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裏,天似流火,大下午的人就已經一陣困意。鶴鳴山腳下賀家莊管地,集市上人來人往,做生意的人都已經腦袋生鏽,貪便宜的人和三手將軍都在此時開始行動了。

知了嗡嗡的長叫著,大街上一片平靜。倏地一聲,一隻飛鏢從酒館飛出,當的一聲卡在了對麵街的木門柱上,入木三分,鏢頭上,卻帶著一隻人耳!

“哎~呀!殺人了!救命啊!”店小二模樣的人衝了出來。

他手捂著耳朵,血順著手指縫往外流著,看這樣兒剛剛的一隻耳朵定是他的沒錯了。這小二連滾帶爬的終於逃到了街轉角處。這時,酒店裏才走出一人。新走出的男了身高八尺掛零,身體細長,一身墨綠底印有孔雀尾花紋的對開襟長袍,腳踩步雲靴。一扭頭,人們看清了他的相貌,高額頭,濃眉幾乎連到了頭發,一雙帥眼深陷於眼窩內,皮膚嫩白,看起來不像東遼之人,反倒有些像西土騎士。

他雙手中各拿一支飛鏢,眼盯住了那個逃走小二。現在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有百步之遙,但他仍然自信的一抖手,嘴中說道:“你兩隻耳朵聽到了,就得兩隻耳朵都掉。”

話音落,小二嗷的一嗓子,另外一隻耳朵也被飛鏢穿透,硬扯下了腦袋。再隨後,不知何時,又一支飛鏢已經出手,正中小二的後腦,整支鏢都滑入了他的腦袋裏,後麵看,就像在腦袋上開了一個眼睛似的。眼內血水橫流,小二死於非命。

酒館內這才又走出一人,亮色係大牡丹花的睡袍,上開領露出了半座雙山,下開叉包不住雪白長腿。盤起的長發烏黑明亮,用十幾個金玉釵子別著,隻一出現,立即引得一片的目光投來。不止是因為她穿著大膽,更因為這女子畫得妖豔紅腮的臉,絕對稱得上十分的美人。在新時代裏,姑娘當街穿得清涼,不足為奇。很多國度裏甚至不在乎穿不穿衣服,不少人都直接披個透明的布象征一下。

但好看的姑娘穿得這麽少,那可就不多見了。金錢至上的時代,姑娘們也不傻,她們都知道,‘本錢’就是本錢,在外不露,到有些地方露,就能換來她們想要的錢。沒能耐的人累個半死,在家吃剩飯殘羹,有能耐的人大腿向外一分,哼哼兩聲,就有山珍海味,真絲綢緞。笑貧不笑娼的時代,能看到免費的美人露大腿,真的不太容易了。

這美婦人看起來不足二十,但眼神卻又萬種秋波,似三十幾歲的成熟婦人。她扭著胯邁著貓步出了門,立即像沒有骨頭一樣軟倒向了那孔雀長衫的男子。男子伸手一扶,將她抱住懷中。美人大腿一跳,直接讓他來了個公主抱。

這抱法兒之下,更是讓雪白長腿盡顯無餘。不少男人已經流起了哈拉子。美人也挑逗的笑起來,手撫自己的臉,向每一處飛著媚眼兒。真是個挑盡天下的風色。

“新曆十六年,七月,第一百零六個敢碰我老婆的,已死。”男子抱著懷中美女,毫不在乎別人的目光,邊向回走,邊說著。

他這一句話,有些人反應了過來。還有沒反應過來的,繼續看著。

“這是孔雀王,時春之啊。那是他女人,美蛇夫洛。他們怎麽來這了?”

“你還不知道啊,鶴鳴山張真人收了賀家小輩賀一龍為徒了。正舉辦著什麽拜師大會。估計整個上水國的高手都會來道個喜吧。”

“可他們這兩個怪胎,也被請了?”

打鐵鋪的老板和客人看到了剛剛一幕,身懷武藝的二人也屬武界中人,立即就議論起來。正這時,門前搖晃著走來一人。剛要進門就被門檻兒絆了一下腳。咣的一聲,來人趴倒在地。

“哎喲喂!這位客官,您沒事兒吧。”鐵匠立即迎了過去,扶起了來人。

剛一扶起來,就聞到了一股酒氣迎麵撲來。老板立即有喝了二斤之後的感覺,可見這人喝了多少酒。

“唉。老板。嗬嗬,來,給我來個二十斤裝的。”醉鬼吐著酒氣說著。

鐵匠老板一鬆手,又把他扔在了地上。起身罵道:“幹!”

“你說多少錢?我沒聽清。”醉鬼一翻身,躺了起來。

“不用鳥他,快看,孔雀王和美蛇走了。他們往賀家莊去了。果然。”客人勸說著。

“這個混蛋,殺人還記數兒。”鐵匠老板叫罵了一聲。

“估計正邪兩道的人都去了賀家莊,又少不了一翻吹牛打屁,弄不好還要打起來。對了,你聽沒聽說一個傳聞?關於鶴鳴山齊天峰的傳聞。”客人問著。

“你是說那個人人都知道的黃魔怪?”

