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傍晚,南清和莫深約在了一個咖啡館的門口,南清到的時候,莫深已經在車裏等他了,他把咖啡遞給你了南清。

“又換發色了。”南清接過咖啡,看著駕駛座上一頭粉發的莫深說道。

“看膩藍色了。”

南清邊說邊係上了安全帶:“你也不怕頭禿。”

莫深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頭發多,任性。”

地方有點偏,遠離了城市,一直開到了郊外,快到的時候,南清給紀靖發了條信息。

紀靖一收到短信,就在外麵等著了,等南清他們到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星辰和月亮開始若影若現在厚重的雲層中。

車還沒停穩,紀靖就走了過去。

地方很空曠,莫深把車隨意地停在一處空地上,兩個人一同下了車,南清看了看周圍,沒有一戶人家:“地方有點偏。”

紀靖笑了笑:“這樣就不會打擾到別人。”說完看了一眼站在南清旁邊的莫深。

南清立刻做起了介紹:“這是我朋友,莫深。”隨後又指了指紀靖,“昨天剛認識的.......”南清頓了頓,“朋友……”

紀靖還沒等南清介紹完就伸出了手:“打架子鼓的。”莫深點了點頭,兩隻相握在了一起,紀靖接著說道:“你和我想象的彈鋼琴的人不太一樣。”

莫深收回了手:“不穩重是嗎?”

紀靖把手插到了褲袋裏:“很特別。”說完轉身看向南清,眉眼一彎,“進去吧。”

一路上紀靖一直在和南清說話,莫深就跟在旁邊,偶爾回看一眼南清和紀靖。三個人走了沒幾分鍾就到了,紀靖領著他們走了進去,房子是毛坯房,什麽也沒有,唯一的裝飾品就是放在中央的樂器,以及畫滿塗鴉的牆壁。

紀靖很開心地向南清介紹著樂隊成員,讓他們互相認識了一下。

貝斯手約翰一隻手搭在紀靖肩膀上,一隻手扶著自己的貝斯:“聽紀靖說你是拉大提琴的?”

南清點了點頭。

約翰嗷了一聲,又轉身問莫深:“你也是搞搖滾的嗎?”

莫深一愣,帶著笑意說道:“彈鋼琴的。”

約翰一驚:“你和我認識的所有彈鋼琴的都不一樣。”

莫深今天除了頭發是粉色的,左耳上還帶著一個小小的耳環,手指上不止一個戒指,穿著也是偏朋克的,也不怪別人會想錯。

吉他手李施德從冰箱裏拿了幾瓶啤酒出來,除了主唱庫拉索以外每個人都給了一瓶。南清有些為難地接下,莫深知道南清喝不了太多的酒,剛想開口解釋一下,卻被南清擋下了。今天南清從下車開始,整個人就有些興奮,雖然很淺淡,但還是感受到了,南清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莫深意味深長地看了南清一眼,停住了想解釋的話。

幾個人都沒有發現莫深和南清的眼神交流,自顧自地抬起手把啤酒瓶子碰撞在了一起,南清收回視線,笑了笑也抬手碰了碰。

紀靖:“南清是我回國的第一個新朋友。”說完看了南清一眼,一仰頭直接把啤酒喝了個精光,“也是我們在這裏的第一個觀眾。”

紀靖笑得很開心,側了側身子,重新拿了一瓶酒,碰了一下莫深的酒瓶,因為晃動,有**從杯口流了出來,沿著瓶身沾濕了莫深握著瓶身的手掌:“還有,特別的鋼琴家。”

莫深垂著眼,看著比他矮半個頭的紀靖,抿了一下嘴巴,跟著紀靖的動作仰頭喝了一口酒。

幾個人酒量都不錯,喝了一會酒就進入了主題,南清也隻喝了一瓶,好在沒有出現發癢的現象,他習慣性地低頭整理了一下狼藉的桌邊,等他抬頭的時候,紀靖他們已經在調音了,燈光似乎調暗了一點。

