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自己就要死了,看見他的一瞬間,就好像看見了救世主。他身上熟悉的氣息讓人心安,她緊緊抓著他的衣角,再也不鬆開。

裴子衡半蹲下來,上上下下地檢查她:“傷到哪裏了,出血了?”

她惶惑地說:“我、我不知道。”再沒有半分賭氣。

裴子衡又仔細看她,發現是裙子後麵靠近大腿處的髒汙,問:“出血的時候有沒有感覺,疼不疼?”

她搖搖頭:“我就坐在那裏,起來的時候就好多血,不疼。”想了想,又小聲補充說,“好像,好像肚子有點疼。裴哥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別瞎說。”他低斥一聲,大致明白了是怎麽回事。雖然他是男人,但並非未經人事,對女人家這種私密的事情還是有一些粗淺了解的。心中的一塊大石落了地,隻要她不是受了什麽傷就好。溫柔地,他安撫她,“沒事的,一點點小問題而已,我這就帶你回家,讓周媽給你處理下。”

“周媽?”她疑惑地問,她流了那麽多血,不需要醫生嗎?

“嗯,周媽,”裴子衡還是很溫和,“我都說了沒事,用不著醫生。周媽會把你照顧得好好的,然後你就乖乖上床躺著,我找醫生來給你看發燒。”

“好。”聽他這樣說,她忽然就沒那麽害怕了,被他牽著手,上了車。

柔軟的車後座上,裴子衡伸手想要把她攬進懷裏。

她小聲說:“我身上髒。”

裴子衡說:“沒事。”小心地攬著她,還把車廂裏的毯子搭在她身上。

兩人誰也沒提白天吵架的事,她在他的懷抱中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到了別墅後,他才把她叫醒,交給周媽。周媽早就準備好了洗護用品,幫她洗了個澡,又和善地告訴她生理期出血是怎麽回事。

夏綾這才明白,原來每個女孩子都會經曆這一步。

回想起今天驚慌失措地撲在裴子衡懷裏哭,她的臉不覺燒得通紅。

這麽丟人……簡直沒臉見他了。

她害羞地躺回床上,家庭醫生來給她量了體溫,開了藥。吃了藥,她沉沉睡去,這一覺睡了一天一夜,隻有中途醒來幾次,少許喝了點粥。

第三天日暮時分,她才徹底清醒。

“裴哥哥呢?”她恢複了一點精神,躺在床上一邊喝藥,一邊問周媽。

周媽說:“先生去公司處理事務了,那天您生氣跑出去,先生很擔心,把原定的形成都延後了,這兩天忙得沒怎麽閤眼。”

夏綾怔了怔:“他把行程延後了?”

“可不?”周媽說,“小姐,先生擔心著您呢,一直派管家跟在您身後,要不然您以為他為什麽那麽快就能找到您?”

“我……”夏綾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那天,她那麽委屈、那麽氣憤,還以為他再也不關心她了,誰料他竟然一直是關心她的。心裏湧起一陣陣暖流,還有愧疚,她到底給他添了多少麻煩?

就聽周媽說:“小姐,先生從小就和家裏的兄弟姐妹不親,一個人獨來獨往慣了,不知道該怎麽和人相處。實際上啊,他對您好著呢。您要多體諒他,別和他慪氣了,要不然他會傷心的。”

夏綾點點頭,心裏更內疚了。

夜裏,她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沒睡著,一直等到淩晨一點,裴子衡帶著一身疲憊歸家。隔著一道屏風,她發現柔和的臥室燈光亮起,然後是他窸窸窣窣脫衣服的聲音,浴室門開關的聲音。最後,他從浴室出來,準備上床睡覺。

她從小床上爬起來,走出屏風。

“裴哥哥。”她小小地叫了一聲。

裴子衡轉頭看見她,有些驚訝:“小綾,你怎麽還沒睡?”他有些隨意地披著一身黑色綢緞睡袍,敞開的胸膛上有水珠流淌,看上去性|感又健美。

夏綾以前從沒注意過這些,但今夜,不知為何,微微臉紅了。

“我、我……”她停頓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移開視線,“我是來向你道歉的,那天我不該鬧脾氣,害你擔心了。”

原來是為這事。

裴子衡微笑:“知道錯了?”

“嗯。”她還是不敢看他。

裴子衡卻以為她是身體還沒全好,走上前扳過她的頭,用手背測了測她額前的溫度。“退燒了,”他說,“怎麽臉還這麽紅?”

她臉紅得更厲害,一轉身跑開了。

裴子衡怔了一下,轉念一想,大約是小女孩對他道歉,害羞,也就沒放在心上。他心情舒暢,上了自己的床,很快就沉入夢鄉。

夏綾翻來覆去的,一晚上沒睡好。

第二天起床時,對裴子衡說:“裴哥哥,我聽你的,走讀吧。”

“想通了?”

“想通了。”夏綾說,然而情緒還是有些低落,“我不該讓你為**心,你已經對我那麽好了。”每天浪費在路上的一小時,她會用睡覺時間加倍補回來。

裴子衡卻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你更喜歡住校,對不對?”

她猶豫一下,點了點頭。

裴子衡倒了杯牛奶給她,看著她一點點喝掉,這個小女孩雖然任性,但會為了他的意思而委屈自己,這讓裴子衡的心裏升起一股莫名的滿足。作為獎賞,他說:“那就去住校吧。”

“啊?”她驚訝地抬起頭來。

“我會找人和訓練營方麵打招呼,把李冰蔓趕出獨立宿舍。”裴子衡說。

其實,在內心深處,他還是不願意她住校的,但那天她發燒時,家庭醫生說小姐身體底子不好,體質有些虛弱,如果長時間進行訓練營那種高強度訓練,又要來回奔波,容易累出病來。

裴子衡聽了這些話,就開始思考讓她住校的事,之所以拖到今天才告訴她,還是因為舍不得。更重要的是,昨天她向他低頭了,這說明,她願意為了他放棄自己的堅持,這是很好的現象。

夏綾心思沒他那麽複雜,隻覺得感動:“裴哥哥,你真是太好了。”

裴子衡溫聲說:“讓周媽給你收拾行李,到了學校,先去找沙校長,他會陪著你把李冰蔓趕出去。”他的小女孩,既然要回去就風風光光地回去,什麽李冰蔓?得罪了她,就要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