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傑這邊弄完頭上的造型後,又被車延帶去做了全身護理,等這一套做完下來,八點多鍾,外麵的莊園裏早就熱鬧了起來。

盛傑從落地窗往外看了一眼,舉行婚禮的花園裏已經有了不少人,通往大門口的道路兩旁,整整齊齊地停放著各式各樣的車子。

車延替盛傑把第一套禮服給披上,“馬上就要開始儀式了,小爺。”

盛傑心頭一顫,自覺地把衣服穿上,轉過身來讓車延幫他把領結係好。

“老家主已經到了,說是要領著您進教堂,太爺剛剛同意了,您得在十分鍾後先過去進行一次彩排。”車延仔細地替盛傑把每一道褶都打理好,看著這位年輕的主人,心裏由衷地為他局興。

老家主這一舉動無疑為他家小爺的地位進一步做了個加持。就算小爺沒有任何親人來參加這場婚禮,也無人敢說閑話。

“爸爸來了?”盛傑還是很喜歡老家主的,不像付善瀧叫‘父親’,他從第一次開始叫的就是‘爸爸’,老家主嘴上不說什麽,心裏其實很滿意。

“那趕緊去彩排吧,不要讓爸爸累著。”盛傑體貼地說道。

“您放心,肖泰說了老家主今天精神很好。”車延緊緊地追在已經跑了起來的盛傑的身後,補充道。

“那也不行,爸爸年紀那麽大了。”隻要一想到那位一百多歲的年紀,怎麽不讓人擔心?

車延趕緊通知教堂那邊,如果太爺在的話請他先避一避。

車延開著車從另外一條小路把盛傑送去了教堂,從後門進入其中。

老家主因為不能到處走動,來了之後就先在小教堂裏休息,陪著他的一直都是黃醫生。

盛傑從後門跑進來,遠遠看到老家主坐在第一批的軟椅上,正在黃醫生的服侍下吃藥,他停下腳步,整理了一下儀容,穩重地走了過去。

“爸爸!”

老家主吃了藥,這會兒腦子一直很清醒。聽到盛傑叫他,揚起手來用力一揮,“我兒媳婦來啦!”

黃醫生白了他一眼,“你這一路上都在念叨兒媳婦,我耳朵都快起苗子啦。”

“爸爸!”盛傑乖巧地坐到老家主的身邊,再叫一聲。

“乖!”老家主原本就眯起來的眼睛這會兒笑得根本看不見了,“哦!對了、對了……傳家寶,黃二狗我的傳家寶呢?要傳給我兒媳婦的。”

黃醫生無奈地歎口氣,“你不是早給他了?”

“在這兒。”盛傑從衣服口袋裏摸出那隻木頭星星亮給老家主看。

老家主看了一眼,啐了一聲:“哎呀!兒媳婦你上當了。這可不是我家的傳家寶。肯定是善瀧那小子騙你的是不是?”

盛傑一臉懵住了的表情,尷尬地揉了下鼻子,“嗬嗬”兩聲不說話。

“黃二狗,快把傳家寶給我兒媳婦。你都拿著幾十年了,又不能帶走。”老家主的目光轉向黃醫生。

黃醫生惱羞成怒:“你說了那是給我的,怎麽現在又要給別人?”

盛傑瞪大了眼睛,充滿興味地看了一眼黃醫生。剛剛……黃醫生那是……在撒嬌嗎?黃醫生被盛傑的眼神一刺激,老臉掛不住,從自己的衣兜裏摸出一隻古樸的木盒子,遞給了盛傑:“你剛剛聽錯了,可別亂說話。我隻是暫時替這老不死的保管東西而已。”

盛傑連連點頭,捧著那隻盒子小心地打開,裏頭是一枚奇形怪狀的印章。

“這是當家主母的信物。”黃醫生解釋道,“你拿著吧,希望你不會有用到這個的時候。”

盛傑把蓋子蓋好,貼身放了起來。這東西一看外表就不是傳了兩三代的東西,既然交到他手上,他一定要好好收著。

“謝謝爸爸,謝謝叔叔。”盛傑嘴甜地改了口,弄得黃醫生臉更紅了。

“這個是我給你準備的禮物。”黃醫生又把一隻袋子交給他。

盛傑再度打開那袋子裏的禮物,隻見裏頭一整排粗細不勻的玉石柱子,還有一股濃鬱的藥香味。

“這是藥玉,用法和用途在下麵那張紙上,你自己好好看看,不要偷懶,從今天開始每天就要用,以後不會受罪。”黃醫生故意板著臉道。

盛傑把藥玉下麵的紙拿出來看了看,尷尬地把東西收起來,不好意思再看黃醫生。

黃醫生……怎麽送他這種東西啊?

