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捉迷藏(二十一)

“演出,結束了?”停頓的話語在禮堂中回響著,打在牆壁上,又沿著回到王繼安的耳邊,卻是莫名有著一絲意猶未盡的意味。

舞台上的人、物已然再一次歸入了黑暗,那些痕跡也是相同,就好像舞台上一直存在的那樣,隻留下還有些刺鼻的煙塵不斷擾亂著看台上人們的思緒。

王繼安的眼神迷茫著,他的意識才堪堪恢複,卻仍舊固執地認為自己本就應該是這劇場中的一員,等到李贏帶著謹慎的表情站在了他的麵前時,他才好似突兀地問道:“演出,就這樣結束了麽。”

片刻後,又陷入了沉默。

李贏微微皺起了眉頭,剛才他就一直在思考一件事,為什麽演出開始前,王繼安會比他那麽早的被控製了行動和思想,而眼下,果然王繼安至今都沒有完全恢複過來。

他隻得慢慢將手放在了王繼安的身上,也慶幸王繼安沒有因此掙紮,才讓李贏輕鬆地就將王繼安的身體從座位上提了起來,隻是從他的眼神裏,李贏還是能夠看到深切的不舍。

隨著身軀被提起,王繼安就這樣被李贏牽動著慢慢走到了座椅旁的過道處,即使不需要李贏依靠王繼安也能在原地站穩,這倒是省了李贏還做些其他的麻煩事。

隻見李贏將王繼安的身體立在原地,而後又環視四周之後才將自己手中的光線對準了王繼安的眼睛,雖然這並無法讓李贏看出王繼安身上時受到了什麽東西的控製,但是至少能讓他知道王繼安的意識是否在回歸的狀態中。

輕輕地呼了口氣,身旁並沒有發生什麽危險,這對於李贏來說倒是個好的信號,然後他便慢慢靠到了王繼安的麵前,視線緊盯著王繼安的瞳孔試圖找尋些什麽。

瞳孔還有些渙散,隻是也並不完全是無神的模樣了。

李贏這才舒了口氣,可就是當他想要將自己的視線收回時,他竟突然看到王繼安的瞳孔劇烈收縮,也不光如此,還沒等李贏反應過來的時候,王繼安的手就已經直接一拳打在李贏的胸口之上。

肉體的力量與王繼安相比本就脆弱,李贏被這一拳打的直接後退到了身後的座椅之上,他的背撞在了椅背上,痛感與撞擊又直接逼得他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

腦海中閃過了一絲驚訝,不過眼前的情景顯然不允許他思考太多,李贏瞬間就從原地翻滾以預防著王繼安接下來的攻擊,然而等到他已經重新將腦袋揚起,卻都沒有再發現王繼安有繼續的打算。

他就那樣神態詭異地站在原地,手

已經放下了,眉頭輕輕皺起好像是在疑惑,然而這疑惑卻很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驚訝與無措。

原本早已被王繼安所丟棄的手電這時才在座椅的縫隙中忽的亮了起來,盡管這光線還有些暗淡,但也足夠照清楚李贏的臉,也讓王繼安看出了身前不遠處伏在地麵上的人是誰。

“怎麽,是你在這兒?”王繼安恍然,驚訝一閃而過,也快速地走上前將李贏扶了起來。

這模樣,哪還有一點失神的樣子。

也還好王繼安如今都已經變成了普通人,才讓李贏沒有受到多少傷害,背後還有著陣陣疼痛,李贏卻已經無大礙的慢慢在王繼安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他看著王繼安的視線中多有沉重,然而心中更關心的卻是為什麽剛才王繼安會攻擊他。

不過僅僅是聽著王繼安的話,李贏便已經猜到了什麽。

時間回到幾分鍾之前。

當混沌席卷了王繼安的腦海,思考與邏輯便顯得誠然可貴,盡管意識已經漸漸恢複了,可王繼安卻仍舊深陷於之前的情景中難以自拔。

他忘記了自己為什麽會坐在這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又會莫名地從座椅上站起,隻是有一束光恍然間出現在了他的眼前,而後又被遮蔽了。