紀靖坐在架子鼓前,朝著南清和莫深笑了笑,然後脫掉了外套,隨意地扔在了地上,南清這才發現,紀靖不止耳朵上這麽一個紋身,他的手臂上也有,熒光的,隻有光線暗的時候才能看到,非常的好看,像螢火,不過南清看不懂紋得是什麽。

四周非常安靜,能聽到風吹樹葉的聲音,直到第一個鼓聲響起,所有的安靜一瞬間退去,緊接著貝斯和吉他的聲音加了進來,庫拉索的聲音隨著他彈奏的貝斯響了起來。

“饒人的世界,吵了起來。”

“街角死掉的雜草,圍滿了黑色的螞蟻。”

“牆壁上的塗鴉,褪掉了顏色。”

“掛在窗上的銅牌,腐朽成了斑駁。”

“我手裏勾著的弦,斷成了幾截。”

“破掉的鼓麵,敲碎的琴頭。”

“旅人的畫家,把它組成了一幅燒成灰燼的畫”

“世界太吵,世界又太乖。按部就班。”

“.......”

庫拉索的聲音有沙啞,以至於歌詞莫名渲染了幾分說不出的悲涼,和怒氣。

南清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心髒劇烈地跳動著,有血液開始沸騰,他的目光在他們身上不斷切換著,最後定格在了紀靖身上,紀靖打架子鼓的樣子和他笑的時候完全不一樣,整個人顏色開始變深了,像是泡在墨裏,甚至原本柔和的五官,因為音樂的加成變得濃重起來,變換的鼓棒,隨著節奏而揮動的手臂,因搖晃而淩亂的頭發,汗水粘在他的眉毛上,暗色的燈光,把他的輪廓越刻越深。

南清不怎麽接觸搖滾音樂,卻在這一刻,得到了靈魂上的震顫,他覺得自己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影響他的不是陌生領域的音樂類型,而是此時此刻在演奏,在歌唱的他們。眼前肆意的人,飛揚的熱情,緊繃而起的肌肉,每一次的音樂的轉換,都有著巨大的力量。

音樂和音樂之間哪怕相差幾萬裏,但是依舊可以得到共鳴。

幾首曲子很快都演奏完了,幾個人的衣服都被汗水粘在了皮膚上,紀靖有些氣喘,他轉了一下手中的鼓棒,放在了凳子上,朝著南清走了過來,然後抹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劉海全部被撥到了兩邊:“怎麽樣?”

南清:“很不錯。”

約翰喝了一口酒:“當然,改了好幾次,這是最終定下來的。”

“有什麽好的建議嗎?”

南清思考了一下,看了一眼莫深。

庫拉索:“沒事。盡管說。”

“我不太懂搖滾的文化,第一感覺是真的不錯,如果真要提意見,貝斯在整個樂隊中擔任低音部分,也屬於節奏上的指揮家,所以個人感覺剛切入的時候,讓貝斯先開始會不會好一點?”南清說完,周圍安靜了一會兒。

南清瞟了一眼紀靖,紀靖似乎感受到南清的目光,他點了點頭說道:“好的,到時候我們可以試一下。”

“莫深你呢?”紀靖看向了站在南清旁邊一言不發的人。

莫深對上了他的眼睛:“其實你們樂隊加一個鍵盤手會好很多。”

幾個人都愣了一下,李施德為難地說道:“原先是有的。但是他沒回國。所以……也沒找到合適的。”

莫深看到了紀靖一晃而過的失落,就知道這個意見提錯了,他收回了視線,落在別的人身上:“不加也沒事,我的意思加了會更好而已。”

之後幾個人圍在一起談論了一會兒,給了一些意見,因為南清要早點回去,莫深和南清八點的時候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南清明顯發現了莫深看自己眼神有些奇怪。

“怎麽了?”

莫深:“南清你知道嗎?今天你看他們的眼神特別的燙,就像當初你第一次看到我彈鋼琴的樣子。”

“南清,你原本也可以被這樣滾燙的注視的。”

-----------------

南木子魚:

小朋友不要去紋身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