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玫瑰與老虎與小屋

在酒吧找到花嫵時,花嫵喝的正嗨,跟旁邊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狗東西碰杯,看到沉著臉的鬱青離還熱情揮手。

“你也來啦?一起喝酒啊。”

鬱青離沒說話,他走到花嫵身邊,就那樣站著不動。

他穿的工工整整,手裏拿著黑色的雨傘,過來的急,雨傘都忘了掛在門口,此時一顆一顆往下滴著水。

整個人和酒吧的氣氛格格不入。

花嫵最開始沒在意,鬱青離想站就站吧,隻要不打擾她喝酒。然而時間長了,身邊站著這麽一個門神,其他人都不敢靠近,花嫵一個人喝了半晌悶酒,終是沒了興致。

她有些醉了,把鬱青離推開,自顧自出了酒吧:“掃興。”

鬱青離跟在身後,天還在下雨,並且不小,花嫵沒帶傘,一個人走在街頭,不過短短兩分鍾,身上就濕透了。

就連鬱青離撐開傘給花嫵遮雨,花嫵也拒絕了。

她把鬱青離推開繼續朝前走,事實上她都不知道她走的哪個方向,反正走就是了。

鬱青離又一次靠了過來,黑色的大傘全部罩在花嫵頭頂,保證花嫵淋不到一點兒雨。相反,鬱青離身上已經濕透。

花嫵再次推開:“你煩不煩?你就不能回家去忙自己的事?別管我!”

鬱青離不聽,還要湊過來,花嫵就再推,如此反複了好幾遍,終於,鬱青離也沒了耐心。

他把傘一扔,不顧花嫵的掙紮,把花嫵拉進懷裏。

低頭,他找到花嫵的唇,狠狠親了上去。

大雨持續下著,雨水順著臉頰快速流下,花嫵沒閑心關注這個,她唯一的感覺都集中在了唇上。

嘴巴已經被撬開,她死死掙紮,卻掙紮不過。鬱青離緊緊抱著她,在她唇上輾轉,她發不出一絲聲音,雙手也動不了,隻有急促的呼吸告訴她她還活著。

直到她再也沒力氣反抗。

鬱青離把花嫵帶回家,這個時候已經到了學校的門禁時間,花嫵肯定是不能回學校的,再說花嫵現在這種狀態,鬱青離也不可能放心花嫵回學校。

家裏有特意給花嫵買的睡衣,餘勁也有一套。某些時候他們會聚在一起打遊戲,打到半夜,不需要回家,直接睡在這裏就可以了。

睡衣上印著圖案,餘勁是一隻老虎,花嫵的是一朵玫瑰,鬱青離則是一個小屋。

小屋可以給玫瑰遮風擋雨,而老虎可以陪著玫瑰玩耍。

此時這朵玫瑰,正穿在花嫵身上。

一回到家鬱青離就讓花嫵去洗澡,她全身都濕了,衣服不能再穿。趁著花嫵洗澡的功夫,鬱青離熬了碗薑湯。

等到花嫵洗漱好出來,鬱青離把薑湯拿給花嫵,讓花嫵先端著暖手,溫度合適時再喝。

他就拿著吹風給花嫵吹頭發。

花嫵大概是剛才在雨裏用光了力氣,此時特別聽話,鬱青離讓做什麽她就做什麽,乖乖抱著薑湯窩在沙發上,鼻頭紅紅的,竟然有些可愛。

鬱青離手指拂過花嫵的頭發,他把吹風機調小一個檔次,輕聲問花嫵:“你怎麽了?”

花嫵一開始沒動靜,像是在發呆,過了幾分鍾,她搖搖頭:“我不知道。”

她好像有些回到了上輩子生命最後一段時間的狀態。那時候日子昏暗,世界無光,她不是沒想過死,隻是還沒來得及實施,某一天睡覺,一睜眼就重生了。

假如她沒重生,她也不會在世上呆太久。

所有愛情都背叛,親情也不圓滿,朋友幾乎沒有,她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摸了摸頭發,發現幹的差不多了,鬱青離把吹風收起,他坐到花嫵身邊。

“怎麽會不知道?”鬱青離神色淡然,他一手撐著沙發靠背,整個身體偏向花嫵,“剛剛下雨,你哭了,你以為我不知道。”

我哭了?花嫵有些懵,她自己都不知道,明明前不久才發生的事,她居然沒太多印象了。

現在的氣氛很怪異,房間安靜,鬱青離緊緊盯著自己,花嫵不習慣這樣的氛圍,從來都是她掌控別人,此時發生的事,顯然已經脫離了她的掌控。

她試圖把一切拉回正軌:“我哭了?不可能,我們認識這麽久,你見我哪怕哭過一次?”

“嗬,應該是你的錯覺。”

她哼笑著,在鬱青離看來,這笑難看又勉強。

他伸出手,把花嫵的臉轉回來,和花嫵四目相對,在花嫵的眼底,他可以清晰看到那一絲戒備。

“也許你可以相信我。”鬱青離不知道他這樣說會不會引起花嫵的反感,他別無他法,“如果是其他人,我肯定感覺不到,他們哭出第二條長江,我都不在意。但那個人是你。”

“花嫵,那個人是你。隻要你流一滴眼淚,我就能感覺到。”

“所以,告訴我,你在難過什麽?”

花嫵還是不說話,她倔強地看著鬱青離,強撐著不讓自己鬆口。然而她沉默,鬱青離就陪著她沉默。不說任何話,隻用溫柔的眼光安撫她。

花嫵逐漸受不了,鬱青離太認真了,眼神又太溫柔,讓她有一種想犯傻的衝動。

那股衝動促使著她說了一句話:“可能,我覺得世界上我隻有自己?”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認真讀起來還有點拗口,鬱青離卻神奇的聽懂了。

他身體往前傾,額頭抵住花嫵,目光柔成一灘水,低聲開口:“你是很多人的太陽,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可能你覺得自己不被需要,但如果是我,我不能沒有你。”

“你可以一天躲在烏雲後麵,也可以兩天,三天,十天,一個月,但不能再久了。”

“不然被你照耀的人,要枯萎了。”

比如我。

花嫵鼻子一酸,陡然落下淚來。

她上一世,就是覺得自己不被需要,如果人生結束前,能有一個人拉她一把,告訴她她也被人需要,也許她就不會落到那樣的結局。

或者說,上輩子交往過的四個男朋友,哪怕有一個對她溫柔以待,她也不會死。

這一世,她不再相信愛情,自己遊離在眾人之外,告訴自己,隻要沒有人接近她,她就不會被拋棄。

然而沒有人拋棄她,同樣的,也就不會有人需要她。

她走入了人生死角,開始鑽牛角尖。

直到剛才,有個人告訴她,他需要她。

從這天起,花嫵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