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付善瀧稍稍揚起了聲音。

“……星宇和那一幫玩兒過,也就是小朋友們一起賽賽車什麽的。”付銘隻好實話實說。其實主要是因為錢豐的關係,付星宇才和那一幫少年們玩了幾回。少年人興趣愛好相同,難免就關係近了些。他倒是沒和方國棟有正麵接觸,年節的時候互有禮物罷了。

他是個生意人,對方是官場上的人,得避嫌。

“那位撞人的小朋友怎麽樣了?”付善瀧忽然問。

“說是頭疼,我讓人送他去醫院檢查去了。”付銘解釋。

“頭疼哪!”付善瀧隻這麽隨意說上一句,手指頭敲了敲麵前的紅木桌子。

付銘吞了口唾沫,“我會處理好的!”

“好了沒,我還能不能去練車?”盛傑對他們的談話沒有興趣。他難得來一回,才剛剛摸上方向盤呢,怎麽也不能就這樣敗興而歸。

“手傷了,不練了吧!”付先生和盛傑說話時雖然也是沒有情緒起伏的,可在場之人都能感覺到不同之處。

“不行!”盛傑果斷拒絕。

付善龍再度看一眼付銘。付銘連忙反應過來,“小少爺要練當然可以。老肖呢,讓他來教。

付銘的手下忙去喚他們這裏的大師傅去了。

盛傑歡歡喜喜地重新往訓練場走去。

車延站在原地,有另外一位年輕人已經自發跟在了盛傑的身後。

盛傑走了幾步回頭看了那人一眼,“不要你!阿車,你站在那裏做什麽。”

車延如久旱逢甘霖,整個人都被盛傑的呼喚給滋潤了過來。不過他還不敢妄動,視線直視前方,等著大老板發話。

“還站著做什麽?”付善瀧開口了。

車延立刻快步往盛傑身邊走去。感謝蒼天,感謝上帝,感謝大老板和小少爺,他的前途暫時保住了。

“小少爺挺喜歡車啊!”付銘心眼兒咕嚕咕嚕轉著,嘴上謹慎地找著話題。

付善瀧’嗯‘了一聲,“男孩子嘛!”

“我家星宇對車挺有研究的,他自己也在改車,正好可以陪著小少爺玩。”付銘雖然明知道這時候不該說這些,可為了他那個缺根筋的兒子,還是硬著頭皮開口了。

付星宇站在休息區門口,被他父親手下兩名經理給緊緊地管束著,不敢抬頭也不敢說話,隻豎著耳朵在聆聽。

他姓付,當然知道裏頭那位對他們家族來說意味著什麽。付家從唐末發家,延綿這麽多代,這麽多年到了新世紀,釀造了太多的傳奇。

能在那麽多次的戰亂當中保住根本,很大程度取決於當家人的明智,無論再怎麽變遷,隻要付家本家族長家主還在,付家大部分實力都能被保存下來。

他還很小的時候就聽自己的爺爺和父親在講述自己家族的故事了,每一任家主在他們付家人心中就是不可違逆的存在。除非你徹底拋棄這個姓氏,否則,必然要遵從這由古傳到今的族規。

付星宇對付家太爺那是仰慕已久的,除了小時候曾在一次家族大聚當中,排著隊偶然見過付善瀧一次之外,他長這麽大就再也沒有見過這位了,更別提和這位說說話。他努力克製著自己,不讓自己冒失了這位大家長,同時也在心裏為他老爹這個時候還在幫自己尋機會而感動。不管那位小少爺是什麽身份,隻要能夠去到那人身邊,也就間接地入了家主的眼了。這是他太爺爺、爺爺、他父親三代人都沒能實現的夢想。

付善瀧沒有回應,付銘和付星宇兩人的心都涼了。

“前段時間我這裏剛收了輛轎跑,小少爺才學車,這款是入門級,可以拿來練手。”付銘打起精神來轉了個話題。

付善瀧擺擺手,“危險!”

他就是讓小孩兒來這兒練車的,沒打算讓他這麽小就去玩速度遊戲。再說,他家小孩已經說了要自己買車,他還是得尊重小孩兒的意思的。

付銘急了,這禮都送不出去還能怎麽辦?

付善瀧起身走了出去,見他家小孩兒正在一位老資格的教練的帶領下開始在訓練場地各個專項設施裏頭轉圈了,遠遠地瞧著還挺高興的樣子。

付善瀧看了一下腕表,“小銘,給我在你這後麵定套房間。”

付銘趕緊應了,“好的!”

“’國宴樓‘最近有什麽好菜色?”付善瀧又問。

付銘想了想,“聽說那裏新換了個師傅,’佛跳牆‘做得特別出色。”

付善瀧想了想,盛傑應該會喜歡的,“讓人來做吧。”

付銘把這單差事交給了付星宇,再三叮嚀年輕人道:“加小心著點兒,誰從你這兒想套話都不許給我說出去。明白嗎?”