“善瀧的身體是我從小給他調養的,你別不當回事。如果不好好保養,你受不住他的。”黃醫生不愧是老中醫,這種話說起來麵不紅氣不喘的,還特別嚴肅。

盛傑乖乖地‘哦’了一聲,把這份大禮重新裝好,交給了不遠處站著的車延。

“兒媳婦,爸爸帶你進教堂啊!”老家主最開心的就是這件事。他這輩子沒結過婚,自己兒子結婚他就顯得更加重視。從付善瀧答應他來參加婚禮後,這位一直在山上偷偷練習呢。盛傑聽話地陪著老家主彩排了一次,老家主還想再來兩次,黃醫生阻止了他。

“你別逞強,今天是孩子們大喜的日子呢!”黃醫生掐了老家主的胳膊一下。

老家主頓時不敢再纏著盛傑了。

盛傑被車延催著要回去的時候,聽到老家主在身後對黃醫生小聲地說了句:“對不起啊……沒有給你一個婚禮。”

盛傑的呼吸跟著屏住了,放慢了腳步,同時豎起了耳朵。

“沒婚禮……不也一輩子了嗎?”過了好久,他才聽到黃醫生顫抖著聲音回了這麽一句話。

盛傑深深地吐了一口氣,走出小教堂的時候他精神抖擻。

他比這世上絕大部分人都要幸運呢!

九點整,花園那邊優雅的手風琴聲響起,肖泰親自開著漆成藍白色的木頭禮車從小教堂趕往主宅,接小新郎。

盛傑在車延的陪同下坐上了那輛禮車,穿過彩虹花田,在眾人的目光禮之下,一路向著小教堂開了過去。

車子在小教堂門口停下時,教堂裏頭傳出了清新優雅的小提琴演奏的婚禮進行曲。

車延和肖泰護送著他家小爺下車,一步一步向著教堂門口走去。

老家主在黃醫生的攙扶下從門後走了出來,一身古典的黑西裝,把白胡子一大把的老人家襯托得挺拔精神。

老家主拉住了盛傑的右手,盛傑特意地用力支撐住老家主,老家主感覺到他的力量,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自己沒問題。

從門口通往聖壇的路是用藍色玫瑰加白色玫瑰花瓣鋪就而成的,盛傑被領著一步踏上那條路上,抬眼看向前方,那個站在聖壇前,背對著他的高大身影默契地轉過頭來,和他四目相望

盛傑看直了眼睛,同樣的,付善瀧也沒有掩飾眼中那抹驚豔。

坐在過道兩旁的賓客們一路往他身上撒著鮮花花瓣。一步一步接近那個人的時候,他的心髒才開始劇烈跳動。有那麽一瞬間,耳朵裏別的聲音都聽不到了,隻能聽到自己‘咚咚咚咚’越來越快的心跳聲。

身邊的老家主忽然停下了腳步,盛傑猛然間眨眨眼睛,驚覺自己已經到了聖壇下麵,隻差兩步之遙就能和付善瀧牽手。

黃醫生上前來把老家主給攙扶下去,老家主把握住的盛傑的手順勢交給了麵前的付善瀧,

“好好過。”

老家主如此交代了一句。

付善瀧微微頷首,恭敬有禮地答了聲:“是!”

手指和付善瀧的手指緊緊相扣,盛傑微微地做了個深呼吸。

付善瀧感覺到他的這一動作,回頭衝他安慰地笑了笑,“跟著我。”

盛傑堅定地點頭,“嗯!”

以前他都是一個人的,從來不知道未來在哪裏,人生一片迷茫。從他遇上了付善瀧後,他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未來就是要跟著這個人,他去哪裏,自己就去哪裏,從此,再也沒有過茫然的時候。

跟著他!陪著他!他們的日子,此刻才剛剛開始……

每一位神父的說辭都是一樣的,每一位新人的感覺又都是那麽的不同。

‘永恒’被鄭重地戴在盛傑的手上之後,神父笑眯眯地望著已經完成儀式的兩個男人,一臉認真地向他們做了個暗示。

盛傑的腦子還屬於半清醒半迷糊的狀態,剛剛讓他說結婚誓詞,他都是結結巴巴說完的,現在也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麽了,倒是付善瀧的誓詞他還記得,因為隻有短短的四個字:“珍而重之!”

這四個字很普通,不具有什麽煽情能力,也不是特別婉轉動聽,在神父要求付太爺說誓詞的時候,大家還期待了一下,想著聆聽一番如何動聽的辭藻呢?

結果,付家當家人隻是用沉穩的口氣說出這樣四個字,便沒有了。

這讓等著繼續聽後續的眾人們,豎著耳朵等了得有半分鍾,才弄明白,真的是隻有四個字。

一開始大家覺得僅僅四個字實在是有點失望。可等著再回味一遍這四個字的內裏深意後,

又是各有一番滋味。

話,誰都會說,也能說得婉轉動聽。

可真正能把話說出且做到的,這樣的人實在少之又少。

付家當家人做事謹慎,說話更嚴謹,他不會輕易許下諾言,一旦說出口的話,必然是‘金口玉言’。

‘珍而重之’——既然說出,那就一定會付諸實際。

對一般男人來說,這四個字顯然不夠有分量。可對付善瀧來說,這四個字那就是千斤之鼎。

有些感性一些的女性,竟然還能在這種時候品味出感動,熱淚盈眶。

神父見自己示意了一會兒,這兩位新婚夫夫還是沒有體會到他的意思,忍不住做了個小小的手勢。

可以接吻啦!

付善瀧先反應過來,笑著側身,一把勾住盛傑的脖子,在他的嘴上親了一口。

“禮成!”神父大聲宣布。

賓客們齊齊拍手,付星宇帶著一群年輕人吆喝起來,鼓動聲勢的同時,拉響了禮炮,彩帶從整個小教堂頂上飄落下來,婚禮現場一改之前安靜清雅的的氛圍,熱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