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付山有相同糾結的另外幾家臥底,這時候也是戰戰兢兢的。

尤其是那擁有多重身份的家夥,竟然同時接到了好幾個分支領頭人的傳話,想讓其出讓手頭這名額的。

大家都相信,這份名單是太爺那裏確定了的,這樣的話,今年想要進入祠堂,接受曆代祖先的香火熏陶的,就不再是以往固定的那些家族領頭人們。

這對有些族人來說是一件值得高興的好事,但對那些拚命拔尖兒,並且已經擁有一定族內地位的人來說,就是一件很喪氣的事了。

四年!四年的等待才能夠這麽近距離地沐浴在本家祖先的‘恩澤’之下。人生能有幾個四年,多少次這樣的機會?

付家人相信,本家老祖宗是有靈性,有神力的,不然也不會保住這麽大的本家,使其延綿這麽多代都依然強大,整個家族也因此得以完整地保存下去。

能夠親自進入肅穆莊嚴的祠堂之中,那是付家族人這一輩子都值得誇耀的榮譽,因此,沒有得到這名額的千方百計也想從別人手中占一個過來。

以前是根本沒機會占到,而這一次不同,這一次得到這名額的就是些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族人,從他們手頭上得到這個名額,輕輕鬆鬆。

在當家主母盛傑第三次出招的時候,今年這場家祭開始的前兩天,就已經有了一種劍拔弩張的氛圍了。

羅江林把盛傑吩咐他做的事都跟太爺匯報了,這一次他聰明地沒有再對小爺的行為做評斷。

付善瀧聽了後笑得很欣慰:“小羅!你說,我家小傑能不能管好這整個家族?”

“當然!”如果說以前,羅江林還對此有所懷疑的話,現在他徹底地堅信了。

“我也認為他能管得好,比我管得都好。”付善瀧讚道。

“太爺……您管的都是大方向,族裏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您都沒留心過,如果您要管,肯定也能管好的。”羅江林趕緊拍一下太爺的馬屁,彌補自己之前說錯話留下來的不佳印象。

付善瀧並沒有被取悅,“那些事是當家主母的職責,我就不用插手了。”不過他咂摸一下嘴,“或許……我也可以學一學,畢竟三十年後,我也許也會管一管。”

他還記得當初和盛傑三十年主內,三十年主外的約定呢。

“讓小花他們監控好,隨時把情況匯報給小傑。”付善瀧給了盛傑一個可以動用他身邊最嚴密的情報團隊的權利。

羅江林領命出去後,再度歎了一口氣。即便是當家主母,也有不可逾越的範圍的,就比如說花組長他們那一整個團隊,他們的存在都是最高機密,知道的絕對不超過五個人。可現在,盛傑不但可以知道他們的存在,還能用他們。

付山所在的南源分支,派係領頭人乃是付繼瀾的家族,屬於南方極小的一支分支。不過因為付繼瀾這幾年在太爺身邊做事比較出色,南源分支隱約有後起之秀的意思。

以往,付繼瀾是沒有想過他們家會出參祭人這件事的,今年不一樣,也許是一下子進入了核心工作,體麵、權勢都有了,付繼瀾隱隱有些得意,在一開始得到今年是由小爺來選參祭人的消息時,也是動了想要走走關係的心思。

關係還沒開始走,就接到了他們派係中付山一家上了名單的消息。付繼瀾不打算去走盛傑的關係了,他打算從付山那裏占下這一名額。

付山汗津津地站在付繼瀾的麵前,明明他自己還是對方的長輩,卻被對方的氣勢給壓得喘不過氣來。

“我說了那麽多……山叔你是什麽意思?”付繼瀾苦口婆心地說了一大堆話,發現付山的表情越來越凝重,於是停下來問一問當事人的意見。

付山裝傻。”哦!我會好好做的……不會給咱們南源一派丟臉的。”

付繼瀾的臉色不太好看。他剛剛說那麽多,這位是真不懂還是裝糊塗啊?

