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畫麵裏,出現了仙界的情景。

在某個遼闊的平原上,地麵覆蓋著冰霜,有妖氣凝聚,充斥天地。

其翻騰滾動,慢慢擴散往仙界的中央區域。

趙淮中結合老子之前所說,仙界北部苦寒之地,有遠古大妖遺存。

再加上諦聽指出匈奴的變化和仙界有關,便能梳理出一個簡單的脈絡。

妖主很可能已經醒了,並且開始推動某種暗中埋下的布置,仙界以北的苦寒之地,正在發生著什麽……

諦聽祭出的畫麵再次變化。

從仙界北部蔓延的那股妖氣,分兩股,一股落入人間,另一股卻是湧入中央域,分化成一縷縷纖細的妖氣,融入中央域各處,而後消失。

“你想告訴朕,妖族已經展開布置,那股妖氣蔓延進入中央域,而後擴散隱藏在了諸多仙界中央域的勢力當中。

而落入人間的妖氣,則和匈奴有關?”

趙淮中思索道:“妖氣隱入仙界中央域的具體哪些勢力,你可知道?”

諦聽很人性化的指了指眼睛和耳朵。。

趙淮中沉吟了少頃才反應過來,它的意思是涉及到妖主的布置,無法洞察更具體的內容。

這很正常, 妖主乃至整個妖族, 不論是個體還是整體,都比諦聽強大的多。

若是強行探看, 形成的反噬,它無法承受。

它找到趙淮中以後,自己不開口說,而是顯化出似是而非的畫麵, 讓趙淮中自己猜, 也是怕經過自己的口說出來,遭到冥冥中的某種力量反噬。

比如說被妖主生出感應,降下力量來進行追溯。

所以它知道了也不敢親口說出來,而是用這種拐彎抹角的辦法。

趙淮中頭鐵, 倒是不怕反噬。

諦聽顯示的畫麵並未結束, 持續變化,仍是妖氣循環。

這次卻是在妖氣中化出兩尊異獸的身影,非常模糊。

隻能看出它們都慢慢化成了人身。

“這是……妖主正在祭煉新的妖身?

這兩個模糊的妖怪, 是仙界北部從遠古就存世的大妖,正在被妖主煉成妖身?”

趙淮中心忖幸虧朕的修行層次足夠,見到畫麵就能從冥冥中生出感知,不然這諦聽弄出來的畫麵,能把人累死。

諦聽深黑如鈕扣般的大眼睛裏露出欣慰之色,意思是趙淮中猜得對。

繼續看圖說話。

那畫麵裏情景變換,又顯出連綿的殿宇和一張王座。

而後畫麵驟然轉換到了人間。

這次很好猜:“意思是躲在暗中謀劃人間的,還有坐在王座之巔, 但不幹人事的天庭之主?”

諦聽脖子僵硬, 沒敢給出任何反應,開口就指出天庭之主不幹人事, 諦聽怕自己稍有反應, 會被天庭之主生出感應,要倒大黴, 所以脖子都是硬的。

就怕一不小心點個頭, 和這事情發生更深的因果, 遭到報複。

也是怪可憐的, 為了將來五針鬆二次結果能吃上一顆,冒著生命危險來透露小道消息。

畫麵再變。

居然還有?

畫麵裏又出現一股沒有任何來曆, 憑空冒出的氣機,也落在匈奴草原之上。

這股氣機來的非常突兀, 隻勉強看出是從匈奴草原更北方來的……

匈奴更北,在現代是蒙古,在這個年代是哪?

“這股氣息出現的這麽突然,是因為你也看不清楚其走向?”

諦聽的大眼睛闔動,用懵懂的眼神表示猜的不對。

趙淮中沉吟沉吟:“你的意思是還有一股力量,不是我們已知的三界任何一方勢力,而是來自未知的體係,也就是仙界所說的域外仙魔?”

諦聽的大眼睛一亮。

這次是正解。

諦聽顯示的畫麵終於消失了。

趙淮中做了下信息匯總。

諦聽表達的事,可以分為三件, 第一件是妖主可能已經醒了,在祭煉新的妖身, 並且推動了仙界北部的某些布置,隱入了仙界中央域的各方勢力當中。

其次是妖主同時還往人間送了一股妖氣,目標很可能是扶持匈奴來遏製秦。

除此外, 還有一股未知的力量,也融入了匈奴。

結合此前老子所說,匈奴信奉的力量體係, 仙界不存,大概率是來自域外。

兩相聯係,就是匈奴同時得到妖主和某種未知力量的加持,正在發生變化,不容輕忽。

還有天庭之主是個老陰逼,也在暗中插手人間之事。

這些自詡高高在上的仙魔,皆視人間為棋盤,隨意落子,讓趙淮中非常不爽。

算上之前大秦地脈靈氣被人盜走,十有八九也是天庭幹的,那個王座上的家夥真不是個好鳥。

線索看似分散,但匯聚起來並不複雜,和匈奴, 妖族,天庭有直接關聯,都是老對手。

截教被趙淮中打上門, 殺了兩個造化,諸多金仙,這次沒露頭,已經有推出曆史舞台的趨勢。

諦聽透露完想表達的訊息,才開口說話。

它震動神魂,發出古老而低沉的聲音:“吾日後若是有所發現,還會告知秦皇,不知秦皇可願意?”

