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嬌的精神出了問題。她被關在房間裏像瘋子一樣‘嗷嗷’亂叫……叫聲淒厲悲慘,聲聲錐痛人心。

她本來因為丈夫女兒的事一直以來狀態都不太好,父母姐姐又遭如此可怕的屠殺,還不能親自去為其收屍,幾重打擊之下,神智出現了混亂的狀態。

付星宇一時悲憤,才養好的身體也跟著出了問題,泣血倒下。

他一倒下,付銘夫婦便失去了主心骨,付銘心髒病發作,被駐守的醫護人員送去進行急救,星媽茫然地走了兩步之後,栽倒在地,暈死過去……

一整個上午,死了三個傷了一個,另外四個失神的失神,病倒的病倒,場麵實在太讓人心寒。

盛傑在主樓的廊下遠遠地看著付星宇一家暫住的小樓,交握著的雙手指甲緊緊地扣進了皮肉之中。

他渾身散發著一股陰鬱肅殺的氣息,肖泰和胡毅遠遠地看著,都不敢靠近。

這樣的盛傑讓他們想起了十幾年前,付善瀧那次‘失蹤’後的情形。從那之後,盛傑再沒有如此陰暗的表現,如今,深藏在他血液深處的偏執、暴戾隱隱正在往外爆發。

肖泰怕會hoId不住這樣的盛傑,趕緊給付善瀧打電話。

太爺聽到消息後從外麵趕了回來。他一直在外麵督促自己人追殺石井森。可這家夥除了手段殘忍之外,智商也奇高,很擅長心理遊戲,好幾次暴露行蹤都是故意的,調動‘廣正’的人各地亂跑,卻怎麽也無法抓住這人。

更讓他心裏擔心的,劉家人並不是石井森親手殺害的。他似乎在這短短兩月之間就擁有了自己的‘擁躉者’。而且,不止一人,與其幾乎是一丘之貉。除了這些,付善瀧手下的智囊團還懷疑,石井森背後還有暗中幫助他的龐大勢力。

付善瀧一開始懷疑是石井家族和淺草家族。調查表明,這兩家倒是有暗中相幫的舉動,不過都是在石井在本國時候給予的幫助,到了他們國家後,這兩家的手沒法伸出來這麽長。

付善瀧嚴重懷疑。這件事一開始的目標,就不是付星宇。如果不是他,那剩下的唯二兩個可能,一個是他自己,另外一個就是盛傑。

付善瀧把盛傑從一個心理陰暗,乖張偏執,甚至有些激進瘋狂的小孩兒養成現在這樣看上去健健康康的青年,最害怕的就是兩件事,一件是他的身體健康,另外一件就是他的心理健康

他趕回莊園,看到盛傑像團沒有生氣的人偶一般站立在窗下,陰氣森森的模樣,心髒跟著緊緊一縮,快步走了過去。

雙手穿過肋下,他用力地從背後抱住了盛傑,小聲喚了他一句:“小傑?”

盛傑沒有理會他。從劉家出事之後,他的腦子裏就有一根弦突然被繃緊,這種情況在看到付星宇夫婦、付銘夫婦相繼遭受重創後,更嚴重。

內心有一頭蟄伏已久的野獸,開始蠢蠢欲動地鬧著要掙脫出來,毀滅一切的那種瘋狂、渴望焦灼地折磨著他。

手心被自己的指甲給掐出血來,看見那殷紅的顏色他反而感覺很舒服。

付善瀧微微探頭看到他的臉,見他的視線一直垂著,冷漠疏離又偶爾跳脫出幾分猙獰地盯著自己出血的手,他的心緊跟著劇烈顫抖。

“小傑!盛傑——!看著我!”

耳朵上像蒙上了一層膜,隔絕了外麵的一切聲音。在付善瀧強行把他的身體轉過來時,盛傑抬起了眼皮,一抹深紅的血光在眼底快速閃過,他迅速掐住了付善瀧的脖子,力氣出奇的大,麵部表情凶惡地擴散開來,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找到了抒發點,付善瀧在他眼睛裏變成了一團對他充滿惡意的黑影,他隻想親手用自己的雙手捏死對方……

“太爺!”肖泰他們馬上趕了過來。

付善瀧感受到了來自盛傑身上的潛力,力量實在太大了,他打了個手勢。肖泰亮出手刀,對準盛傑的後頸狠狠一劈,盛傑身體僵硬一下,目標轉向肖泰,竟是強撐著意誌和身體的忍受極限,就是不肯倒下去。

