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懸空。

月妃從天庭告了省親假,遂離開天庭,回到東部州天譽城月家。

眼下她正遮掩了容貌,和妹妹小月姬,還有月家之主,也就是她們二人的父親一起乘車輦,在去往秦地拜見趙淮中的路上。

車架上,月氏之主說道:

“昨日西部州石問城的變故,你們倆也都知道了。人皇奇襲妖墟,一戰打死了妖皇!”

月氏之主比常人略高,國字臉,容貌俊逸,隻是眼睛陰沉深邃,顯得工於心計,讓人很難生出親近之心。

“此番麵見人皇,關乎我月氏在三界亂局中的立足根本。”

“有些事你二人不知,但要記住,我月家絕不能惡了人皇。”

月氏之主指的是趙淮中曾經登門,暗中拿走了天庭秘庫內的寶物之事。

這事情一旦揭開,天庭之主奈何不了人皇,很難說會有什麽反應,大概率會拿月家撒氣。

所以月氏想暗中和趙淮中建立交情,也是想留下退路,為未來考慮。

“阿父放心好了,女兒知道阿父的苦心。”月妃應道。

她話罷掃了眼身畔的小月姬。

妹子月閔比她生的還要漂亮,下巴尖俏,眉眼如畫,尤為難得的是眸子純澈,看似毫無心機,天真爛漫。

其實月妃很清楚,自家妹子隨父,工於心計,比自己還要厲害。

小月姬細膩如玉的手裏,正在擺弄一塊玉簡。

那玉簡上祭刻的陣列發光,浮現出一幕法力影像。

卻是昨日趙淮中在妖墟格殺妖皇時,有石問城內的仙魔,以法力烙印虛空,記錄拓印了當時的影像,封存在玉簡陣列中留存。

事後,月家弄到了一塊這樣的玉簡,小月姬和月妃已經看過不止一遍。

畫麵裏浮現的趙淮中非常模糊,且隻是個背影,能看見的是其顯化出六頭十二臂,周身黑色的源熄之火,沸騰跳動。

雖然是背影,卻充滿了難言的壓迫力。

尤其是影像裏,趙淮中單手提著一隻金烏。

想到那金烏就是統率妖族,至高無上的妖皇,卻被趙淮中打死後提在手裏,月妃忍不住生出些微妙的情緒……她看了看自家妹妹,發現小月姬盯著畫麵,一雙眸子瞬也不瞬。

車架馳騁,橫穿界壁,不久之後便來到人間。

最終落在鹹陽宮外。

有隨行的親信上前報了要求見人皇。

在宮外等候的時候,月妃扭頭看去,便見到有另一輛車架,也來到了鹹陽宮外。

那車架上的人同樣隱藏了形貌,但月妃一眼認出對方,咬牙切齒:“那個賤人也來了。”

她輕聲嘀咕,小月姬卻是聽到了,問:“阿姐,來的是誰?”

對方的車架已經來到近處。

巧的是車上的人看見月妃,也是一眼認出其來曆,暗自撇嘴:“這狐媚子,好生不要臉麵,又想來**人皇不成!”

倆人你一句狐媚子,我一句賤人,顯然是冤家對頭,見麵掐到死的那種。

但雙方很有默契的裝著彼此不認識,在秦宮外默默等候。

月妃眯著眼,掃視對方。

除了她稱為賤人的女子,對方還有數名隨從,領頭的則是一個中年男子。

月妃打量那中年男人,傳聲對其父道:“阿父,羲和氏也來人了,是家主洛薑和那個賤人。”