這顯然是想談談報酬。

“你想要什麽?”

諦聽露出這個大佬很上路的表情:“五針鬆第二次蘊育的果實,會比初育果實包含的規則更完善,吾預計其二次所結果實,為大衍之數,應是四十九顆,也有可能是五十大圓滿。

還有很小的可能是五十一顆,或五十二顆。”

日,這都幾種可能了?

“吾想要其中兩顆,以突破現在的境界。”諦聽說出訴求。

趙淮中想了想,有這麽一隻預言大師獸站在自己的陣營,好處不言可知。

雖然還不知道它說的準不準,但這麽有名的傳說生物,總歸應該是靠譜的。

“可以。”

趙淮中嚐試套路諦聽:“你可願意留在大秦?”

諦聽搖頭,悄悄壓低了聲音,道:

“三界想找吾的存在太多了,都怕吾泄露了他們的秘密。隻有陰間一處特殊的地方,能護持吾的安全,這是吾所見未來,自己能保命不死的唯一機會,吾必須在陰間存身。

所以不論秦王說什麽,吾都不會留在秦。”

這就沒法勉強了,把它留下來相當於讓其自殺。

“吾這次來是算準了時機,就這段時間來安全,所以才敢弄出動靜,來找秦皇。吾下次再來,就會隱藏氣息,暗中過來,還請秦皇不要奇怪。

或者我給秦皇托個夢吧,這種方式最安全。”諦聽鬼鬼祟祟道。

趙淮中也跟著壓低了聲音:“那你下次什麽時候來?”

“這個吾還不知,要有所見才行。

秦皇你是應運而生的王,自九年前開始,你身上的氣運突然變化,命數變得無始無終,再不受任何束縛。吾也看不出秦王的命運走向。

但可以確定秦皇你的氣機貴不可言,位列中央紫氣之首,所以四方皆有覬覦之輩,想吞噬中央紫氣。

秦皇未來仍有大劫,一次比一次嚴重,至少四次,對應四方,都度過去才可穩坐中央,成就前人所未有的偉業。”

諦聽說道:“秦皇還要注意保護好身邊的人。”

趙淮中輕哂了一聲,這番話是算命的套路,說了等於沒說。

有哪一次戰鬥不是劫數,輸了都得殞命。

層次越高,對手越強,不進則退,落敗就是身死魂消的下場。

“吾要走了,若是錯開了合適的氣機,吾的安全就要受到威脅。”

諦聽甩了甩尾巴,和來時完全不一樣的離開方式,一頭紮入大地之下,瞬間消失無蹤。

諦聽走後,趙淮中卻是在思忖起來:我這段時間好像有些輕視匈奴了,這幾年朕和大秦,力量都在飛速遞增,似乎有些小膨脹。

其實不論是鄒衍早年的預見,還是真正的曆史上,包括剛才諦聽展示的畫麵,匈奴一直都是中土最大的禍端之一。

曆史上的匈奴為禍尤烈,屠戮劫掠中土人口以百萬計。

以秦漢兩朝之盛也沒能完全消滅匈奴,可見其勢。

現在的秦打匈奴肯定沒問題,但也不能輕敵,平白增加損失……趙淮中略作思忖,遂提筆下詔,下令往北境集結兵力。

讓朕看看,匈奴都有些什麽變化。

六月中,更多的秦軍開始往北境集結。

各類軍械運輸,亦逐步往北境匯聚。

趙淮中親自下詔,任李牧,廉頗,蒙恬為帥,兵分三路,分別鎮守九原,代城,漁陽三郡,三點連成一線,便是整個大秦北線,既能相互呼應,也可同時出兵,直取匈奴。

這三人正是曆史上打匈奴最厲害的將領之三。

六月末的時候,老子和孔子等眾聖聯袂降臨人間。

幾位人族大聖不想驚動過大,是悄悄下來的。

他們下來的時候,趙淮中卻是不在鹹陽。

他正在關中平原視察,今年的收成不錯,稍後還有一次秋種,田間地頭,已經在做秋種的準備,一片忙碌景象。

自三年前開始,秦就全麵推廣水稻種植。

三年過去,水稻已逐漸在各地鋪開。像鹹陽周邊的地域,氣候,溫度可以嚐試一年兩種。

以往秦軍精銳,需十戶,甚至二十戶養一精銳軍卒,重甲騎兵的消耗則要更多。

但近年來,這個數字正在連年遞減。

眼下重甲騎兵,也可八戶養一卒,主要原因便是秦的農耕,物做,民生都在不斷的增長提高。

民眾富庶,養兵的負擔自然對應減少。

所以秦能支撐起連年征戰,而國庫不崩。雖然好幾次都在崩盤邊緣,但終究能橫掃六國,一統中原。

老子,孔子等幾人,在荀子,鄒衍陪同下,看見趙淮中的時候,他正站在一片茫茫無邊的地頭,親自下地參與耕種。

“秦皇居然親自務農。”

“我隻是做做樣子。”

趙淮中從地裏走出來,坦然笑道:“民生是基礎,但很多人不願從事農耕,朕親自帶頭,對務農是個很好的推進作用,誰讓朕在秦人當中,聲望沒法替代來著。”

他將視線轉向孔子,老子以及他們身邊站著的另外兩人,心忖:這次可真是大佬齊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