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誰的夢(十九)

忽然,不知道從哪裏傳來了零零索索的聲音,李嵐的腳步一下子停了下來,錢雪迎握住她胳膊的手抓的越來越緊,輕微的疼痛傳來,李嵐的精神又一次緊張了起來。

就在身後,那些聲音就是從身後傳來的,李嵐一下子便轉過了腦袋向昏暗的走廊深處看去,可那裏卻什麽東西都沒有。

“那些眼神又來了,有很多人在看著我們。”錢雪迎顫抖著,在李嵐的身邊戰戰兢兢地說出了這段話。

李嵐點點頭並沒有說什麽,從她們踏入了這個走廊開始,便時而有冰冷的目光匯聚到她們身上,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可能是最初吧,也可能是這裏逐漸變得寒冷的時候。

隻是這一次,那些目光越發真實了起來,它們冰冷著,怨毒著。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突然從樓梯上傳了下來,它們整齊劃一著,沉重地聲踏在石階上,就仿佛踏在李嵐的心口。

可是她沒有逃,錢雪迎依然在緊緊地抓著她,李嵐想看看,她們在麵對著的,究竟是什麽。

這聲音並沒有持續多久,等到黃色溫暖的燈火照亮了樓梯的拐角,程偉“巨大”的身體便平穩的出現在李嵐與錢雪迎的眼中,緋紅色的裂紋在他的身上遍布,但他還是在躺著,而在他身下馱著他的,是數目數不清的布偶。

縫合著它們的線已經崩壞了,有的,已經足以看見裏麵的依舊是白色的棉花,而有的,甚至已經不止被誰扯去了手腳。

程偉仍舊在昏迷著,他的身體對於布偶們來說是巨大的,可它們卻依舊平穩著將程偉一點點從樓上運下,等到走近了李嵐與錢雪迎的身邊也沒有停下。

二人憋著氣不敢呼吸,它們就這樣漠視著她們一路繼續向下走,動作僵硬著,表情也冷漠著。

等到最後一隻消失在了樓梯的拐角,李嵐才鬆開了自己捂著口鼻的手,她拉了拉旁邊的錢雪迎,示意她一同跟上去,可腳才踏在向下的樓梯上,一個黑影卻突然從樓下竄到了她的眼前。

李嵐的身體一下子被定在原地,她瞪大了眼睛,原來是一隻布偶已經貼在了她的臉上。

它歪頭露出一個滲人的慘笑,李嵐手中的燈光映在它的臉上,雜亂的顏色仿佛勾起了人心底最深處的恐懼。

就在這時,它尖銳的聲音在李嵐的麵前響起,說著:“很快就來接你。”然後,又再一次消失了。

走廊裏又一次陷入了黑暗,盡管窗外的天空已經漸漸變成了灰色,卻依舊沒有任何的光亮照在走廊裏。

忽然

,就在這時,一陣冷風吹在了已經嚇得僵住的二人的身上,寒風刺骨著,一片雪花卻不知道怎樣吹到了李嵐的眼前。

李嵐伸手將它攔住,可才接觸到李嵐的掌心,它便這樣化開了。

一絲溫熱感從她的右臂上傳來,李嵐也因此才得到一絲安慰,她覺得有些奇怪地向身旁看去,原來是錢雪迎將自己溫熱的身體靠在了她的身上,然而李嵐這時卻又一次瞪大了眼睛,恐懼流出,又匯集成絲絲紅線。

李嵐害怕了,她下意識地推開了錢雪迎的身體,錢雪迎溫柔的笑,舉起自己的胳膊放在眼前,才淡淡地說道:“我也變成了這個樣子了呢。”

