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一刻,顧雪瑤來到了雲府後門的不遠處,一路上都沒有任何異樣。

後門的四周,都是一些無人的小院子,但無論是裏麵還是外麵皆灰暗一片。

今夜的天空,雲層厚密,將月光和星星的光芒都掩蓋了。

顧雪瑤遠遠地熄了燈,才又往後門處靠近了一些,臨近了躲在角落裏往後門那裏看了看,即便模糊,卻也能瞧見那後門是開著的。

沒多久,那處便顯出一絲光亮,那是有人提著燈籠站在那裏的原因。

是柴九嗎

顧雪瑤不確定,往那處再走了幾步,越走近,那身影亦越清晰,修長而清雅。

顧雪瑤確定了是他,才大著膽子往那邊走。

柴九似乎亦發現了她,熟悉的她的身影從朦朧到清晰。

“柴公子。”顧雪瑤施禮。

“少夫人不必客氣。”柴九淡聲道。

顧雪瑤和柴九此時近在咫尺,卻一個在門裏麵,一個在門外麵。

顧雪瑤看著柴九身後的深巷,感受到了自由在向她招手。

柴九看著顧雪瑤,頭上綁著繃帶,忍不住打破了沉靜,關切的問道,“少夫人怎麽受傷了”

“不小心磕著了。”顧雪瑤撒了個小謊,這件事牽扯的人越少越好,而且她也不想讓關心自己的人擔心,即便柴九關心的事從前的顧雪瑤。

柴九聞言,瞧著顧雪瑤的目光越發愛憐,心中百感交集,心頭萬語千言,卻不知如何說出口,“少夫人約柴九來做什麽”

“我沒有約你啊。”顧雪瑤詫異,卻是說完便知道不妙,“中計了。”

說時遲,那時快,話音未落,柴九便瞧見顧雪瑤身後,忽然冒出許多光亮,匆匆往這邊走。

一瞬間,柴九亦明白了,急道,“少夫人,快走。”

“哼哼,想走”一個三十來歲的婆子哼哼著說道,“你們走得了嗎”

此時此刻說什麽都晚了,他們是有備而來,即便是說了,也不會有人聽。

柴九知道若被抓,他和她都會萬劫不複。

柴九一把抓過顧雪瑤的手,便帶著她往門外跑。

顧雪瑤這是第二次踏出深府大院的門,卻是第一次覺得距離自由是那麽近。

顧雪瑤跟著柴九往巷子外頭跑,後麵的仆從嬤嬤緊緊的追著,她知道,若被抓了,那她便會沒命,上一次替丫鬟說情,尚且丟過一次命了,這一次事情很顯然比以前的所有加起來還要嚴重。

但是,正如那嬤嬤所言,他們根本跑不掉,巷子口已經被另一批仆從所包圍。

柴九停下了步子,眸子深沉的可怕。

顧雪瑤亦停下步子,憤怒的看著前後被堵死的去路,她知道,這一次她在劫難逃。

“讓開”她喝道,“不讓開的話,我便告你們個大不敬之罪。”

那些人哪裏會容她多說,

其中一個丫鬟說道,“少夫人和柴少爺在此幽會,被奴婢撞破,特讓嬤嬤來抓奸,豈料少夫人和柴公子欲私奔逃走。”

顧雪瑤一聽,就差沒氣暈過去,但她知道此刻再大吵大鬧亦沒有任何用處,這些人擺明了就是設計抓他們的,

但她亦不想就此任人栽贓,她恨恨的道,“你們不會得逞的。”

那為首的婆子不理會顧雪瑤,冷笑著說道,“少夫人,得罪了。”隨後她衝著仆從命令道,“來人,把少夫人和柴少爺押到柴房聽後發落。”

仆從們立即上前,將顧雪瑤和柴九押著去了柴房。

沒一會,整個雲府頓時也鬧騰了起來,

“少夫人和柴公子這對狗男女偷情。”

“少夫人平時看起來不起眼,那柴公子怎麽看的上竟要與她私奔”

