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嚴翔見阮溫席不說話,麵色複雜。

他和阮溫席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相互間熟悉得不行,就算阮溫席不說話,他也能猜出個七七八八:“你不會還是什麽一見鍾情的狗血套路吧?”

阮溫席無奈道:“還不至於。雖然確實是第一次見麵後開始在意他,但是喜歡上他的話,是後來關注他一點點產生的。”

莫嚴翔痛心疾首:“你關注了他那麽久,居然還一點都沒跟我說過!還是不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好兄弟了!”

阮溫席挑眉:“我們什麽時候是過?”

“見色忘友!”莫嚴翔痛斥一聲,又立馬變成八卦的模樣,“所以你之前怎麽一直不下手?如果不是確定了要下手,你今天應該也不會和我說吧。”

阮溫席回答:“他平時不愛參加社交活動,沒找到過切入點。而且我不想太唐突,免得嚇到他。”

莫嚴翔「嘖嘖」兩聲:“沒想到啊,我們這麽優秀的阮二少居然也會為情所困?你條件這麽好,要把人拿下應該也不難吧。”

阮溫席搖搖頭:“難不難是一回事,有沒有緣分就是另一回事了。我還不清楚他的性取向,倘若他喜歡的是女孩子,這些事情我就不會告訴他。”

如今雖然已經同性可婚,但是占據主導的始終是異性戀,阮溫席性向的事情也隻有他家人和極少數幾位關係很好的朋友知道。

莫嚴翔聽得心情複雜,正想試圖說什麽安慰一下阮溫席時,阮溫席又噙起一抹笑意繼續說:“不過現在小七還沒有喜歡過別人,我不介意讓他認為自己是喜歡同性。”

莫嚴翔:“……”

他看著阮溫席似笑非笑的模樣,咽下原本就要出口的安慰,轉而在心底默默為許齊思點蠟。

被一頭披著羊皮的狼看上,也不知該不該說是一件好事。

另一頭,剛下車的許齊思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許齊賢一下車就聽到動靜,擔憂問:“怎麽突然打噴嚏了,是著涼了嗎?”

許齊思吸了吸鼻子,搖頭:“沒事,可能是因為最近準備換季了吧。”

許齊賢還是不放心:“你們那備有感冒藥之類的麽?要是沒有就順便也買些吧,你底子本來就不好,萬一生病就麻煩了,我們也不在你身邊。”

因為常年宅在房間裏缺乏運動,許齊思平時在家裏總是最容易生病的一號。

他聽得出許齊賢對他的關心,心虛道:“我帶了藥箱過去,而且平時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啦。”

聽到他說帶了藥箱,許齊賢稍微滿意一點,繼續叮囑:“這一陣氣溫比較多變,記得看好天氣預報。不指望你出門,但也多出房間走走,總悶在一個地方更容易生病。要是缺什麽東西也記得跟家裏講,帶你再去買或者直接送過去給你都行。”

許齊賢絮絮叨叨說了一堆,原本職場上位者的威嚴氣質丁點兒不剩。

許齊思哭笑不得:“我知道的。哥你放心,我都二十多歲了,基本的生活技能還是有的。”

許齊賢也反應過來自己關心得太過,笑了一下:“也是,你也長大了。隻是這麽多年,我都忘了你有多久沒有自己出去住過。”

從小到大許齊思基本都是在家附近的學校上學,隻有初上小學時因為一些事情單獨出去和住過一年。

而到了大學時他離家遠了些,又正好許齊賢在那附近有房,許齊思是直接和許齊賢一起住的。

在許家裏,許齊賢一直都是最照顧許齊思、最能留心到許齊思需求的人。

許齊思當然明白他的好意,搖搖頭:“沒關係的,我知道哥是關心我。倒是我任性地想搬出來住,給你們添麻煩了。”

聽到他的話,許齊賢歎口氣,揉了一把他的腦袋:“你啊,就是太懂事了。我們是一家人,難得你有一件主動提出想做的事情,哪裏算得上是麻煩?”

許齊思抿唇笑了下,沒有回話,但顯然是沒有把這番話聽進去。

十幾年來,一向如此。

許齊賢張了張嘴,終究沒能再說什麽,同他一道進商場裏買東西。

許齊思垂下眼睫,斂去唇邊淺淺的笑意,安靜跟在許齊賢身邊。

他看到了許齊賢欲言又止的神色,也知道他想說的是什麽。

其實最開始,許齊思不是這種內向靦腆的性子,他和許齊賢也曾經有過純粹的、毫無顧忌的兄弟情誼。

他和許齊賢隻差四歲多,在他五歲多,許齊賢十歲的那段時間之前,他和許齊賢有過很多一起調皮搗蛋的經曆。

直到他五歲多那年,因為一些人為原因許家的資金鏈出現了很嚴重的問題,要是處理不好的話他們家的公司可能麵臨破產的風險。

許父為了公司的事情整日忙碌,從小就能說會道的許齊賢也在盡自己的努力幫忙,許母則忙於照顧還沒有滿周歲的許齊琪。

家裏沒有人顧得上許齊思,正好他入學的小學可以托管住校,他就在開學後在學校住了一年。

他上的小學有很多世家圈的孩子,學校裏也有不少勢利的孩子和老師。

許齊思很不幸地全都碰上了。

許家資金鏈的問題鬧得很大,而且看起來幾乎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住校時負責照顧他的那位老師就總是對他說,許家把他送來住校,是因為很快就要養不起那麽多小孩,所以不想要他了。

還說他的哥哥那麽優秀,他卻那麽平庸,他父母肯定會偏心他哥哥。

一開始小許齊思不信,也曾打過電話,試探地問許父許母可不可以來接他,但每次許父許母都因為忙,隻派管家接他。

和他住一起的幾個小孩家境都很普通,也因此而嘲笑過他,而且他們在班上還是活躍份子,於是小許齊思就成為了唯一被孤立忽視的人。

所有人都在說他哥哥多麽優秀,他父母說不定還會嫌棄他,不要他。

許齊思當時才剛滿六歲,因為這些流言蜚語漸漸變得沉默。

僅僅是在小學一年級,許齊思的成績在班裏就排倒數。

而當許父許母終於穩定公司的事情發現不對時,已經過去了一年的時間。

許父許母帶他換了學校,也和許齊思解釋了家裏的事情,但是當時的許齊思年紀小,始終不能擺脫一年來流言蜚語的影響。

許父許母和許齊賢都想著要彌補許齊思,但是他們也不敢再忽視年紀最小的許齊琪,基本都爭取一碗水端平。

隻是許齊琪性子更活潑,得到的關注也總是會多一些,許齊思習慣窩在房間裏,存在感漸漸減少。

後來許齊思一點點長大,也理解了小時候的事情,但沉默的性子難以再改變。

許齊琪也聽說了他小時候的事情,平時有事沒事會跑來黏著他,找他玩。

家裏的人都想盡可能彌補許齊思。

許齊思知道他們的好意,很多次和他們說過沒有怪他們的意思,但家裏人對他始終心懷愧疚。

這份愧疚也使得許齊思更加不想麻煩他們。

他其實已經習慣了一個人待著,習慣沒有存在感,習慣不被任何人所關注。

這樣的生活對他來說,也挺好。

作者有話說:

……忘記設定時了,所以晚了點(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