付山怎麽會聽不懂呢?同樣的話兩個小時前,他才聽五嶽派係的領頭人說過,同樣被他給搪塞了過去。

“山叔看來真沒明白我的意思啊!”付繼瀾態度冷漠地翻看了一下桌上的資料,“山叔家在花城建的大型農貿基地,最近還好吧。”

付山心裏一陣嫌惡。就如同自然界生物鏈中大魚吃小魚一樣,在他們這個家族裏頭同樣適用於這條規律。

他們家經過幾代努力打拚,才在西南地區建了幾個大型的農貿基地和批發市場,和別人家家大業大的產業比起來,他們家就是靠著農貿基地的攤位、門麵買賣和出租賺錢,賺不了很大的錢,也是小富即安的。

付繼瀾這擺明了想要用自家的生意來掐住他。付山心裏想著。一開始找他來做臥底時,就是這些領頭人自作主張定下來的,沒人問過他的意見。

他做得好……沒有人會知道這一切是他的功勞。

他做得不好,立馬會被雙方給當成棄子……隨意丟棄。

付山一直覺得自己身上背著兩重大山還走在懸崖峭壁上,稍不留神不是被山壓死,就是直接墮入懸崖。

這一次,這種感覺更深厚。

他得自救……

付繼瀾這次把話說得明白了些,直接問付山要那個名額。

付山也不好再裝傻,回了句:“明天再給你回話。”

等到離開後,付山主動打電話聯係了羅江林,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我要向太爺懺悔。”

羅江林把投誠過來的名單遞交給盛傑:“小爺的計劃成功了。”

盛傑自信地笑笑,“預料之中的事。”

“小爺可還需要我做什麽?”羅江林恭恭敬敬地詢問。

“把資料交給肖泰,他來和這些人周旋。”盛傑微眯的眼睛裏頭綻放著懾人的光芒,“這些……也都是人才呢。”

羅江林的眼神往資料上掃一掃。可不是嘛!能在各個派係中安穩地蟄伏下來,沒有被發現身份的,可不是人才嘛?

隻是這些人才,現在統一歸小爺來驅使了。

派係在任何一種社會關係中,都是時間和利益累積下來的產物。曆任家主們不是不知道身邊的人都是抱團的,而是故意當做沒看見,甚至還支持這種關係的存在。

這樣能夠達到平衡、製約的目的。

不論盛傑將來想做什麽,現在他在這些複雜的派係中布網都是一步挺好的棋。

與此同時,付家大爺、二爺、四爺也早知道了這份名單,本來他們沒放在心上,還是付大爺家的孫子付堅仔細研究了一下名單上的人員名額,提出了個疑問:“每次家祭,參祭人都是二十一人吧!這上麵已經有二十一個名字了,獨獨沒有爺爺和二爺爺、四爺爺呢。”

這可是大事!

付大爺拿過名單挨個數人名,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一個,他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這什麽意思?”

付大爺的兒子和孫子不敢接話。什麽意思不是很明顯麽?今年他們三家都別想進祠堂。

付大爺這下是真的被刺激到了。他們一家的特權就是半個本家人,誰都進不了祠堂他們也能進去,這種規矩已經延續了八十年,從他的父親還在世時就是如此,現在……他們忽然間不能進祠堂了……這對付大爺來說比侮辱還要嚴重。

他立馬聯係了付二爺和付四爺,把這件事向那兩位通報了。

另外兩位這時才注意到這件事,三位老兄弟相聚一起,商量著這件事背後的深意。

付四爺向來是個不太管閑事的,“他們都說這單子是從羅總助那裏傳出來的,想必這就是太爺的意思。我看我們還是不要管那麽多,按照太爺的意思來吧。”

“不是說這參祭人是那位……小爺在管的嗎?也許太爺那裏根本不知道……這事咱們仨不能當做沒發生,一定要去找太爺問清楚的。我們……是本家人,怎麽可能沒有我們的份。”付大爺說著,臉上露出了些微猙獰的表情。

付二爺這下也沒有心思再算計付大爺。他的想法和付大爺相近,如果他們三個無法進入祠堂……那麽接下來他們一家的處境就變得微妙了。

他們一直對外宣傳自己是‘本家’人,如今這本家人不僅住不了本家祖宅,連本家祠堂都進不去……何等的可笑。

“太爺最近在什麽地方?”付二爺問。

“我聽老福叔說,太爺在京城出現了,我想……他應該還留在京城。”付大爺道。

“那咱們就去京城親自拜訪太爺吧!”二爺下了決心。

三位付家的爺當即出發,晚上那會兒就全都聚集在了京城。

付大爺出了機場就被幾位付家老長輩們包圍了。

付二爺低調地被自家的晚輩接走。

付四爺更低調,自己打車走的。

付二爺坐上自己家的車時,看到付大爺呼朋引伴,好不威風的走在一群老年人當中時,冷笑一聲。

付老大——還真不配做他的對手。

這三位老人一到京城,各自的行動就被傳到了付善瀧和盛傑的耳朵裏。

“付大爺和他的那幫好夥計們是和容老一起用的餐,還有郭姓、梁姓的兩位老人作陪後兩位是在京城也是有些本事的人物。”肖泰把得到的消息和盛傑一說,盛傑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