“嗯。跟前時代的惡鬼差不多,據說死後風化了,還留下了鬼元。不過,惡鬼已經有十六年沒有出現過了。人們都以為它們死絕了呢。”

“誰知道呢。”

兩人聊完,準備把醉鬼抬到大街上去,低頭一看那醉鬼卻已經不知去向了。鐵匠和客人激呤呤打了冷顫,都以為大白天的見鬼了呢。

賀家莊府宅,紅毯鋪出百米遠,兩旁盡是迎客人。不管是主人還是客人,人人微笑。不管是莊裏還是莊外,滿地皆紅。後時代十六年,人們的觀念已經完全轉變了。傳送陣法的高代價,連皇帝都不願意用。結果導致地區間的文化差異越來越大。不久後,光是東遼大地,已經有了數萬國度,進而劃分成了不同的文化地域。

鶴鳴山是這方圓萬裏四個國家的交界之處,主峰劃歸了上水國,他們也就都歸於上水國管。但四通八達的交通地位,注定了它的繁榮。其實每年的四國大會上,都會把鶴鳴山地區當成一個大事來議。但無奈鶴鳴山齊天道派的張真人是遠近聞名的大人物。任何一國也不敢在這裏開戰。隻能以外交手段不斷的使著關係。

張真人今年六十四歲,鶴發童顏,早些年前曾經是齊天宗武道門下的二流弟子。之所以不是一流,就因為他太年輕了。但天資過人,卻常被師父們提拔。後時代到來,老人過世,齊天宗也瓦解了。不少人都出去自立門戶,成立了國家。反正武修無用,都開始享樂於人間美色。像上水國太上皇,就是張真人的一個師弟。所以,鶴鳴山才一直歸在上水國下。

要說這張真人,傳說中原是地仙境修為,一身功夫,當朝可為一品相,十分了得。尤其是出身武道門,對技擊之術更是精通。後時代裏,沒有了毀天滅地的大範圍攻擊,技擊者,一下就飛升了。

人名氣大了,來投者也就多了。鶴鳴山上下千餘弟子,都是一騎當千的好手兒。如果真有人不長眼來他們這裏鬧一下,估計是進得來,就再也出不去了。而張真人的八大弟子早已經名揚天下,張真人也已經不再收徒。

今傳出張真人再收一徒,正是山腳下賀家莊子弟,四國哪有敢來不道賀之人哪。一時間,原以經商為主的賀家,成為了武界人事的歡聚之所。

“登峰派掌門左德。”一人道著姓名拿起一份禮單遞了上去。

立即有兩名下人為他和身後一眾徒弟輩兒的引路。其實,不管什麽門派的,官府的,隻要是帶著禮單前來的,都有人接待。因為來者是客麽,而且全是武界人,他們賀家莊可得罪不起啊。所以根本沒有人過問一下細則。隻管收禮往裏請。

不多時,一個搖晃著,一身酒氣的黑衣人走了過來。看了看帶人的過程,他笑了。伸手從腰包兒裏摸出一張紙紙,折了折,看起來也像一個禮單一樣,走了過去。

“這位大俠,請了。”一個下人打扮的立即迎了上來,彎腰行禮問著。

黑衣人一揚頭,把禮單遞了過去,“精酒門掌門,天羽!”

“哦,原來是天掌門,久仰久仰,快裏麵請。”下人接過禮單向身邊的人手中一扔,帶著他就走了。

這黑衣人麵相不過十六七,一頭黑發用紮巾束在頭頂,一身黑衣寬鬆舒適。雖然彎腰駝背,但細一看就知道他的體格還是不錯的。胸肌寬挺,小腹溜平,背如雙翼,手如銅缽是個練武的人沒錯。隻是這一身酒氣,太過惡心人了。不知道的以為他泡酒缸裏一個月才被撈出來呢。而實際上,這個酒鬼,卻正是離家兩年餘的齊天羽。

這兩年多的時間裏,他先後到過北域,南疆,西土。傳送陣最後一戰,就是東遼大地。跟能人討教了多次。他終於確定了,當世之災,要從東方起。於是他就一路打聽著,追著有奇聞之處,來到了這裏。

下人帶他到院,找了個人最少的席位,安排他坐下,立即招呼人上茶點水果。齊天羽則歪身子一坐,對伺候他的下人指揮起來,讓人十分反感。不過武界人士都有些怪脾氣,下人們隻能認了。反正就這三天,三天一過,所有再來該之人都不接待了。因為賀一龍公子已經要上山學藝去了。

齊天羽坐在院子裏,眼卻看向了側麵的高峰。鶴鳴山七峰林立,高低不同,上端雲霧繚繞,仙氣十足。看得齊天羽也羨慕的巴達了一下嘴。這裏真是人間少有的寶地,怪不得能出那麽多的牛逼弟子呢。不過,怪聞也出在這。得想個辦法,上山一探才是。

“放肆!”突然場中一人大喝了一聲。

砰砰砰!兩人竟然在正中的表演空地上打了起來。齊天羽眯眼看去,確定這不是賀家安排的歌舞節目。但看兩人交手間功夫不錯,他就叫了一聲好。再看其中一人身著青衣青褲,手拿銅棍,衣服上繡著標誌性的鶴繞山巒,是鶴鳴山弟子!齊天羽靈機一動,有了主意。

來者皆是武界中人,一看有人打架,無不叫好喝彩。當然也有勸架的,但沒有敢上手的。因為這兩人的功夫,已經可以位列年輕人裏的高手了。

“這,這可如何是好?”賀家一個高等下人用拳捶著手歎著。

正這時,客席中有人搖晃著走了出來。看模樣竟然是個黑衣少年,腳步不穩,很可能是喝多了。但他該死不死的,竟然向著兩個打架的高手晃去了。這要是混在裏麵,任何人給他一下都夠他喝一壺的。

“小心!”人群中,有人喊了一聲。

但還是來不及了,兩位高手對擊一掌剛剛分開,再運真力,正要比拚個你死我活。突然一掌揮出,中間竟然閃出一人來。兩人收掌不住,同時印在了這個黑衣人身上。隻聽到噗的一聲,黑衣的酒鬼一口噴出了沒有兩斤血也差不多,立即把場內染得更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