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恒沒有回來之前,白沫是時時刻刻地牽掛著他,恨不得在知道了他位置之後立馬分奔到她心愛的人的麵前。但是白沫卻發現,子恒回來之後,她卻添了很多麻煩和憂愁。當然了,這其中最主要的還是子恒帶回來的孫一葉。

因為以前的二人約會現在都統統變成了三人行,白沫一開始盡管不願意,也是除了忍耐還是會忍耐,畢竟趙子恒打著的口號是“一葉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我們應該帶著她多轉轉。”白沫也就覺得是這麽個道理,這也無所謂。畢竟二人世界不是每時每刻都需要的。

或許距離產生美也是這麽來的一個安慰人的理由。

但是現在基本上趙子恒每天都會叫著白沫出去玩兒,當然了一個很亮眼的“電燈泡”就是這個孫小姐。白沫現在學會了推脫,有時候是老太太的身體不太好,她需要留下來照顧;有時候是三太太需要她陪著;有時候又是學校那裏有事情;再就是有時候拿著紫菱當擋箭牌(雖然自從上次紫菱毀婚約之後,白沫和紫菱明顯地走的疏遠了,白沫也體諒紫菱現在正在熱戀中的這一事實);最不堪的是,白沫竟然有時候拿著自己要和白伊去逛街(從來沒有過),或者自己要幫忙白衍照顧小孩子(更是聽都沒聽過)來當做擋箭牌。

毋庸置疑,這一係列借口實在是“五毛錢的真實感”,而趙子恒雖然作為男性,這方麵的反應稍微遲鈍了一點,但是他又不傻,白沫的幾次“委婉拒絕”就引起了趙子恒的注意。

終於有一次,大約是孫一葉來到上海一個多月的時候了,趙子恒單獨約著白沫在海邊的一個精致的小咖啡館碰麵。

白沫沒有心思注重妝容和打扮,因為她最近的心情也是一度低落到了極致。但是她看到眼前坐著的趙子恒還是衣著光鮮的模樣。

“沫兒,好久沒有單獨見你了。想我嗎?”趙子恒主動伸手過來,白沫沒有閃躲,子恒的大手已經完全包住了白沫的手,他的手很溫暖。

“我們最近也是基本天天見麵的,其實還好啊,難道你有很想我嗎?”白沫玩起了語言遊戲,不斷地希望從字眼之中向子恒袒露自己的心聲。

“這是什麽話呢?沫兒,我自然是很想你的。不然今晚也不會單獨約你了。”

“我倒是覺得你現在的重心是放在孫小姐身上吧,不過之前我也沒有去過你家裏,你也沒和我提到你的最好的朋友,或者孫小姐。然後我發現我們已經訂婚了,子恒,你覺得我們的舉動是不是有些草率了呢?”

其實白沫自己也沒有想到她會說起“草率的訂婚”這樣的話題,但是沒有辦法,話一說出口就很難自圓其說的情況也有的,那麽也隻能硬著頭皮往上扛了。

“你後悔了?沫兒,你不要這麽說,千萬不要這麽說,你知道你不僅僅會傷了我的心,還會傷了我們之間的感情的,你都不知道我出去的這段時間裏我有多麽地想你,我也是第一次如此深切地感受到了思念一個人的滋味。沫兒,我愛你,你是知道的,沫兒…”趙子恒的一番真摯言辭很快俘虜了白沫的一顆受傷的心。

“好吧,那你說一說和孫小姐之間到底是怎麽個情況吧。”

“你這話說得怎麽如此奇怪呢?沫兒,什麽叫做我和她之間的情況?我們能有什麽情況?”

“沒什麽,可能是我神經有些過敏了吧。我覺得孫小姐好像很喜歡你。畢竟我們在一起相處也是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而且最讓我介懷的是你和她還住在一起。”

“沫兒,你是對自己太沒有自信了還是想多了呢?或者說這就是你吃醋的樣子?不管怎麽樣,一葉都隻是個孩子啊,她比你可是小三歲呢,我又比你大的,我怎麽會喜歡她呢?她喜歡我這也是你個人的猜測而已。這都不算數的,沫兒。”

“我眼睛好用,腦子正常,我想她喜歡你我還是看的出來的,這不是什麽推測,如果你願意信我的這次,你就應該距離她遠一些的,子恒,我們已經訂婚了,我還是希望你能夠站在我的立場上為我考慮。”