付星宇比平時正經了許多,鄭重其事地點頭,“得了,你放心吧爸!”

付銘又去交代後麵俱樂部的人員把房間收拾幹淨。

也不知道這位太爺喜愛吃什麽,付銘找人去和付善瀧身邊跟著的生活助理打聽。

生活助理講了一堆的禁忌,末了加上一句,“小少爺喜歡葡萄。”

付銘拍了拍生活助理的肩膀,“謝了!”

洗的幹幹淨淨的’浪漫紅寶石‘送到付善瀧的麵前時,付銘總算是得到了付太爺稱得上讚揚的眼神。

盛傑跑了幾圈後,手感和路感慢慢都練了出來。付善瀧見他在太陽底下曬著,有些心疼,朝他招招手,提起一串葡萄晃了晃。

盛傑馬上跑了過來,“我已經會開了。”他挺驕傲地說道。

“嗯!練得還不錯,再多練幾次就可以了。”付善瀧拍開他伸過來揪葡萄的手,“沒洗手呢。”說著,自己揪了,剝開葡萄皮喂進盛傑的嘴裏。

盛傑自然地接受了,眼睛閃閃發亮,“好吃!”

付銘眨了眨眼皮,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付家太爺不為人知的一麵。他以為盛傑受寵,能夠讓付善瀧放下事物親自跑來關心就已經差不多了,沒想到還能看到這樣一幕。

幸虧自己先前攔住了自己那傻乎乎的兒子。要是真的讓他帶人衝進來管了閑事,現在他恐怕得後悔死。

“再喂我兩顆,不要剝皮,我再去練幾圈。”盛傑催著付善瀧。

付善瀧不緊不慢地還是給他剝了葡萄皮,送進他的嘴裏。小孩兒順便嘬了一下他帶著汁液的手指,轉身就跑了。

付善瀧的眼神暗啞著火。

付銘在心裏咂舌,這小孩兒好大膽!當眾調戲付家太爺?!

這麽一練就是一個下午。

付星宇把他爸交代的事情做好後,回來的途中聽到了一條消息,說是方之遠去醫院檢查完確認沒有事後,剛出醫院大門,就被一輛黑車給撞傷了,好巧不巧,傷的正是他的腦袋,倒也沒什麽太嚴重的傷勢,就是個腦震**。

付星宇的心裏挺不是滋味的。他和方之遠雖然談不上是多好的之交,也算是興趣相投的朋友。他可不相信,方之遠腦袋受傷是意外。他回去把這個消息透露給付銘後,他老爹高深莫測的一眼警告,讓付星宇更是心裏明鏡似的。

付善瀧沒有邀請他們父子一起用餐,兩父子又不能就這樣不管不顧地回家,隻好在俱樂部裏開了房間,父子倆一起相對坐著吃晚飯。

從他們父子倆住的小樓可以看到付善瀧住的小樓。客廳裏的燈光一直亮著,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些白天看不到的人影在小樓外圍走動。

“爸,那小子是太爺養的人吧!”付星宇小聲問了一句。

付銘敲了他的腦袋一下,“別問那麽多,心裏知道就好。那可不是一般養著的人呢。”

“其實今天這事兒也不怪方之遠。那小子看上去挺欠揍的,初來咋到也不知道低調些……”

“你要是有這種想法的話我就不敢把你往上推了。”付銘板起臉來教訓付星宇。

付星宇往自己的嘴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

“隻憑著他能在付家家主身邊得寵,你就不能輕視他。”付銘恨不能把自己這一輩子的生存經驗傳授給這個兒子。

付星宇受教地點頭,“我不亂說了。”

“那些酒肉朋友不要交。仗著家裏有點資本在外麵橫行無忌,早晚有一天碰到鐵板時,受傷的可不是自己一個人哪!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付星宇要是不明白也就不會發出剛才的感慨了。方之遠這次恐怕要連累他們家了。

“哪條路上都有自己的法則。我這一輩子沒機會,奔波了一輩子也就是現在這個境界,能給你留下的也就這點兒小產業。你要是有機會能在本家學習學習,你的眼界就會和現在不一樣了。”付銘為自己生錯時代,又沒有機會惋惜的同時,也在心裏積極為兒子的將來開動腦筋。

盛傑和付善瀧一塊兒吃了頓晚飯後,付善瀧又去忙工作了。他一個人從房間走出去,沒走兩步,車延就自動跟在了他的身後。

“謝謝小少爺!”四下裏看不到人影,車延由衷地向盛傑表達了感激之情。要不是那會兒,小少爺再給他一次機會,他真不知道自己會怎麽樣。

“走,陪我再去練練。我覺得我應該能開到六十馬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