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星宇的話得到了年輕一代的大力支持。對年輕小輩們來說,他們才不管對方是來做什麽的,隻要侵犯到自己的榮譽,那就得削死對方。

“這件事還是要謹慎些。太爺,對方不是來尋根的嗎?還是聽聽他們怎麽說,有沒有證據再做全族商議的好。”也不知是哪一家的老長輩站出來說了這句話。

付善瀧沒有回答,“這件事讓小傑處理。”

“可是,如果真是來尋根的,這是族裏的大事。小爺處理好像不太好吧。”那位老長輩又道。

“誰說這事是族裏的大事了?”付善瀧不滿地冷哼,“外麵來尋親,首先過問的就是本家人,是本家的事。本家初步確定其身份後才能轉移成全族的事。怎麽?這種流程旺四家的小子

竟然也記不清了?既然你記性不太好,還是早點兒退休回家帶孫子,把機會留給下麵的年輕人。”

剛剛帶頭說話的那位老人不敢再說話了。生怕自己再說一句就真的要退休回家。

“東洋人非我族內,其心必異!”有心思聰慧的這會兒已經猜到付善瀧的心思了,趕緊第一個站起來表態。

“對!東洋人狡詐,誰知道他們是不是騙子。太爺,他們還侮辱小爺,這種人決不能姑息!”馬上就有人跟著附和起來。

付善瀧抬手安撫這些族人,“這件事我自有打算,先聽聽看小傑和他們都說了什麽吧。”羅江林垂下眼睫毛來擋住了自己眼底的笑意。要論氣死人的本事,他們家小爺堪稱第二的話就沒人敢獨居第一。太爺首先把小爺放出去,就是想借著小爺先把對方給激怒。

不管對方到底是來做什麽的。一旦對方先發火了,就算再有理由都會變得成沒有道理。最好讓全族人都看到這一點,那麽,太爺後麵再有些挑動某些人神經的動作,就沒人敢再唱反調,瞎BB了。

不得不說,小爺和太爺兩人心有靈犀。明明什麽都沒交代,小爺就知道該做什麽,而且,做得還十分出色。

對方不僅震怒,還動手了。

一動手,就算長了十張嘴都別想說清楚。尤其,還是當著這麽多付家族人麵前發生這種事。

淺草夫人有點兒被這陣仗給驚住了。她帶人這種當口來認親,要說是沒有計劃的,誰都不信。

沒有計劃,她會帶著高官、警察們來做支援?想來一開始這一家的計劃就是這樣的。由兩位年輕人潛進宴會廳,先向付家表明身份,如果付家馬上就重視他們,淺草夫人就可以自己光明正大地前來拜訪。如果付家不像他們想象的那樣重視,淺草夫人就執行計劃B,帶著後援過來,一來尋人,二來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認親,不怕付太爺會不給麵子。

這是個本來很完美的計劃。

如果,沒有盛傑先出去攪渾的話。

付善瀧讓人錄下了外麵盛傑和淺草夫人的對話,當著眾人的麵把這段話播放了一遍。

一開始在聽到淺草夫人介紹自己亡夫時,不少老人都想到了那人是誰,心中同時緊緊揪起。當年那位已經確認為繼承人,隻差繼承儀式沒舉行的家主身上發生的事大多數人是不知道的,他們隻知道有這麽一位家主,戰爭爆發時死在了東洋。因此,他們很擔心,這位的後代這時候找回來,會不會是回來針對繼承權的。

結果在聽了淺草夫人的故事後,這些人心中的擔心全都消散了。

姑且不管那位前繼承人是因為什麽原因一直流落在外沒有回來的。光是其身為付家族人,改姓了東洋姓氏這一點,就讓大部分人心裏膈應了。更別提,這位六十高齡娶了個小他三十五歲的女人的事。還有,這女人竟然和他是叔叔侄女的關係。雖然並沒有真正的血緣關係,可對付家這種遵循傳統,恪守禮節的家族來說,既然入了人家家,那就是一家人,叔叔娶小侄女……簡直丟死個人。

“荒唐!太爺!我們付家沒有這種族人,我五柳分支不和這種敗德忘祖的人為伍!就算這女人說的是真的,也不能認回他們。”

付善瀧聽了這話,高深莫測地笑了笑,“這是五柳分支全族的意思嗎?”

“當然!付家是仁義之家。這種人就算在本家族內都是要被驅逐出去的!”