“沫兒,從什麽時候開始你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為什麽會這麽愛亂想呢?你不要繼續胡亂猜忌了,這樣對於一葉來說也是不公平的。因為我們之間根本沒有什麽。”

“我不在乎你們之間到底有沒有什麽,我也不在乎你對我現在狀態的不滿意,我隻想告訴你,我不喜歡看到你和她之間如此親密,也不喜歡你繼續讓她住在你的家裏。而且我實在是想不到她一個年紀輕輕的女生怎麽會不怕別人嚼舌根住在一個不很熟的異性家裏。”

“沫兒,你應該聽一聽你現在的語氣和言辭。我接受不了現在的你。你怎麽會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趙子恒,你現在後悔也來得及啊,又不是說我白沫非你不嫁了,也不是說我賴上你了,我們之間還什麽都沒有呢。你願意的話,娶了你嘴裏的這個小姑娘,我也不會怎麽樣。”

“你簡直不可理喻,你真應該好好聽一下你嘴裏的話。我都覺得丟人。白沫!”

“你現在覺得丟人了,好啊,我丟人的話,我從你眼前消失,這可以吧?”

“不,你坐著,我走,我消失!再見,白沫。”

看著趙子恒怒氣衝衝的樣子憤然離席,白沫的心裏沒有特別的感覺。就算是有一絲絲的後悔,大概也讓此時此刻白沫心中燃燒的怒火徹底衝刷了吧。

她在趙子恒離開之後,並沒有著急出門。咖啡館的門口聚集了很多“閑客”,他們都是年紀不大的青少年,十三四歲的樣子,因為沒錢讀書就四處走動,一般都是在餐館等人員眾多的地方紮堆。他們的工作很簡單,幫忙跑腿送信或者傳個話,總之這也算是個不錯的工作了,畢竟對於他們而言,沒有什麽能夠比填飽肚子更重要了。而雇主在交代他們送信或者傳話之前都會給他們買好簡單的飯菜。他們也不挑剔,更別提什麽講究,隻要能吃就行。而吃的好壞自然也是取決於雇主的負擔能力和大方程度了。

白沫從咖啡館裏點了三份不同口味的糕點,還有一杯咖啡。讓服務員打包好了之後,白沫出門交給了一個看上去很乖巧的少年,他有一雙烏黑的眼睛,眼睛很大,看上去就很精神,雖然麵色有點蒼白,個頭卻已經比白沫高出一個頭了。留著簡單的平頭,衣服雖然打了補丁,但是卻看上去幹淨極了。

“你好,小姐,有什麽信件或者話需要為您傳達的嗎?”男孩子拿過了白沫遞過去的點心和咖啡,並沒有著急拆開袋子吃,而是很有禮貌地詢問雇主的工作內容。

這點讓白沫對男孩子的印象非常好,小小年紀就如此懂事,白沫想,如果這些孩子能夠有錢去讀書,將來是勢必會成為那些書本中所謂的“大寫的人”的。很可惜,他們從一生下來就注定了現在的命運,這其實是很不公平的。

白沫的思緒回到了眼前,“哦,對了,我是想麻煩你幫我去雲翠路的郭府傳個話。就說白沫在‘紅磚咖啡館‘等她,傳話給一個叫做郭紫菱的小姐。這個胸針是信物,她看到了之後就會趕過來了。謝謝你了。”白沫看著眼前少年真摯的眼神,她是知道的,這次遇到的孩子不會是以前有些為了生計所迫而不得不扣押信物的那些少年。

但是還是給一個信物吧,就算是給紫菱看,畢竟白沫知道自己也是有段時間沒有正經聯係紫菱了。紫菱可不要以為是什麽其他人試圖聯係她。

少年走了之後,也就是二十分鍾的樣子,一輛黑色轎車就停在了咖啡館門口。坐在窗前的白沫一眼就看到了穿著枚紅色毛呢上衣、黑色褲子的紫菱從車裏下來。

還真是來得很快呢,好在應該是沒有去約會吧。白沫心裏想著,但是卻很開心。她現在這個時期的確是很需要自己最好的朋友的關懷的。

真正的朋友當然是會彼此吵鬧的,也會經曆冷戰,但是當彼此需要對方的時候,總還是會如對方所需要的那樣及時出現的。至少,白沫和郭紫菱之間就是這樣真摯的友情。

“來了”隻是兩個字,白沫就難以掩飾自己此時見到紫菱的激動的心情。

“是啊。”同樣是兩個字,紫菱也向白沫傾訴了這麽久以來對兩人之間友誼的懷念。

“今天怎麽了?這臉色差得要命。這時間點喝咖啡,你又沒點糕點,又是空腹的啊?不是和你說了很多次了?這樣對身體不好。”白沫聽到紫菱埋怨自己的話,眼淚刷的一下就落了下來。這像是突然降臨的暴風雨,沒有什麽前兆。

