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捉迷藏(三十四)

聯想到許越在消失之前對他做出的噤聲的動作,任柒文瞬間就明白了許越對他的用意,而那句莫名被任柒文所接受的話也就慢慢又浮現在了他的耳邊。

“我們最好還是先躲一下。”

許越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個追逐著他們的鬼影到底是什麽東西,也會做出什麽樣的舉動,所以他才對任柒文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其實,從一開始,任柒文隻要安心躲在這裏也就不會招來這鬼影的注意,也自然不會引來之後對他的攻擊。

如此一想的話,那麽他接下來需要做的,恐怕隻是安心不發出任何聲音在這裏等待便好。

想到這,任柒文便謹慎地收回了自己向外探出的視線,而身體也停駐在鐵櫃之中不再發出任何聲響。

走廊裏的哀嚎鬼嘯一直沒有停下,讓人聽不出到底是風聲還是什麽東西在悲慘的呻吟著,它們存在,又消失,最後隻剩下了被吞噬的命運。

倉庫門口那被丟下的手電筒仍舊散發著微弱的燈光燈光就如風浪中的小船一般隨波搖晃,視線停留,是好奇也是不安,也似乎還有著誰的耐心被光斑逐漸吸引去了注意。

任柒文仍舊站在櫃子之中,謹小慎微,似乎是由於櫃門已經彎曲了,那血滴便隻能落在壁麵上,聲音是沒有的,隻有淡淡的血腥味漸漸散開。

好似在他的眼前逐漸布上一層單薄的紗霧。

心跳早已經平複下去了,隻是呼吸仍舊有些緊張,任柒文也不知道在這裏等待了多久,或許是一分鍾,或許是五分鍾,也或許早已經走過了太久的時間。

他的視線就一直跟著那光斑搖晃,偶爾瞟到了那張可怖的麵孔,又快速地避開,時間應是他忘記的東西,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不需要去細數它到底流逝了多少。

至於這過去了多久呢,他不記得,也不願去記得,隻知道那些視線逐漸在他的身上移開,一道、兩道,最後又重新隱沒在了黑暗之中。

直到眼前終於有了一絲絲的變化之時,才將目光重新聚集到了眼前的鬼影之上。

它的視線也最終變得有些莫名其妙,即使那雙眼中的目光讓任柒文恐懼也亦是如此。

任柒文就呆愣地站在原地,櫃門的縫隙透過它有些被遮擋的臉,當其他所有的視線全部消失之後,任柒文能夠清楚的看到那鬼影的表情開始慢慢變得疑惑。

任柒文不動,它便奇怪地扭了扭頭,又試探著向前仔細地看了看,皮膚被溶解的雙耳上是細微的動作,卻聽不到任何的結果,隻是它的身體已經不再受到規則

的約束。

不過當最根本的規律被了解之後,這些都顯得是如此的愚蠢。

任柒文時刻保持著植物般的動作,連最輕微的搖晃都沒有,心跳聲依舊存在,卻無法引起它的注意。

它隻能失望般地搖晃起僵硬的身軀,又轉過身,邁著沉重的步伐向倉庫的門口走去,好似已經忘了自己剛才做出的舉動。

可是它又似乎記起了什麽,便突然之間停住了腳步,猛然在倉庫的門口回頭向任柒文的方向看來,可是任柒文還在等,等他最後消失的那一刻。

讓他謹慎的,不僅僅是這鬼影而已,還有倉庫裏時刻會出現的視線。

這份謹慎讓他躲過了鬼影最後的尋覓,光斑又一次被遮擋,而這一次很快便重新亮了起來。

它終於離開了。

到了這時,任柒文才重重地舒了口氣,周圍的視線已然全部散去,這還算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