可是,恐怖也隨之襲來。

其實,王繼安本不是那麽膽小的人,他見過很多的鬼怪,也見過太多值得人恐怖的東西,但是那一刻,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失去了力量的原因,當那張殘缺不全、浸滿了鮮血的頭顱出現在自己的麵前時,恐懼竟瞬間填滿了他的內心。

它張大了嘴,舌頭已經斷掉了,卡在自己的喉嚨裏,而深處是無盡的恐懼與血腥。

它就要將自己吃掉。

麵對這樣的場景,王繼安本能地便一拳砸在了頭顱之下那具殘破不堪的屍體上,痛感是沒有的,卻詭異地讓他一下子安了心,眼前好像又有一道白光閃過,心也跟著終於安靜了下來。

聽著王繼安的話,李贏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很多事他都想不明白,如果真的隻是捉迷藏的話,他們為什麽會看到舞台上那樣的場景,也為什麽,同樣是在場的兩個人,王繼安會經曆與他相差這麽多的事情。

他隱隱覺得自己好像找到了什麽源頭,可是卻無法明白太多的事情。

不過很快的,他就察覺到了另一個恐怖的可能性——剛剛王繼安看到的,可能並不隻是幻象而已。

那兩個之前出現在看台中的人消失了。

黑暗吞噬了光線,也吞噬了人們理智的思想,這個劇場中處處透露著詭異,而危險好像就時刻在他們的身邊躍躍欲試。

想到了這些,即使如李贏的心態也難免心中付出了一絲危險之感,至少此時的他覺得,這個地方恐怕已經無法再繼續待下去了。

身上的痛感已然消失,李贏這才向王繼安點了點頭,然後便抓起了掉在地上的手電筒徑直向樓梯的方向跑去。

盡管神情還有些遲鈍,王繼安自然也是明白了李贏心中所想,既然這裏的人的確不是任務裏的其他四個人,那麽此時再考慮這個看台中是否還有其他活人已經不重要了,於是,他也就直接跟在了李贏的身後向出口逃去。

似乎是因為演出的結束,看台上此時已經再沒有出現詭異的東西,他們二人的速度很快,腳步聲就這樣在禮堂中鮮明地回**著。

然而,不光是王繼安,就連此時的李贏都莫名感覺到自己的行動好像又一次受到了什麽東西的牽製,體力在快速的消耗著,就好像他們的背後好像就背著什麽人一般。

這既不是如剛才在二樓被控製的一般的感覺,也不是由於走廊中又恢複成了那般奇怪的比例尺所帶來的拖累之感,而是就好像真的有什麽東西在牽製著他們的行動。

可是,卻好像周圍並不存在什麽危險。

李贏也和王繼安停下過查看了對方的身上是否有什麽不妥,然而卻沒有任何值得他們在意的地方。

隻是在黑暗中,他們二人的身影在微光的映照下顯得有些詭異。

但是,這就足夠使二人的警惕心大作了。

他們不敢停留,就這樣慢慢沿著地圖上的指引來到了一樓禮堂的後台之中,心髒的跳動越發劇烈,是體力在快速地消耗著。

到了如今,已經越顯疲憊。

後台到處都是一副整齊的模樣,櫃子、鏡子,處處都是,然而它們如今卻都已然落滿了灰塵。

李贏和王繼安就站在後台的門口,從進來這裏開始他們的腳步就已經放慢了許多,沒有人知道這裏是否會有新的危險接近他們的身邊。

他們隻能謹慎地慢慢向前走,當微弱的光線照在了地麵上,卻有一處奇怪很快映入了眼簾。

就在通往前台的道路處,一個已經倒了的櫃子此時正躺在地上。

孤兀,且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