肖泰被他眼底的狂躁給嚇住了,有點兒想要往後退的意思。

胡毅見情況不對,這時候顧不得身份問題,集雙手之力用盡全部力道再度給了盛傑一掌,這一下,盛傑才僵著身體倒了下去。

付善瀧幾乎是馬上就抱住了他,心疼地把他抱在了懷裏。

“叫醫生!”他急道。

情況很不對。

付善瀧把盛傑抱回臥房後,醫生帶著醫護人員趕了過來。醫生首先給他做了初步檢查,並給他注射了肌肉鬆弛劑。在打針的時候,盛傑的肌肉全都緊緊地繃著,針頭差點兒戳不進去。

“他怎麽樣?”付善瀧問。

“暫時看不出來有什麽問題。”醫生隻能這麽說。在沒有經過科學儀器檢查之前,他隻能這麽說。

“他都這樣了你告訴我沒什麽問題?!”付善瀧大發雷霆,嚇得所有醫護人員全都縮起脖子來,恨不能找個地方鑽進去躲起來。

付善瀧發了一通火氣後,揉了揉眉心,“肖泰,你親自出去一趟,接黃醫生過來。”

肖泰答應一聲,轉身就走。

“帶上小飛手下的人。我再給你撥兩組人。”付善瀧叫住了他,並正色吩咐,“我們要對付的不是一個人。”

肖泰從這隻言片語當中明白了事情不簡單。

付善瀧把醫護人員趕了出去,自己在臥房裏守著盛傑。看著那躺在**,渾身還繃得緊緊的家夥,他也開始焦躁起來。

他想起了多年前,曾經帶著盛傑去拜訪他父親時,黃醫生囑咐他的話。

黃醫生千叮嚀萬囑咐,說不能讓他思慮過重,他很容易鑽牛角尖,一旦真的鑽進去了,輕易無法紓解出來。長此以往,腦部必有重疾,於壽限不利。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一直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經過詐死那一次盛傑的表現,他以為,這一輩子都不會出現黃醫生說的這種情況。沒想到……

付星宇是盛傑交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朋友。不僅是他,他們一家在盛傑初來他身邊時,

對他表現了極大的善意。盛傑這麽多年來隻帶著他參加過付星宇一人的婚禮,還非要認付星宇的女兒當幹女兒,可見他在心裏有都麽重視他們。

他家小孩兒是個重情義的孩子。別人敬他一尺,他還人一丈。

如果這次的災禍直接衝盛傑來,他根本不會有如此激烈反應。

關鍵,這次有人掐中了盛傑的‘弱點’,不正麵找他,反而從他最重視的人身上下手。

付善瀧後悔不已。他早該看清楚的,從付星宇一家出車禍的時候,就該意識到,這,是針對他和他家小孩兒的。

盡管心裏很苦惱,付善瀧不得不承認,這次是他重活一輩子栽得最狠的一次。

“小傑!”付善瀧摸摸盛傑的臉,不知怎麽的,盛傑的嘴唇有點兒發紫。

“你要早點醒過來,不要讓暗中算計咱們的人得逞。”付善瀧知道安慰他‘別擔心,沒有事’是行不通的,反而用對手來刺激他更有效果。

小樓外麵,打過鎮靜劑消停了幾個小時的劉嬌又開始哭喊起來。

聽著那隱隱約約的聲音,付善瀧緊緊地鎖住了眉頭。

“小羅兒!”太爺不滿了。

羅江林打開房門站在門口,門一開,外麵的聲音更清晰了些。

“讓外人安靜一點,別打擾我的小傑。”太爺冷酷地說道。

羅江林答應一聲,關上房門,吩咐醫生再給劉嬌來一針。

劉家的人自己找死,卻害了他們家小爺,羅江林一點兒也不同情對方。

“怎麽會有這麽蠢的一家人,明知道凶徒危險,還不怕死地跑出去逞能。”羅江林喃喃自語道。

倒是胡毅聽了這話,若有所思,“劉家那位姐姐有點兒拎不清,她嚷得最厲害,也是她鼓動自己父母要離去的。”

“昨天這個時候還活得好好的,今天就煙消雲散。”羅江林感慨了一句。

“劉家那位姐姐按理應該是最怕死的才對啊!”胡毅覺得這事情有點兒太不正常了。事實上,他和肖泰也私下裏分析過了,從付星宇一家出車禍開始,他們家小爺一隻腳似乎踏進了迷霧重重的陷阱當中。

胡毅的話也引起了羅江林的重視。這些人跟在付善瀧身邊,都是身經百戰的,任何一點兒線索都能成為他們破開謎團的思緒。

“四口人死了三個,傷了一個。”羅江林自言自語,“活著的是以前鳳城記家的人。小胡兒,你去查查這個姓記的最近有什麽出格的動作。”

雖然說劉家四口人裏頭,記東源年輕力壯,他活下來不稀奇。可……這個時候任何人都是他們懷疑的對象,也包括這位。

黃醫生連夜被肖泰給接了過來。

人一到,就被馬不停蹄地請到了付善瀧的臥房裏。

乍一看到**人的氣色,黃醫生劈頭蓋臉地教訓了付善瀧一頓,“我不是告訴過你這小子的問題嗎?你怎麽還讓他受這麽大的罪?”

付善瀧在這位長輩麵前露出了片刻的軟弱,“黃叔叔……快救他吧!他好了您怎麽打罵我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