……

走廊裏的燈亮了,玩偶低著頭,冷漠的繼續向前走,隻是這些光芒在她的眼裏,和虛無並沒有什麽區別。

這裏已經是古堡的頂層了,玩偶用了很久才回到了這裏,一抹冷笑依然在她的嘴角淡淡的沒有消去,“許越”的力量,在她的眼裏和戲法並沒有什麽區別。

時隔多年,當她又一次走在這裏的時候,心情依然沒怎麽改變。

這裏的陳設沒有變化,就像她一樣,也像是許越一樣,走廊裏的燈是有人特意為她點亮的,她知道,但是也不會去感謝,因為本就是多此一舉。

牆上的畫大多都是一片空白,偶爾,能看到希爾的樣貌出現,隻是顏色已經很淡了,有的在哭,有的在笑。

哭是因為被拋棄,笑是因為許多人的存在。

走到走廊的盡頭,深藍色的大門便佇立在那裏,藍色是方一何最喜歡的,至於深藍,則是她強求上去的。

麵無表情地推開大門,溫暖的氣息便從房間裏傳來,隻是燈火通明著,克裏特寵溺地看著正在**無聊玩耍的希爾,等玩偶的眉頭微微皺起,他才把希爾從**抱了下來。

帶著一臉不願地希爾走到玩偶的麵前,克裏特微微鞠躬,口中才恭敬地說道:“主人,您回來了。”

玩偶沒有說話,她淡淡的看了希爾一眼,對方卻別扭著扭過頭藏到克裏特的背後,雖然她很生氣,但還是仍不住不時地偷偷看著玩偶。

玩偶並沒有在意,她稍稍轉過身來到了房間的桌前,上麵的表還在嘀嗒嘀嗒的走著,她拉開抽屜,那對耳環就這樣安靜的躺在裏麵。

玩偶就這樣漸漸的看著,又失了神。

也不知過了多久,克裏特才歎息著來到了玩偶的身邊,似乎是察覺到了克裏特的存在,玩偶又關上了抽屜,這時才聽到克裏特用他那蒼老的聲音說道:

“主人,時間快到了,該下去了。”

玩偶沉默著站起身,又看了希爾一眼,然後又冷漠著離開了這裏。

祖孫兩個,同樣也跟在後麵。

……

樊明立的房間裏,任柒文的依舊麵紅耳赤著,許越的話讓他很氣憤,但更多的卻隻是羞恥而已。

願意很簡單,任柒文也不知道許越哪來的那麽好的記憶力,連他以前上學時向同學要轉碼後的×片的事都記得,也沒辦法,誰讓他當時手機識別不了那麽多的格式呢。

但經此一事,在加上此時許越頹廢無聊的狀態,都證明了正在任柒文麵前的許越都是本尊沒錯。

說來,任柒文到了這時候才看出剛才的許越是假的這件事還讓許越嘲諷了好久。

不過等之後任柒文問起許越那張紙條的意思,許越卻沒有對他解釋。

看任柒文已經恢複了過來,許越才無聊著從床邊坐了起來,他轉頭看了一眼床頭櫃上那個相貌和樊明立別無二致的布偶,嘴角卻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

這東西還真是頑強,到現在還沒有消散。

不過也用不著去管他了,許越拍了拍身上衣服的褶皺,在任柒文疑惑的眼神中慢慢走向了樊明立房間的櫃子,然後便伸手拉開,隻是這時,一股冷風卻從櫃子裏吹了出來。

兩個世界的融合已經越來越嚴重了。

許越歎了口氣,他實在不想再進去,卻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這裏隻剩下了他和任柒文兩個人,而真正重要的人物,此時都已經被拉到了那個世界。

說起這,許越也不得不歎息,到最後他也沒能找到回到現實世界的正確入口,或者說沒能看破他們的迷惑。

而樊明立房間裏的櫃子,隻不過是樊明立當初被拉進另一個世界時所留下的一個洞口而已,也是因此,許越才碰巧救下了任柒文。

說來還真是失敗,這麽簡單的事情,克裏特早已經預料到了,而許越卻才後知後覺。

不顧任柒文掙紮的動作,許越便直接拉著他從原本布偶身後空間薄弱的洞口進入,冷風又一次吹來,險些將許越手上的提燈吹翻。

可能是適應了吧,這一次許越的身體並沒有多少僵硬之感,他看了看一旁打著哆嗦的任柒文,看來這裏的溫度的確已經越來越低了。

他隨手從懷中掏出了一件棉襖扔到了任柒文的手上,而自己則繼續穿著單薄的衣服走到了房間的窗牆,外麵的積雪已經很厚了,卻仍舊沒有掩蓋住那些清晰的足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