“沒想到這樣八杆子打不著一瞥的兩人竟然有私情怪不得那柴公子一直不願意娶親。”

雲府內的仆從議論紛紛。

雲老爺聽見外麵的動靜,衝著外頭大聲道,“怎麽回事怎麽這麽吵”

這時,一仆從進來,“老爺,少夫人和柴公子私奔”

雲老爺一聽,差點沒背過氣去,“少夫人和柴公子人呢”

“被抓到柴房了。”仆從說道,“夫人已經稍人去請柴老爺了,讓您趕緊去大堂。”

雲老爺當即什麽也顧不得了,穿了衣裳便去了大堂。

此時此刻,雲府裏,最安靜的莫過於柴房了。

顧雪瑤坐在柴房的角落裏,柴九坐在另一個角落。

從方才被關到這裏,已經有一會了,兩人都沒有說話。

顧雪瑤抱著膝蓋,下巴枕在膝蓋上,垂眸,“對不起。”她開口打破了這沉默,“是我連累了你。”

柴九雙手擱在膝蓋上,靠著牆壁,目光幽然的看著顧雪瑤,擔憂道,“我沒事,少夫人不必跟我道歉,不是你的錯。”

顧雪瑤聞言,抬眸瞧著他,“是呢,我有什麽錯”

柴九安慰道,“他們有意陷害我們,跟錯沒錯無關。”

顧雪瑤自然明白,這就叫做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她皺眉,“可是,我們該怎麽辦呢”

柴九早想過這問題了,“如果一會問起來,少夫人就說是我謊稱有急事朝你,將你騙來的。”

顧雪瑤聞言,微微一怔,柴九是想把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為的就是保全她,這份情是有多深,才能如此不顧惜自己的一切而隻為了換她能夠安然,柴九事事都為著她,她覺得沒有人能夠在麵對這樣的男子時不動心,她不知道柴九和原來的顧雪瑤有著怎樣的過去,卻知道這份情不屬於此刻的她。

“不要。”顧雪瑤搖搖頭,堅定的說道,“這樣會害了你。”

柴九聞言,微楞,然後他笑了,是淡笑。

一句話就可以讓你這樣開心嗎顧雪瑤看著柴九,竟有些心疼眼前的這個男人。

“我是因為別人送了一封信給我,裏麵沒有落款,隻有裏麵有一首你寫的詩,還有一張字條,讓我晚上子時的時候去後門。”顧雪瑤將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然後看向他,“你呢”

“我隻收到了字條,落款是你。”柴九說道。

顧雪瑤的字寫得不好,誰都可以模仿的很好,而且對象是柴九這樣一個,懷著對原來的顧雪瑤深深的思念的人,因此他沒察覺不足為奇。

顧雪瑤捏著額前的碎發,思索該如何解決眼前的問題。

“你如何知道是我作的詩”柴九將她從思緒中拉回來,他已經決定了要把事情獨自攔下來,不希望她在為此煩惱,於是岔開話題道。

顧雪瑤回過神,肯定的道,“我認得你的字,你的字我記得最清楚。”

柴九聞言,淡笑,“是嗎那那首詩你又知道是我作的”

顧雪瑤點點頭,將那首詩念了出來,“清秋似佳人,深坐蹙峨眉。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一朝便離別,空留一相思。再見愁斷腸,不知心係誰。”

沒有落款,她也認得,那看了這首詩,她是否懂他

柴九心思百轉,悠悠起身,一步一步走了過去,淡聲道,“這首詩是我前些天為你而作,你明白裏麵所包含的意思嗎”

顧雪瑤當然知道,隻是見他離自己越來越近,卻開口道,“以前的我已經不存在了,如今的我不一樣了。”她知道自己不應該貪念這份不屬於她的感情,柴九愛的是以前的顧雪瑤,不是她,而她不知道她愛的人是誰,卻可以肯定的說,不是這個柴九,對於別人的感情,她向來不會覬覦。

柴九頓住步子,默然。

“我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柴公子還是忘了顧雪瑤吧。”她說道。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