“好了,好了,你也一定是遇到什麽難事了。不然怎麽會找人去家裏叫我?也就是我今天剛好沒出門,不然你又撲空門了。”紫菱拿起自己包裏的手絹,輕輕為白沫擦拭著淚水,還不顧調侃白沫。

“誰稀罕你來陪我啊,還撲空門,你就那麽大的麵兒嗎?”白沫故意想著要反諷紫菱,但是卻發現自己的淚水還在止不住地流淌,好在紫菱一直都在很有耐心地為白沫擦拭淚水。

“行了,你不要跟我貧了,說說吧,是不是你家趙子恒欺負你了?他培訓早就回來了吧?不過我量他沒這麽大膽子,敢欺負我家白沫同學。”白沫聽到這裏又忽然不哭了,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嚇了麵前的紫菱猛地一下,“白沫,你是不是突然瘋了?你要嚇死我啊,哪裏有你這樣的,突然一下子又哭又笑的,快把你那不值錢的眼淚擦幹淨。周圍這麽多人,你不嫌棄丟人,我還嫌棄呢。你是不出名,我郭紫菱郭大小姐在上海灘可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白沫聽到紫菱這麽調侃就笑的更得意了,所有的笑意完全發自內心,如此自然而純淨,這功力如此高,也隻能是武林中的論劍高手郭大小姐了。

“算你說中了,的確是被趙子恒氣著了。不過你剛才說自己有頭有臉的,又說自己嫌棄我丟人,那你解除婚約這事也沒和我說啊,還是人家安易許告訴我的,這不丟人嗎?還好意思說我。”白沫的心情好像一下子就好多了,有點衝上九天雲霄的快感和暢快。

“那自然是沒有辦法,當時不是年少無知嗎?以為感情這東西反正也是靠不住的,既然如此倒不如聽我爸媽的,隨便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好歹一輩子也是不用受苦、穿金戴銀了,後來真正遇到了,這不就覺得不自己挑一個如意郎君這事情就這麽不對勁嗎?再後來陰差陽錯地取消了婚約,對於我來說可真是一件很好的大事了。沒和你說還不是怕你說我?你三小姐骨子裏還是太傳統,我這樣的行為怎麽能入你的法眼?還不分分鍾把我給消滅了?我那是害怕你,才沒有告訴你。反正不管怎麽樣,你後來還不是知道消息了?”紫菱的一張嘴皮子本來就比白沫能說,加上現在白沫的情緒受到了影響,功力自然也是沒有平時的一半了。

“你的意思是說要我原諒你,是嗎?”白沫隻好簡簡單單地問了一句話。

“那就取決於你了,不過看在我已經讓你轉悲傷為快樂的份上,你就給我個機會吧,把你所有心裏的苦水都對著我吐一吐吧。如果我們從這裏離開的時候。你心情已經好了很多,那就算是我將功贖罪了還不成?”白沫認為紫菱的話越來越有道理,所以隻好作罷。並且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從一個月以前開始講起。

不知道是寶貴的時間越容易流逝這個道理對呢,還是說白沫和紫菱真得是很長時間沒有湊在一起八卦的原因,總之等到白沫說完了自己身上的事情之後,兩人發現天已經黑了。

“你這勉強算是講完了,咖啡館也快要關門了。可是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和你說啊,幹脆這樣,你今晚就到我家和我住在一起,我們徹夜長談,可好啊?不知白小姐是否肯賞臉?”紫菱的提議立馬就得到了白沫的同意。

在司機把兩人送到了郭府之後,紫菱又打發司機去白府“報平安”,這樣子白沫今晚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留在郭府,而兩個好姐妹也可以花時間好好地聊一下最近的生活。

“什麽?你是說你和趙子恒還沒有上床?”郭紫菱麵對麵和白沫躺在床上,聽到這個消息竟然直接從床上彈了起來。

“是啊,這有什麽大驚小怪的啊,你不是說我很傳統了?你和Tommy那是進展迅速,但是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和你們一樣的好嗎?”白沫立馬替自己憤憤不平地解釋著。

沒想到郭紫菱完全沒有聽進去白沫的解釋,“天哪,簡直不敢想象,已經一年了,你們竟然還沒有發展到這一步。這都什麽年代了?你們竟然還活在過去的世界裏,你不知道‘存天理,滅人欲’是多麽愚蠢的一個口號嗎?”

