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陛下吩咐，所做之物需要看不見織痕，細膩，以及……長！”
“這種織物，下臣從未……做過，多費了些時間。眼下隻做出四件，距離陛下要求的還差十四之數，絲也不夠。”
女吏有些惶恐，跪伏回應。
因為沒做過，不知道自己做的合不合要求，所以惶恐。
這女吏的司職相當於宮廷織造，就是專門給趙淮中和後妃們做衣服的裁縫，手藝很好。
但她確實沒明白陛下讓自己做的這是個啥。
“做出來的四件，黑還是白？”
“每色兩件。”女吏回道。
“拿來給朕看。”
預料到陛下可能要看，殿外就有女侍捧著個木質物托，上鋪黑色精布，布上便放著織好的四件東西。
因為過於輕薄，怕風給吹跑了，所以其上還壓著兩枚做工精致的玉片，細節考究。
女吏讓捧著物托，如捧聖物的女侍進來，恭恭敬敬的呈給趙淮中。
還真做出來了。
天蠶絲的細，韌，透，確實很適合做這個。
趙淮中拿起一條瞅瞅，是真的輕薄，織工也好，細密到完全看不出任何銜接的織痕，且因為是天蠶的絲，絕不會輕易破損勾壞。
輕若無物，超過預期。
東西的收口處，還遵從趙淮中要求，繡著精美的繁花紋。
女吏滿心忐忑的半低著頭，隱約能看見陛下是在查看自己做出來的東西。
她相當疑惑，實在想不通這到底是什麽。
以往就知道陛下頗有些奇怪的嗜好，她曾按要求，做過些東西，比如兩側帶有係繩，能戴在肩上的輕薄內襯，還有中間不要材料的底褲這些。
就覺得陛下的愛好挺清奇，這些東西做出來應該穿在那？
要說那種少材料的衣褲穿上，它缺一塊，不怕漏風嗎？
這次更奇怪……女吏心裏惴惴不安。
趙淮中看後倒是頗感滿意，勉勵道：“做的不錯，回去要多做，各類樣式，紋理，顏色都可以，後續還會有蠶絲送過去。
等做完了朕有封賞。”
女吏忐忑的心情這才放下來，陛下不責罰就好，遂喜悠悠的躬身告退。
趙淮中把東西收好，略感期待，先給誰試試效果？
薑姞的腿長白直，穆大家豐腴修長，美玉無瑕。
還有長腿妹子，韓月的足形小巧精致，女將軍是健美款，好似白蟒絞殺，能勒斷獵物的脊骨。
大熊妹常年跳舞，估計也很有看頭，小秘書，女神仙，狐狸精就不說了，她最適合展示這個……哎呀，選擇好多。
看看天色，下午，離晚上還早。
趙淮中稍做感應，對劉琦道：“朕有事要出去，若有仙魔來訪，讓他們改天再來。”
劉琦躬身答應時，趙淮中已經不見了蹤影。
————
妖墟。
七雀剛領了天刑的命令，要去東部州統領妖部，穩定戰局。
她從主殿出來往外走，沿途能看見墟內有不少建築倒塌，還有一些完全化作飛灰，什麽都沒留下。
地麵上也是裂痕密布。
沿途遇到的妖族，大多神色萎靡。人皇殺過來，在妖族力量最鼎盛，群妖匯聚的妖墟斬殺妖皇。
這對妖族的打擊非常大。
有些妖族直到此刻，仍顯得驚懼不安。
妖皇被殺，而妖族卻奈何不了對方，這讓一些妖族失去了繼續征戰的信念和動力。
七雀一路往外走，能感覺到妖墟前所未有的安靜。
士氣上的低落，沉寂，充斥著沮喪和恐慌的情緒。
七雀深吸了口氣，一路走出妖墟。
妖墟外早有一輛隸屬妖族統帥的青銅飛翼輦等在那，七雀登上車架，單手執轅，對隨行的一隊妖族精銳道：“你等隨後趕來，本座先去了。”
她嫌隨行部眾走得慢，車輦旋即破空，化作一道流光消失。
瞬息萬裏，橫跨仙界山河。
一段時間後，七雀就從北部州馳騁進入了東部州。
速度越來越快，下方遼闊無垠的山河大地，讓七雀壓抑的情緒有了稍許好轉。
但就在前行中，她忽然生出一種感應，自己身後的車輦上……好像有人。
七雀的身體驟然一緊，寒意刺骨。
她緩緩回頭，看向身後，倏然尖叫了一聲，兔子般從車輦上竄出，全力奔逃，把車輦都扔了。
她看見了什麽，嚇成這樣？
逃離車輦的同一刻，七雀的後頸便化出其他六顆腦袋。
這意味著她已經竭盡全力，沒有保留。
七頭同出，體內妖力滾滾，頃刻便去到百裏開外。
太陽西移，瀕臨落山。
身後始終靜悄悄的，似乎已經甩脫了那個夢魘般的身影。
七雀鼓起勇氣，再次回頭看了一眼。
身後，有個人正跟著她，眼神戲謔，身形偉岸，正是人皇趙淮中。
要問眼下七雀最特麽害怕誰，趙淮中當仁不讓穩居榜首。
“接著跑。”趙淮中道。
七雀很聽話，馬上就催動了妖族的血祭之術。
她身上浮現出一道道血色妖紋，整個身軀如同在跳躍虛空，驀然出現在數百裏外。
但身後的人皇依然還在。
