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誰的夢(十八)

見任柒文又一次落在了自己的身後,許越有些疑惑的停下來回頭看向了他,才問道:“怎麽又停下了。”許越的語氣很溫和,但是總讓人有一種迷惑的感覺。

任柒文這時才擠出一個大大的笑,連眼睛都眯了起來,可言語裏的意思卻有些不同:“越哥,我有點害怕,要麽你先走吧。”

許越看著任柒文,很明顯他的狀態很怪異,讓人看不出是什麽意思。然而這一次,許越卻沒有責備他,而是繼續保持著自己溫和的語氣說道:“已經到了,有關樊明立的線索就在裏麵,我知道你也在懷疑,跟我進去看看你就知道了。”說完,許越便直接推開了樊明立房間的房門。

為了安慰任柒文,他先行一步進入了房間,隻是稍稍後仰著身子又看了任柒文一眼。

看著許越對他有些懷疑的樣子,任柒文的表情也沒有變,他隻是緩慢地跟了上去,等到走到樊明立房間的門口才又停了下來。

然後,伸手直接準備關上房門。

這一瞬間,任柒文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淩厲了起來,他的速度不可謂不快,他已經很清楚了,眼前的許越一定是別人假扮的,他不知道自己這麽做是否會起作用,但是至少能夠為他逃跑爭取到一定的時間。

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的手剛剛觸碰到大門的那一刻,眼前的許越竟然憑空消失了,突然,他的耳後又傳來了相同的聲音:“被你發現了啊。”

話音剛落,還來不及任柒文做出什麽動作,一股巨大的力量便從任柒文的身後襲來,緊接著任柒文的視線便陷入了黑暗之中,“砰”地一聲,房門又一次關上了。

這時,聲音又一次從門外傳來:“柒文,我們等會再見。”

聲音散了,卻沒有任何腳步聲再從門外響起,任柒文踉蹌著站住身子,然後又急忙地想要從裏麵將房門打開,可是沒有任何作用。

呼嘯的風聲從房間的窗子傳到任柒文的耳中,任柒文卻不敢再有什麽動作,此時恐懼才從任柒文的心中泛起,但隻有淡淡的,遠不像他平時膽小的模樣。

任柒文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他此時竟然依然冷靜,雖然心中有些害怕,但是也依然有平靜思考的能力,難道僅僅是因為其他人不在自己身邊的緣故?

隻是這些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了,他隻知道剛才的許越是假的,因為真正的許越從來不會叫任海文叔叔,也從來不會如此頻繁的露出那樣溫和誠懇的表情。

最重要的是,教會又怎麽會犯錯呢。

隻不過,即使知道了這些,任柒文此時也不知道該如何作為,眼下又隻剩下他一個人,可這房間裏又有很多的不尋常。

任柒文清楚地記得,樊明立的房間裏是並沒有窗戶的,可是此時卻傳來了風聲,也不知這風聲是從哪來的。

溫度已經越來越低了,任柒文不禁打了個寒顫,他不敢繼續往房間的深處去,因為他能感覺到,房間裏有什麽東西正在那裏虎視眈眈著。

心跳聲越來越大,唯一的光源已經被那個假許越拿走了,任柒文卻依然能夠看到自己的呼吸已經慢慢變成了白霧,他依舊在僵持著,可恐懼卻越來越濃。

突然,櫃門打開的聲音從房間裏傳到了任柒文的耳中,任柒文的心髒猛跳,可就在這時,房間裏的冷氣卻一下子散開了不少,他隻聽到有什麽東西被拋出去的聲音,然後房間裏便又安靜了下來。

時間就這樣慢慢流逝,也不知過了多久,任柒文卻一直感覺度秒如年。

黑暗中,好像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盯著他,任柒文連大氣都不敢喘,可對方卻一直沒有什麽動作。