月氏之主正在眺望鹹陽殿的氣象,聞言悄然回首,看了眼不遠處的洛家方向。

洛家來的是洛薑和洛宓。

洛宓也將發現月氏之人到來的消息,告訴了兄長。

“當做不知便好。”洛薑淡淡道。

“嗯。”洛宓答應。

不管是洛家,還是月氏,都是天庭陣營的人,隻不過天庭麾下派係林立,各自的利益並不相通。

所以得了機會,不同派係的人各有謀劃,懷著不同的目的來見人皇。

洛宓和月妃的身份格外敏感,倆人都是天庭之主的寵妃,暗地裏鬼鬼祟祟的來見人皇……嘖。

一行人等了沒多久,便見到有他們之前的一波仙魔,從秦宮內出來,神色各異。

有的暗藏喜色,顯然是麵見趙淮中,送禮成功,捧臭腳捧的很順利。

“中央部州虞氏宗族的人也來了。”

“那邊是西部州泰和城的……還有石問城風家的人。”

“風家的人過來倒是不奇怪,昨日人皇救了石問城,於情於理他們也該來。”

月氏和洛家都在觀察出入的仙魔,發現來人間拜訪的不在少數,單是他們認出來的便大多是各地顯赫一方的古族。

這次趙淮中一舉斬殺妖皇,聲名炸裂,各方勢力顯然是坐不住了,陸續來訪。

午後的時間,秦宮有內侍頂著大太陽出來,引著月氏和洛家之人入宮。

兩家前後腳過來,正好被排在一波,共同覲見。

進入秦宮,月氏和洛家之主著意打量,便見秦宮氣象非凡,正殿的方向紫氣厚重,宛若一根紫玉雕琢的巨柱,矗立在天地之間。

愈往鹹陽殿接近,越能感覺到正殿的威壓厚重。

一行人很快來到鹹陽正殿側翼的書房,隱約能聽到殿內的說話聲。

月妃站在人群裏側耳傾聽,想到即將見到人皇本人,心頭微動,扭頭瞄了眼洛宓。

兩者在天庭就是‘死敵’,而今又在秦宮碰上。

恰巧洛宓也在看向月妃,兩人目光對視,仿佛有電芒在攢動。

此時書房裏有人出來,告退離開。

月、洛兩家之主正了正衣冠,邁步走進書房。

書房裏造型方正,迎麵就能見到一個身穿黑袍,體型偉岸的青年,居中而坐。

那青年黑發如墨,臉上棱角分明,狹長的眸子神采飛揚,仿佛能洞徹人心。

趙淮中坐在那,壓迫力卻是由然而來,如山海拂麵。

眼前就是名震三界,奉為無敵的人皇……月妃和小月姬一左一右站在其父身後,偷偷挑著眉梢,打量趙淮中。

為了表示對人皇的尊重,進入書房後,所有人都解除了對自身容貌的遮掩。

月妃和妹子穿著一黑一白的長裙,對比鮮明,一個豐潤嬌媚,一個俏麗天真,皆是天香國色。

洛宓身著寶藍長裙,身段綽約,更是貌可傾城。

她露出真容的一刻,瞬間占盡了所有光彩。

洛宓隱約聽到月妃輕哼了一聲,心下啐道:“卑賤的狐媚子。”

月妃也在暗地裏咕噥:“賤人,假裝清冷,經年難見個笑臉,暗地裏也是個發騒的,在帝宮就與我爭寵,如今又來人間獻媚,矯情。

這次讓我撞見,看你以後還如何在我麵前自處。”

趙淮中掃了眼洛宓和月妃。

他在外掛加持下的感官能力,還有諦聽,都能捕捉到這兩個女人的心念變化。

你一句賤人,我一句卑賤的狐媚子,這倆女人是來給朕表演撕逼大戰的?

月氏之主和洛薑也假裝不認識對方,從容躬身,給趙淮中見禮。

“吾月山率兩女見過人皇陛下。”月氏之主躬身道。

“洛薑攜妹洛宓見過人皇,還未謝過陛下此前對洛宓的照顧。”

趙淮中伸手虛拂:“兩位家主請坐。”

接下來就是送禮攀談的套路環節,兩方分列趙淮中左右兩側,各自入座。

有意思的是趙淮中和兩家之主攀談時,洛宓和月妃相對而坐,互相看不對眼,已經彼此傳聲,暗地裏吵起來了。

“……想不到你也會偷偷來見人皇。

怎麽,你看不上天帝,卻能看得上人皇?”