“我也沒有說過要‘滅人欲’,隻是現在還沒有結婚,何必著急呢?”白沫好像當著紫菱的麵笑話她,因為她竟然敢在自己的麵前提什麽“年代”,這簡直是秀逗了。

“那你別繼續為他守身如玉吧,說不準過幾天趙子恒就和你提出解除婚約了,畢竟人家院子裏住著一個更加年輕貌美的、還主動獻身,送上門的,不要白不要啊,你以為每個男的都是柳下惠啊。”紫菱終於恢複了麵對麵躺著的姿勢,不過仍然是一副很嚴峻的口吻。

“他才不會,他說過了對孫一葉沒什麽感覺。我們今天雖然吵架了,我還是很相信他的。”白沫伸過手輕輕拍了怕紫菱的後背,好像是在跟紫菱說,“聽我的,沒錯的。”

但是紫菱根本不吃這一套“希望沒人可以打碎你這美麗的童話夢,可惜沒人能夠控製住自己的身體衝動,是個男的都需要隨時解決一下生理衝動吧。你說沒有生理衝動的還是男人嘛?人家趙子恒也是正值正常青春年齡,你這未婚妻既然盡不到義務,那也隻好找別人了。”

“好了好了,你別說了,我不愛聽了。”白沫突然身子轉了過去,背對著紫菱的方向,鬧著小脾氣。

“好,大小姐,我不說了總可以了吧。對了,你最近和安易許還有聯係嗎?他最近怎麽樣?還好嗎?”郭紫菱突然從背後問起了這個問題,白沫能聽出來紫菱還是很關心安易許的,雖然他們之間的確是產生不了愛情的火花,大家也是從小到大的玩伴,鬧得僵不是一件好事。

“是啊,他經常來我家找我聊一聊。其實我也沒怎麽和說話,有時候我們什麽都不說,他就靜靜待在一邊陪著我而已。其實安易許是一個很不錯的朋友,你知道的,那種可以交心的人。”白沫都想不到自己對安易許的評價如此之高,如果紫菱今晚沒有問到這個人。

“行,我知道了,自從解除婚約之後,我和他還是沒見過麵。上次伯母壽宴聽說安府要去,我爸媽臨時取消了去你家的行程。後來不是單獨給伯母補上了嗎?哎,這事吧也怪我。當時在一起就是個錯誤。”紫菱竟然很真誠地反省自己,這在白沫看來簡直是今天最大的新聞。因為她知道,郭大小姐即使是有做錯了的地方也是從來都不會主動道歉的,這點讓她很意外,或許是因為紫菱的失誤的確是傷害到了安易許吧。

這世間最痛苦的莫過於懷著一顆內疚的心繼續過活了。白沫猜,紫菱現在一定是這樣的。但是她不希望紫菱痛苦。

“對了,剛才忘了問你,安易許之前不久很喜歡你,這次解除婚約,他立馬就成了自由之身,有沒有和你暗度陳倉啊?”紫菱又恢複了嬉皮笑臉的樣子。

人家都說,看一個女子在戀愛中的樣子就能夠輕易看出來這個女子是否找到了一個值得托付的人,或許紫菱找到Tommy也是一場美麗的意外和驚喜吧,因為紫菱自從談戀愛之後整個人的精神氣都好了很多。

“你又胡說了。”白沫伸手過來撓紫菱的癢癢。紫菱被白沫撓的哈哈大笑。

“你敢說他沒有表白,我雖然不喜歡安易許,我可是很了解他的。他就是一個固執的老頭兒,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你相信我,趙子恒要是對你不好,直接不要他,安易許會對你好的。哈哈”紫菱的聲音裏顫顫巍巍地充盈著笑意。

因為白沫並沒有放棄自己對紫菱的強勢“進攻”,雖然她什麽都沒說,但是第一次夜裏,白沫同時把安易許和趙子恒進行了比較。

安易許什麽都好,甚至都比趙子恒要優秀得多,但是唯獨一點,安易許處於弱勢。

那就是安易許不是趙子恒,而白沫愛的是趙子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