倏爾,一個腳步聲忽然又一次從黑暗中奏起,它沉重地踏在地板上,然後便僵住了,可又過了沒多久,又是同樣的聲音。

冷汗從任柒文的頭上流了下來,他咽了咽口水,情不自禁地又向身後退縮,但是很快他便停住了自己的動作。

這樣下去不行,我應該做些什麽。任柒文如是想著。

當恐懼到達了極致的時候,任柒文的思想反而愈發的冷靜了下來,他顫抖著將右手伸到了自己的懷中,也不知摸尋了多久,才將手機從懷中拿了出來,可就在這時,那冰冷的視線突然出現在了任柒文的眼前。

它就這樣將身形停止在任柒文的身前,然而,任柒文卻依然看不清他的麵容。

冰冷的呼吸怕打在任柒文的額頭上,它就這樣居高臨下死死的盯著,任柒文的動作僵住了,他甚至能夠想象得到對麵那醜陋驚悚的臉龐,可是他卻不懂,為什麽到現在為止,他還是沒有任何死亡的預感。

可能是因此任柒文才慢慢壯大了勇氣,他使勁咽了下口水,也不知從心底裏為自己下了多少次覺醒,才毅然決然地按亮了手機上的燈光,對著自己的眼前照去,然而…

“整整10分鍾,如果現在站在你麵前的不是我,你早就已經死了。”頹廢的語氣傳來。

這一刻,任柒文懵了,他扶了扶身後的房門,才讓自己半蹲的身體重新站了起來,等到他將全部的光線都照在身前的人身上的時候,才終於確定,眼前的人的確是許越沒錯。

隻是,他仍然不敢輕易相信,畢竟,之前的假許越給了他太大的陰影。

看著任柒文的狀態,許越卻笑了出來,他後退了幾步才從房間的拐角處拿出了一個提燈,然後又隨手掏出打火機將其點燃,房間便這樣逐漸明亮了起來。

寒冷已經隨著櫃門的關閉而遠去了,許越一臉頹廢的重新來到了任柒文的身邊,看著他緊張的樣子,許越有些無奈地湊到了任柒文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個字,然後便快速的又退到了一旁。

之後還需要做的,就是觀察任柒文窘迫的模樣了。

……

當載著兩個世界的天平又一次傾斜的時候,黑暗,便已經不再是屬於誰的唯一。

隻是在玩偶的眼中,天空,好像永遠都稱不上是藍色、或者黑色。

李嵐和錢雪迎還在相互攙扶著向前走著,不知從何時開始,溫度變得越來越低了。李嵐有些謹慎地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才僅僅剛過零點而已,可外麵的天空,卻是一副灰蒙蒙的樣子。

黑暗或許已經如潮水般過去了,可是天空卻依舊沒有透出絲毫光亮的模樣,那顏色很奇怪,就好像是用了不知道多少種顏料才匯合而成的顏色。

她們兩個人在古堡的走廊裏走了很久,可是卻依然沒有到達走廊的盡頭,樓梯上了一階,又是相同的景色出現在自己的眼前,若不是手中的燈光已經明顯變暗,恐怕她們連時間的流逝都感覺不出來。

確實,李嵐是想要和錢雪迎去到古堡的頂樓的,或許別人沒能注意的到,但是她清晰地記得,在他們昨晚第一次到達這個古堡的時候,隻有頂樓的一個房間裏亮著矚目的燈光。

或許可以稱之為本能,李嵐總是感覺那裏正是能夠解開她們心中疑惑的地方,但是她討厭這樣的說法,因為太過遵循本能,大多會讓人喪失被稱為理智的這樣一件東西。

可是偏偏的,那裏卻對她有著莫名的吸引力。

隻不過現在再說這些可能都沒用了,因為她甚至覺得自己已經再也無法走出這條走廊了,體力在逐漸消耗,冷風不停地吹襲著她的皮膚,她很累,隻想要在原地停下來。

隻是錢雪迎的目光一直在看著她,那眼神裏,還依然擁有著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