“驅逐!驅逐!!”在場大部分的付家族人對此義憤填膺,通通附和。

這讓有不同意見的人此刻也不敢亂說話了。這時候說話基本就是跟全族人作對。

盛傑很聰明,他沒有直接讓對方說明當年那位付學軍的難言之處,而是先從姓氏、年齡和關係上去發問,讓淺草夫人親口說出一些秘辛。

對淺草夫人來說,姓氏、年齡和雙方婚前的關係都不是什麽大問題。隻要沒有血緣關係,她嫁給自己家族收養的人是很自然的一件事。

在那個年代,這樣的事有很多。

她沒想到,這件事對付家人來說,是大忌。

現在,付家人對那位已經作古了的前任家主沒什麽好感。要想讓他們接受混入了東洋血統的兩位族人,簡直就是癡人說夢話。

付善瀧抬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他淡淡地扯開嘴角道:“當年付學軍一事因為處於戰亂年代,一直沒能向全族人做出公告,這些年來,有些人心裏對此還是耿耿於懷的。”

付善瀧說到這裏,特意往一個角落看了過去,不等對方撲捉到他的眼神他又收了回來,“我想,今天借著有他的後代來認親,我就把這件事向大家都說一說,之前,族老們希望我為此專門召開全族會議來商討認親一事,我否決了。否決的理由……我想各位現在也得知道。”

羅江林站了出來,從一隻發黃了的密封文件袋裏頭取出了些東西,展示給眾人看。

“大家都知道在我父親繼承家主之前,還有一位已經確認了的家主,就是付學軍。在座大部分都以為他當年意外死在了國外,其實並不是。當時,付學軍在東洋留學,國內戰爭爆發之後,本家發了十三封電報催他回族,帶領大家共同對抗災難。結果……付學軍並沒有任何回應。本家在當時困難重重的情況下仍然派了專人去東洋尋找他,拍下來這張照片。”付善瀧說著做了個示意。

羅江林遵循他的意思把文件夾中的一張黑白照片亮出來,指著其中一位穿著軍裝戴著軍帽的人道:“這是當時拍到的付學軍的最後一張照片,他本人在東洋參了軍,改換了姓名,叫淺草助。也許大家並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一定聽說過‘石井部隊’……淺草家族曆代都是醫生,他們家族當年向‘石井部隊’輸入了十幾位優秀的子弟參與戰爭……其中就有這位淺草助先生的名字。”

‘石井部隊’的事在場的人有不少都是聽說過的。隻是沒料到,他們付家當年一位家主也曾參與過這事件。

如果這是真的,難怪本家一直都沒向外公告這件事。這……也算是本家一大醜事了。

“我不想知道這位淺草助當年身上發生了什麽事。無論他是迫不得已也好,委曲求全也罷……並不能讓他做過的事一筆勾銷。我父親當年查到這件事後將其封存起來,為得並不是遮羞,而是羞愧。大家這些年來一直參拜祖宗祠堂,難道就沒發現,曆任家主牌位中就少了這一位的嗎?這件事本家在八十多年前就已經做出了處理決定,意思很明顯,付學軍不是本家人,不是付家人。現在……你們讓我為了兩個外人召開全族會議討論,簡直就是荒唐至極。”付善瀧說到這裏,口氣變得極為嚴厲,現場的氣氛頓時急降至冰點以下。

“太爺做的對!這種人不提也罷,他根本不配被提起。”付銘站出來聲援道。

“不是的!我祖父不是那樣的。”會場入口處跑進來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那男人用流利的國語大聲反駁道。

全部人的視線都被那人給吸引了過去。

那人一步步地穿過人群走了過來,嚴肅的臉上帶著一抹不容侵犯的凜然:“我祖父……沒有做那種事!這些全都是捏造、假的!”

“淺草遊人先生。你多大,你出生之前你祖父就已經不在了,這些調查是本家在八十多年前做的,誰的話更具可信性。”羅江林居高臨下地看著那位帶著典型東洋特色的年輕男人,“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

“不信你們可以問我祖母。我祖母說過,祖父他是腦袋受了傷,記不清自己的身份了,後來一直在我們家休養身體。當年去參軍的那位淺草助並不是我祖父,我祖父是在那位去世後才改了他的名字。”淺草遊人向周圍的人奮力解釋著。

“那這照片裏穿著軍裝的也不是你祖父?”羅江林把照片給了那位淺草先生,“我忘了……你都沒見過你祖父。不過,我們這裏可是還保留著當年他的照片的。對比一下,就知道誰說的是真話,誰……被人給騙了。”

“我們是付家的孩子……祖父說了要讓我們回到付家的。”淺草遊人攥著那張照片自顧自地說這話。

付善瀧嗤笑一聲,“行!我承認你們是付家的血脈。”

“太爺!”付善瀧的這句話,驚起了滿廳的人。

“我承認你們是付家血脈……現在,我以付家當家家主的身份,驅逐你們。這樣行了吧!”付善瀧笑著說道。

“你——!你憑什麽?!”淺草遊人被付善瀧的態度和口氣給激怒了。

“憑什麽?看來……你祖父臨終前有些話沒有交代完全呢。憑什麽……憑我是付家的當家人!”

“當家人應該是我們這一支。”淺草遊人沒能忍住,脫口而出的這句話,徹底暴露了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