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無疑是撞上槍口的第一條大魚。林小冬倒是沒急著說話,看徐雲錦怎麽表態。

林小冬已經看出來了,徐雲錦這個人控製欲非常強烈,其他的問題暫時不得而知,僅此一點,便已注定自己的很多施政理念不會被支持,所以他必須要主導順河,掌控住局麵才行。

原本是留考察人員吃個晚飯的,但是對方婉拒,這讓這次的考察更是增加了不少變數,不過話說回來,順河雖然景色不錯,但是一個地方的景色好壞,在官員的眼裏,與當地的經濟是有很大關係的,發達地區的景色是美景,到了不發達地區,山也是窮山,水也是惡水了。

送考察人員下樓的時候,紀委書記秦光濯正匆匆過來。

徐雲錦和林小冬都知道秦光濯肯定有事,不為別的,隻為陣營問題,秦光濯不是徐雲錦的人,沒事不可能過來嘮。

看著市裏的車子開走,秦光濯匯報了紀委成立督查組正式展開督查的情況,政府辦副主任陳楷中午飲酒,下午不上班,聚眾賭博。

這無疑是撞上槍口的第一條大魚。林小冬倒是沒急著說話,看徐雲錦怎麽表態。

徐雲錦沉吟了一下,也沒有急於下定論,道:“秦書記,你先把詳細的情況弄一個書麵材料報給我。”

秦光濯瞅了一眼林小冬,林小冬微微點頭,秦光濯應了一聲,起身離去。

林小冬也沒有說話,跟徐雲錦招呼了一聲,去了自己的辦公室。

徐雲錦坐在辦公室裏,眉頭擰了起來,怎麽處理陳楷徐雲錦倒並不是太關注,不過陳楷是常務副縣長刑克禮的人,與政府辦公室主任赫強向來不和,當年為了爭這個主任的位置,兩人就撕破了臉皮,為此,刑克禮還找過自己,被自己給壓了下來。那時候,刑克禮就有些不滿,現在如果要處理陳楷的話,刑克禮可能更要跳起來了。

刑克禮的辦公室裏,陳楷正愁眉苦臉地坐著,頭都要塞到褲襠裏了。刑克禮動了肝火:“陳楷,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你還真行啊,肅正工作作風的第一炮就把你炸成了炮灰。”

聽到炮灰這個詞,陳楷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這意味著刑克禮極有可能是要放棄自己了,不由道:“刑縣長,您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刑克禮沉默了一下,道:“中午是因為什麽喝的酒?”

陳楷微微一怔,立刻意識到刑克禮話裏有話,當即道:“中午我是陪了客商的。”

林小冬自然不知道這些,製度已經出台了,也上過了緊箍咒,用不著他出麵,自然有人在後麵推動,秦光濯便是生力軍,而且秦光濯後麵還有一個縣委副書記蔡仕晉,隻要有人敢於頂風作案,這兩位可是有著生殺大權的,至於徐雲錦這邊,還有自己頂著。

第二天晚上,仍然在蔣芙琳的船上酒店會晤,隻不過當初的四個變成了現在的五個人,秦光濯也已加入了其中,秦光濯一臉不快:“林縣長,陳楷的事情得靠你出麵了。”

林小冬大約知道一些,秦光濯形成了一份材料報到了徐雲錦那裏,徐雲錦的意思是,陳楷當然有特殊情況。現在一切以發展為中心,尤其是像順河這樣的貧困地區,隻要有老板來,無論是大是小,都是個寶。中午陳楷就是陪客商吃的飯,而且是自掏腰包,下午不上班也是考慮到服務好老板。

看這意思,徐雲錦是想打個迷糊眼了,秦光濯氣哼哼地道:“這樣讓紀委很難做啊,每個人都有特殊情況,紀委還督查個屁啊。”

林小冬向蔡仕晉看了一眼,蔡仕晉笑著道:“秦書記說的也有道理,也是為了工作,又不是針對哪一個人,工作得不到支持實在是沒法開展。”

林小冬又向蔣芙琳看了一眼,見蔣芙琳有些失神,便道:“古語有雲,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咱們這糧草行得不夠啊,蔣部長,宣傳部門可是喉舌啊。”

蔣芙琳這時才回過神來,道:“林縣長,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四人雖然結成了一個小團體,但有些話還是不會說得在明了的,所以林小冬點到為止,蔡仕晉和秦光濯都有些不明所以,不過看林小冬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似乎是胸有成竹,也就不再多言。

林小冬算是領教到了銀槍魚的厲害了,幸好這銀槍魚也是稀有之物,不是時時都能吃得到的,隻是想到彩兒得空兒就問他什麽時候見媽媽,心頭微微有些異樣,喝了杯酒,道:“發展就兩個字,但是涉及到的內容很多,順河的問題不少,社會秩序這一塊暫時得到了緩解,但是從用人製度到打擊不正之風,蔡書記和秦書記的擔子也不輕,我們都需要努力啊。”

這句話無疑是讓兩位吃一顆定心丸,不過話說回來,製度方麵的改革是林小冬提出來的,他如果也出爾反爾,那不是自扇耳光嗎?這種事林小冬是絕計不會做的,所以在說完這句話之後,林小冬又綴了一句:“我還是那句話,磨刀不誤切菜工。”

吃了晚飯,林小冬照例散步回去。散步讓他很放鬆,思維也變得敏捷了起來。其實這一次陳楷的事情,對林小冬這個團體是個考驗,對徐雲錦同樣是一次考驗。林小冬相信,徐雲錦應該很清楚這一次的製度改革與以往大有不同,和稀泥是過不了關的,明天秦光濯再去一趟,徐雲錦的立場多半會有改變,畢竟康有為的調查結論才是事實。

在外麵走了一圈,林小冬覺得順河已經漸漸有了些生氣,這點讓林小冬還是很開心的,其實這一陣子他的擁戴率有所提高,晚上沒事的時候他會撿熱鬧的地方走一走,從老百姓的閑談中可以感覺得到,打掉馬三這個惡勢力無疑是最得人心的舉措。當然,開心歸開心,林小冬並沒有因此而沾沾自喜,反是覺得壓力更大,因為改變順河是一個極其漫長的過程,他不僅僅要與順河的困難環境作鬥爭,還要與阻礙發展的人作鬥爭,勞心勞力,在所難免。

回到住處,時候已經不早了,林小冬在開門的時候盡量不發出聲響,免得驚到那小倆口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