月妃先挑事,顧忌著趙淮中,用的是神念傳聲,夾槍帶棒,話裏帶刺。

洛宓一開始沒理她。

架不住月妃一而再的拱火,又道:“當初你入宮,我就看出你是個矯情的賤人,果然不假,不遠萬裏的送上門來,無非是想搭上人皇,下賤。”

洛宓蹙眉,傳聲回道:“你才下賤,你做的那些事,自己心裏沒數?

你月家讓你姐妹同來,打的什麽心思,以為我不知?

你在帝宮時,為了爭寵做過多少下作之事,自己都忘了?

誰是賤人,人所共知。”

“你是賤人!”

“你才是!”

“你是!”

“賤人說誰?”

“說你怎麽著?”

“臭不要臉……”

倆人暗地裏對罵,看來以前積怨不小。

趙淮中差點笑出聲。

真是厲害了。

這倆女人背地裏罵街,表麵上居然能風輕雲淡,半點看不出來。

趙淮中看向兩人,月妃立即露出高等海鮮專屬的笑容,給了他一個暗藏著撩漢子意味的眼神。

她的撩漢水準可不一般,接近技能滿點,風情萬種,媚而不俗,眼神還很潤。

洛宓也對趙淮中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表麵上一點看不出兩人在暗地裏唇槍舌劍,戰火升級,已經到了直接問候彼此海鮮部位的激烈程度。

趙淮中一邊和兩家之主交談,一邊豎著耳朵傾聽兩女說海鮮相聲。

“你月家都不是好東西,月氏之女專門修行月華古道之術,魅惑帝王。你在天庭就纏著天庭之主,手段用盡,讓人不齒,宮裏人都知道你是個騒貨。

你以為月華古道術能對人皇起作用,休想!”洛宓表麵笑眯眯,暗地裏口沫橫飛。

月妃得意洋洋:“我修行月華古道之術怎麽了,我就是來魅惑人皇的,你管得著嗎?

你比我好多少,你被擄走這麽長時間,我說為什麽不回宮,原來是想偷人皇,你比我賤多了。”

月妃一邊說話,一邊明目張膽的勾搭趙淮中,眼神婊裏婊氣。

她修行的月華古道是一門異術,能觀測帝王氣象,且對帝王有著特殊的吸引力。

兩者若能陰陽相合,氣機交感,對雙方都有莫大好處。

月妃進來後,不斷觀察趙淮中,眼神越來越媚,仿佛發現了瑰寶。

月華古道之術能隱然感應到目標對象的‘特殊能力’,趙淮中的三腿拐杖屬性,戰鬥力爆表。

月妃自詡撩漢手段不弱於人,想要以身試拐。

她穿著帶暗紅條紋的黑色薄裙,坐在那思緒起伏……若能和人皇相合,我的月華古道術,頃刻便能大成。

想到激動處,月妃很隱晦地蹭了蹭裙下的雙腿:“陛下,我能單獨來拜見你嗎?”

這句是月妃傳聲,直接撩的趙淮中。

人皇陛下淡定自若,對月妃的詢問充耳不聞,沒做回應。

因為是同時召見洛家和月氏,雙方有些話不便當眾說出來,簡單的拜會後,便雙雙退走,約了下次再來覲見。

臨走時月妃媚眼頻頻,趙淮中心忖這是個女流氓,要是給她機會,說不定能半夜摸到朕的宮裏。

造孽啊……這些女妖精都想吃了朕。

見過一眾仙魔,已經是下午的時間。

趙淮中忙裏偷閑,招來一個宮內女吏,一本正經的問:“朕讓你製作的天蠶絲織物,要給後妃們穿著,可曾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