子急匆匆地自己從車裏鑽了出來。

她生得美極了,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映著不夜宮的燈火,就像一隻誤墜凡間的妖精。隻是滿頭長發散亂,單薄的身上穿著件一看就很廉價的t恤衫,一隻腳趿拉著拖鞋,另一隻白皙小巧的腳卻是光著的,與眼前不夜宮金碧輝煌又奢靡的氛圍格格不入。

她神色焦急,顧不得門童的阻攔衝進賭場,四處張望,像是在找什麽人。

很快就鎖定了目標,慌慌忙忙地跑到一張巨大的賭桌邊,叫了一聲:“趙翊軒!”

賭桌邊,一個穿著手工高檔襯衫、麵容俊逸的男人回過身來,看到她,十分驚訝,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瓔珞,你怎麽來了?”

名叫瓔珞的女孩又是氣憤又是委屈,微微紅了眼圈,瞪著他,手卻指向他身邊的女伴:“你怎麽會和她在一起?你說過要愛我一輩子的,怎麽這麽快就變了心?!”

她的聲音又清澈又傷心,一時間,整張桌子的賭客都朝這邊看了過來。

趙翊軒被看得惱羞成怒,沉下臉對瓔珞說:“你別無理取鬧!”

“我怎麽無理取鬧了?”她想哭,偏偏氣勢洶洶地對他問罪,掏出自己的手機摔在桌上,“你自己看!這是不是你和裴灩的照片?你們、你們竟然背著我做出這種事!”

手機屏幕上,是一男一女在奢華大床上交纏的身影,雖然已經很有技巧地做了處理,但依然能看出兩人不著絲縷,香豔旖旎。麵容也很清晰,正是眼前的趙翊軒和他身邊的女伴。

趙翊軒被那照片嚇了一跳,她怎麽會有這個?

就聽他身邊的女伴一聲冷笑,倨傲地望著瓔珞:”夏瓔珞,照片是我發給你的,這份大禮你還喜歡嗎?對了,忘了告訴你,我和翊軒馬上就要訂婚了,到時候你可要記得來喝杯酒哦。”她一邊說,一邊從容自在地還住了趙翊軒的身體,在他耳邊吹了口氣,挑釁地看著夏瓔珞。

夏瓔珞的臉色蒼白,真的……竟然都是真的!

早就有傳聞說趙翊軒勾搭上了帝皇裴家的旁支小姐裴灩,但她卻一直不信,總固執地以為曾經的海誓山盟一定就是永遠。可誰料,這還不到一年,他就變心變得如此徹底!

“為什麽……”她受傷地望著趙翊軒,不可置信地問。

“我來告訴你。”回答她的是裴灩,穿著一襲精致優雅的絲綢晚裝,整個妖嬈曼妙的身體如蛇一般貼到了趙翊軒身上,而趙翊軒卻沒有推開她。她玩味地看著夏瓔珞:“因為我比你尊貴,家世好,有教養,還能給翊軒事業上的支持。你呢?你除了一張麵孔外一無是處,拿什麽和我爭?”

所以,趙翊軒選擇的是裴灩,而不是她?

她的胸口一陣陣發悶,顫聲問趙翊軒:“翊軒,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趙翊軒的神色有些尷尬,然而,很快就說:“瓔珞,我從來就沒說過和你在一起,請你別再糾纏我了。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走吧。”

她隻覺得心口如遭重擊,難受得就像要窒息。

原來,她的愛情竟是這樣脆弱,男朋友不但為了錢和權勢拋棄了她,還矢口否認曾經與她交往過!那她這將近一年來的努力和歡喜到底算什麽……

夏瓔珞的鼻子發酸,差點就忍不住流淚,強忍著哽咽說:“翊軒,是你說怕影響我以後出道才要保密感情的,可是你親口說過愛我,你怎麽能不承認?你還記得……你還記得九個月前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就說要對我好嗎?我是為了做你的女朋友才去帝皇訓練營的!”

趙翊軒緊緊皺眉,望著身邊裴灩和賭桌上其他人戲謔探究的眼神,他不禁惱羞成怒,大聲打斷夏瓔珞的話:“你別胡說八道了!不過是一個千方百計才考進帝皇的貧困生而已,是多癡心妄想才覺得我會看上你?倒是你,看見我是帝皇如今最出色的經紀人才想倒貼上來吧!”

他的話字字誅心,痛得她一陣天旋地轉,差點就站立不住。

“哈,倒貼……?”她聲音變得沙啞,忍不住就慘笑出來。

趙翊軒,他以為他一個經紀人了不起麽?

他知不知道她到底是誰!

她夏瓔珞,是全球最大地下勢力領袖厲雷的獨生女,人人都敬畏匍匐的國師大人的親侄女,世間唯一涅槃鳳凰、傳奇天後夏綾的掌上明珠!從小到大,她被無數有錢有勢的長輩們眾星拱月地寵著,心肝寶貝地哄著,要什麽有什麽,這世間哪個女孩子能比她更嬌貴?

就她這樣的身份,喜歡他一個區區的娛樂圈經紀人委屈他了麽?

她淒涼又嘲諷地看著他:“趙翊軒……”

她沒告訴過他,她這次獨自離家是為了完成家族試煉的——厲家的每個孩子在成年前,都要隱瞞身份在外闖蕩兩年,好知曉生存的不易,以及家族為他們帶去的庇護到底有多強大。

果然,失去了“厲家大小姐”這個身份,竟連喜歡的人都棄她如敝履。

“你知不知道……”她痛苦得難以呼吸,好不容易才說了下去,“原本我打算再過一年,就帶你回去見我爸媽的。”到時候,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就算像她的父親那樣親手開創一個與帝皇分庭抗禮的娛樂公司都沒問題,又何必屈就自己去討好裴家的旁支小姐?

聽說,帝皇的董事長裴子衡正當盛年,還沒決定立哪一支為繼承人呢!

他以為和裴灩結婚能有多大的前途?

遠遠不如她能帶給他的!

隻可惜,現在說什麽都已經遲了,在她還沒來得及表露身份的時候,他已經做出了選擇。

她肝腸寸斷,趙翊軒卻不知道她心裏的百轉千回,隻嫌棄地看著她:“見你父母?你倒真是異想天開,你那對生活在山裏吃扶貧補助的父母有什麽資格見我?”

那是她出來試煉時,族裏給她做的假身份,可他信以為真。

夏瓔珞不想說什麽了,這一刻,她忽然看透了眼前這個男人的真麵目,是那麽負心薄幸狠心絕情,甚至就連一點點對他人的尊重都沒有,這樣的人,當初她到底是怎麽瞎了眼才會喜歡的?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轉身就打算離開:“那麽,祝你們幸福。”

“慢著。”一旁看了好半天熱鬧的裴灩卻不打算就這樣放過她,雙眼一掃,掃到不知何時從門口追進來的門童和保安。她不懷好意地笑著,問保安們,“我記得賭場有規矩,對於擅自闖進來還驚擾到其他賓客的人,是要施行懲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