不過任柒文卻沒有立刻放鬆下來,他知道那鬼影才剛剛離開,或許危險並沒有全部離開。

隻見他這時輕輕推動櫃子彎曲的鐵門,摩擦與碰撞聲便又一次在倉庫裏響了起來,也果然,又有一道視線瞬間盯在了他的身上。

心中早已經預料到了遮掩的事情,任柒文僅僅是心中一緊,手上卻停下了自己的動作,又過了大約十五秒左右的時間,等到那視線又一次離開時,任柒文才再次嚐試著繼續推動櫃門。

事實證明,危險並不是那麽容易擺脫的東西,任柒文的謹慎正是他此刻仍舊安全的根本。

如此反複的情形整整耗去了任柒文近兩分鍾的時間,才讓他終於脫離了鐵櫃的束縛,而後他又輕抬著腳步才慢慢走出了倉庫的門口。

而在這過程中,那血滴始終在他的頭頂不停地落下,將他的臉、他的衣服全部染成鮮紅。

等到終於感受到周圍的怨氣已經散去,任柒文才彎腰撿起了地上的手電筒,微弱的光照在他的手上,可是奇怪的是,那些血竟然消失了。

心中一抹詭異慢慢上浮,任柒文好似覺察到了什麽重要的事情,他已然知道許越並不會在這個倉庫之中,卻暫時放下了尋找他的念頭,顯然那血滴的來源更值得他去注意。

他拿著手電便轉身直接要向倉庫的裏麵照去,可是才轉過頭卻發現了更可怕的事情,倉庫竟然消失了。

連被打開的倉庫門都已經不在,那裏僅僅剩下了一道被煙熏過的發黑的牆麵。

一個可怕的念頭出現在了任柒文的腦海之中,他瞬間就掏出

了之前的地圖翻看,可是那上麵顯示的竟是這裏從來都不曾有過什麽房間。

那他剛才是躲在了哪裏,許越又是如何打開那扇房門的?

任柒文不由得再次顫抖了起來,渾身的汗毛戰栗,可就在這時,他的眼角突然看到了走廊拐角處的閃過了一道光線。

那光線的亮度,顯然隻有許越才有。

任柒文下意識地就要追逐上去,可是很快心中又轉為了謹慎與疑惑,這是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卻足夠讓他沉重。

他和許越認識多年,剛才起初也提起過對許越的懷疑,但是細微的觀察中,許越舉手投足間的種種動作,眉宇神態間下意識的習慣卻讓任柒文能夠十分確信,對方就是本人而並不是由什麽人冒充的。

那既然許越對他做出了如此事情,恐怕其中有著很重要的原因。

其中有一點,恐怕就是許越還需要拖延一些時間來等待某一件事的發生,再想想之前許越的打算,恐怕他此行的目的地就是禮堂。

想到這,任柒文便放緩了自己想要直接快速奔走的步伐,而是謹慎地沿著走廊向剛剛閃過光芒的位置追去。

手中的光線越來越微弱了,光斑僅僅能照出他腳下一米左右的位置,臨走前,任柒文還特意又觀察了一番倉庫門所在的位置,消失後替代的牆麵讓任柒文內心懷疑,而他仍舊懷疑,之前的那個鬼影依舊在他的周圍遊**著,一旦他發出聲音,恐怕立刻會引來對方的注意。

他隻能保持安靜地照著手中的地圖繼續向禮堂的右側門走,不多時便拐過了僅剩的兩道拐角,而前方大約不到二十米的位置,就是那道側門的所在。

然而,任柒文的腳步卻在這時停了下來,腳步聲在他的耳邊依舊,他看得到,那裏一個正在緩慢地邁著腳步的人正是許越,他就在站在側門的門口,手已然快要抓在扶手上。

不知為何,此時的許越好像正處在一種以為朦朧的狀態之中,他的動作放緩,就如提線的木偶般被支配著自己僵硬的動作。

見到這一幕,任柒文內心大驚,此時也顧不得是否會發出聲響了,他提起步子就快速跑到了許越的身邊,一隻手直接抓在了他的肩膀上。

然而,門卻在這時已經開了。

似乎是肩膀上的觸感讓許越生意,他緩緩地回過頭,眼神也慢慢與任柒文對視在了一起,極度迷茫的聲音於黑暗中傳來:“柒文,我們怎麽在這。”

而這時,他的目光終於久違地浮現出一絲清明,又帶著深深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