七雀滿心的驚駭，忽然嬌叱一聲，七顆腦袋同時露出凝厲之色，開口吐出妖火，鋪天蓋地的卷向身後。
趙淮中伸手一抹，妖火就被他收入手中，變成了一朵小火苗，毫無殺傷力。
七雀想繼續跑，可沒跑出幾步就發現趙淮中出現在前方，好整以暇地看過來。
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了。
該怎麽辦？
他不是要殺我，不然不會現在還沒動手，那他來幹什麽，又要…控製我？
經過最初的慌亂，七雀稍稍安定了些，念頭急轉，苦思脫身的機會。
然而趙淮中已經靠了過來，屈指彈出一枚咒文，直接打入七雀眉心。
因為之前對她的控製，他對七雀體內的妖力運轉等情況，了如指掌。
加上研究了堪稱妖族至高無上的烏皇修行之法，對妖族的修行，又多了一層根本上的認知。
所以這枚趙淮中打出去的咒文，雖然沒有上次控製七雀時，處於孔、莊加持下觸及不朽層次的力量，但更為隱蔽，是采用妖皇之血祭煉的咒文，融入七雀體內後，與其血脈相連，再也沒法找出來。
趙淮中有把握比上次更隱蔽，不會被發現。
感覺自己要被玩壞了的七雀，淒苦駭異，人皇為什麽一次次盯上自己？
剛掙脫控製還不到一天，又幹回了餘則成的本職工作。
趙淮中種下的手段，迅速發揮作用。
七雀的意識正受到影響，漸漸模糊，包括見到趙淮中，再次成為探子的這段記憶，也將被抹掉消失。
趙淮中試了試新的控製手段，還算滿意，不枉親自走這一趟。
要說為什麽認準七雀當探子，可著一個妖怪坑到死。
因為她……頭多，最好玩。
妖皇被祭煉成傀儡，對妖皇鍾所在的妖墟位置有所感應，所以能準確找到七雀。
實際上她作為餘則成，會不會被發現，已經不重要了。
她的作用是用來擾亂妖族的視線。
趙淮中回到鹹陽已是傍晚。
當即興匆匆的回轉後宮，想了想，還是打算先拿自家皇後師徒倆開刀，先找皇後，然後再去找她師尊穆大家。
今晚的月色極好。
皇後的性子氣質，適合白色。
穆大家必須是黑的。
————
夜幕籠罩下，鹹陽宮對麵的一棟古樓上，洛宓無聲無息的出現。
洛家拜訪趙淮中後，並未離開鹹陽，因為事情沒辦完，來人間一趟要避開各方眼線，並不容易。
所以洛薑準備尋找時機，再次拜訪趙淮中，達成來見人皇的目的。
此時，洛宓趁著夜色，取出一枚玉簡，捏在手裏，眼睛則緊盯著對麵的鹹陽宮。
夜色漸深，洛宓忽然精神微振，收斂氣息，小心的隱藏在黑暗中。
入夜後，秦宮內外，守衛森嚴。
秦宮正門，仍是不時有車輦或秦臣出入，宮內更是燈火通明，入夜後仍在工作的秦臣不在少數。
洛宓盯著秦宮正門，嘴角微勾：果然來了。
隨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鹹陽宮外出現了一個身影。
這人以長袍遮麵，鬼鬼祟祟。
“就知道她肯定會來，賤人！”
來的是月妃。
月氏和洛家一樣，來人間一趟不易，該說的話沒說，事情沒辦完，當然不會輕易就走。
他們也想尋機再次拜訪趙淮中。
月妃大半夜的摸到秦宮，是打算私下拜見趙淮中，有事要麵對麵的聊聊。
有意思的是月妃晚上會過來，被洛宓提前猜到了。
她等在這，用法力玉簡，烙印虛空，陣列交織，將夜色下的鹹陽宮外，月妃偷偷來拜訪的情景，拓印到了法力玉簡內。
洛宓有些得意，看你個賤人以後還怎麽跟我鬥？
有這個把柄落在我手裏，要是交給天帝，你月家怕不要滿門皆斬。
更讓洛宓解氣的是月妃偷偷摸摸的來到秦宮，讓侍衛去通傳，想求見趙淮中，不一會就有內侍出來通知，不見。
人皇陛下正忙著呢，哪有閑工夫。
眼見月妃灰頭土臉的被拒，洛宓躲在暗處喜笑顏開。
她正要退走，卻是發現月妃從宮門處離開，閃身進入了一條小巷。
不久之後，月妃來到秦宮外牆一處相對僻靜的位置，而後縱身融入虛空，從半空翻過了秦宮的圍牆，潛了進去。
黑暗裏，洛宓目瞪口呆。
這女人為了偷歡，怕不是瘋了，膽子這麽大。
人皇的宮闕也敢闖？！
嗯，她應該是覺得就算被發現，人皇也不會拿她怎麽樣，畢竟是主動送上門來的……而且這賤人有天仙境修為，加上她身上必是帶著隱匿氣機的寶物，潛進去普通的宮廷侍衛肯定發現不了……
洛宓念頭閃爍，猶豫片刻，竟然也融入虛空，偷偷跟進了秦宮！
夜深人靜，家裏摸進來兩個野女人。
正在忙碌的趙淮中，第一時間生出感應，略頭疼，朕這已經被套牢了，脫不開身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