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遠是最後一個到的,他一進門就被屋子裏的熱鬧鎮住了。

大客廳的落地窗戶前多了個牌桌,謝鐸、沈安途、謝文軒和陳煦四人正圍在一起打牌。周明輝站在陳煦身後當狗頭軍師,幾次嚷嚷著把陳煦要出的牌搶回來,再丟出去幾張自己要出的,陳煦yīn著臉說不然給你打?周明輝立刻好言好語地道歉。

謝文軒是這局的地主,他邊出牌邊跟所有人訴苦,說自己想邀請程最一起跨年但被婉拒,恰巧客廳的電視正放到程最的廣告,他喝了假酒似的上頭,在謝鐸隻出了個 J 的情況下,直接扔出四個 6。

沈安途被謝文軒的陣勢嚇住,悄悄探頭過去想看他的牌,但謝文軒很警覺,把牌捂得很嚴實,沈安途隻能去看另一邊謝鐸的牌,謝鐸大大方方讓他看,還問他要什麽牌,等下全放給他,謝文軒大喊不公平,他情場失意必須要在牌場上找回雄風。

“季遠你來。” 沈安途衝季遠招手,主動把位置讓出來,“我去廚房幫趙阿姨打下手,等下就能吃飯了。”

“好……” 季遠剛走到牌桌邊,謝鐸也站了起來。

沈安途不在牌桌上,謝鐸自然也沒心思打,跟著把位置讓給了周明輝。

“到你了季遠,出牌出牌。” 謝文軒見季遠發呆,催著他出牌。

“哦……” 季遠拿起沈安途的牌看了一眼,隨手丟出一個 8,正好讓謝文軒過了張單牌。

廚房裏,趙阿姨忙得熱火朝天:“八道菜不知道夠不夠呀,也不知道合不合大家的口味。”

沈安途在一邊幫忙擺盤,聽到這話笑起來:“夠的夠的,加上涼菜有十道菜啦。”

謝鐸靠在門邊插了一句:“他們要是不愛吃就讓他們餓著,我和沈先生愛吃就行了。”

趙阿姨也跟著笑起來:“別人我不敢說,但我保證這幾道菜沈先生絕對喜歡。”

飯菜做得差不多時沈安途就讓趙阿姨回去了,他和謝鐸一起把飯菜端上桌,再喊牌桌上的眾人一起來吃飯。

這棟別墅從來沒有這麽熱鬧過。

謝鐸是不喜歡熱鬧的,過去他在謝家老宅裏,每次逢年過節都能見到許多旁係親戚,他們嘴上說著恭維的話,眼裏卻流露出嫉妒與不甘,謝鐸被困在帶著細小密刺的閑言碎語裏,半點不能動。

但是此刻無論是謝文軒的大吵大叫,還是周明輝的尖嘴薄舌,都仿佛是拍在沙灘上的海làng,它們打濕了腳踝,卻不讓人覺得討厭,反倒令人期待起下一波更大的làngcháo。

謝鐸看著在飯桌上忙碌的沈安途,胸口被填得滿滿的。

沈安途捕捉到了謝鐸的目光,掃了一眼還在牌桌上糾纏的四人,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糖醋裏脊往謝鐸嘴邊送,然後趁謝鐸低頭靠過來的時候突然把筷子撤走,並迅速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而那塊裏脊則送進了他自己的嘴裏。

“嗯,好吃。” 沈安途壞心眼地衝謝鐸笑。

謝鐸心動得厲害,他扣住沈安途的後頸把人往懷裏帶,同時低頭吻上他的唇,動作熟練得像是已經做了幾萬次。

礙於附近還有人,這個吻很短暫,謝鐸也如願以償地吃到了糖醋裏脊的味道,的確很好吃。

晚餐正式開始,六人圍坐在一張桌子上,有說有笑,氣氛熱烈。

周明輝特意帶來了自己收藏的紅酒,這次大家沒什麽顧忌,都喝了不少,謝文軒又開始訴說自己的情史,周明輝的注意力都在陳煦身上,哄著他灌了不少,沒人敢向沈安途和謝鐸勸酒,他們兩人甜甜蜜蜜地靠在一起說悄悄話,明明大家都坐在一起,他們兩人身邊卻像是隔出了個結界似的,別人根本插不進去。

隻有季遠異常沉默。

謝文軒已經醉得不輕,他拍著季遠的肩膀,自認為很懂他的憂愁:“哥們兒,沒事,別理他們這兩對狗男男,我也是單身狗,我陪你,別那麽不開心,喝!一醉解千愁!”

季遠掃了一眼沈安途,又掃了一眼謝鐸,低頭抿了一口酒。

這頓飯一直持續到九點多,眾人把戰場轉移到客廳,一邊嗑瓜子一邊打撲克,還規定輸了的人得繼續喝酒。

今晚程最在菠蘿台有跨年演唱會,謝文軒一邊要看牌一邊要守著節目,眼睛都快忙不過來。陳煦已經醉得不輕,具體表現為打牌時和謝文軒一起搶地主。周明輝雖然手裏握著牌,但眼裏隻有陳煦,嘴角還掛著yín / dàng的笑容,不知道腦子裏在想什麽。季遠是唯一一個認真打牌的,所以幾局下來他喝得最少。

沈安途和謝鐸負責把碗筷收拾進廚房,趁著洗碗機清洗碗筷的時候,兩人躲在客廳看不見的暗處接吻纏綿,再分開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半個多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