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琴和盛江是一路扭打,從T市狼狽趕回家的。事情說起來挺簡單,但實際上也有些複雜。

簡單的說法,是李琴抓奸成功。複雜的說法如下:

前天,李琴跟蹤盛江,一路去了T市。也怪盛江大意了,以為在家裏瞞住了李琴,就沒什麽事了。怎麽也沒想到李琴能夠一路跟著他,還跟他坐上了同一班航班,愣是沒被他發現。

盛江和李姑娘出差是真,可借著出差的機會約會那也是真真切切的。這兩人從到了T市下了飛機後,原本的距離就迅速縮短,等到李琴跟蹤他們去了下榻的酒店,李姑娘已經光明正大地掛著盛江的胳膊走了。

可把李琴給氣的。不過這女人不一般,能沉住氣,想等著抓到盛江的切實把柄才好發難。於是,李琴也在同一家酒店定了個房間,卻是不同的樓層。

倒黴的事這才剛開始。李琴定好了酒店,換了身裝束,出門繼續抓奸去了。

這一抓,抓了一下午,結果等到她跟著吃完飯的盛江二人回到酒店,才發現她帶過來的存折、印章、身份證明之類的東西全都不見了。為了怕帶出去弄丟,她還特意把那些東西留在酒店。偏偏這樣還丟了。

李琴著急忙慌地去找前台、報警、查監控,一時間忘了抓他老公的奸。監控顯示的很清楚,她那一樓層除了李琴自己進出過房間,並沒有其他陌生人進出過,連清潔工都沒有。

這樣一來,李琴口口聲聲說自己把財產放在酒店的話,被人嚴重懷疑了。

房間裏沒有裝監控,誰都不確定這位客人到底有沒有把東西放進去。如果沒有可疑人出沒,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這位客人說謊,甚至有可能是抱有目的的詐騙。

李琴報案不成,反而被人家給懷疑上了。

這種時候也顧不上抓奸,李琴隻好把盛江給找了過來。盛江被警察叫過來時,還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等見到了自己的老婆,他驚愕之餘,又在心底感到憤恨。

這分明就是懷疑自己嘛!難怪,一直以來都防著他。

更好笑的是,李琴告訴盛江她把家裏的財產帶在身上,在這間酒店弄丟了,盛江表示不信

聰明人的腦袋總是充滿了溝壑彎道。李琴是聰明人,盛江也不笨,一旦心裏的信任被打破,各種小心思總是能以最快的速度占領人的大腦。

盛江就是如此。他這樣想道:出門時他分明看到李琴是帶著家裏的東西的,而且一直放在她隨身的提包裏。會不會有這種可能,這個女人跟蹤自己發現自己和小李比較親近,一時間動了心思,想要搶先一步昧掉家裏的存款呢?

這也不是不可能的啊!那些存折、卡、證件一丟,光補辦都得花費一段時日,卡裏的東西如果不能早早轉移,那就得凍結。凍結了之後,這個女人就掌握著家裏的所有命脈,自己不得不向她臣服。

盛江的腦洞不是一般大,短短的功夫都已經做了這麽多的考慮。

李琴見他不相信自己,這會兒又氣又急,卻不能先找他鬧。她得掛失啊!兩張死期存折順利掛失了,可那幾張卡裏的現金一下子全都轉走了。從電話銀行那裏查到消息時,李琴嚇得尖

叫一聲,倒在了地上。

盛江一聽這消息,更加確定是李琴做的手腳了。死期存折她來不及動手腳,銀行卡裏頭加加減減百八十萬,這不輕而易舉就轉走了?

盛江諷刺李琴:“裝瘋賣傻”。

李琴跳起來大罵盛江:“背妻偷人。”

這兩個罵來罵去,警察們以為這就是一樁家庭糾紛,男的偷人,女的故意弄一出財產被盜的事件來威脅男方。

因為沒有證據證明有可疑人員偷盜,警察隻做了個簡單的登記後並沒有立案。

李琴叫囂著要找酒店管理人員的麻煩。人家也不怕,反過來要告李琴欺詐。

這兩人在酒店裏鬧了一夜。實在是沒有一個確切的說法,在李琴的堅持下,警察受理了她銀行卡裏的錢被偷盜的案件,具體調查一下錢被盜的時間和地點,更搞笑的事發生了。

從銀行那裏反饋回來的消息稱,這麽大數額的錢是被人用二代網銀盾加本人密碼,通過網絡直接轉走的。轉賬人的ip地址顯示就在這酒店範圍內。

調查的結果——李琴還是嫌疑人。

就算是銀行網銀盾也跟著一塊兒被盜走了吧,還有密碼呢!不知道密碼那也是無濟於事啊!轉賬人的IP就在這家酒店內,又沒有別的嫌疑人,那麽隻能將李琴列為最大的嫌疑人。

畢竟,什麽都是她在說,可她偏偏不能自圓其說。

李琴差點兒被拘留,如果她不撤銷報案的話,想在幾天內趕回來,那是不可能的。

她默默地接受了教育,被從警局裏放了出來。

出來後盛江在門口等她,還算好聲好氣:“我和小李沒什麽,你別亂吃醋。家裏的錢你還是早點轉回來吧,現在家裏總共沒多少錢了。”

李琴走遠了之後,才大爆發,揪住盛江一路扭打,罵盛江不是東西,懷疑她!罵他就是個鳳凰男,吃她們家軟飯,現在還想反骨。

盛江被她一路罵著,也不還口也不動手。他心裏太清楚這時候惹了李琴會怎樣了。

家裏的財政大權不在他手上,房子沒他的份,錢他摸不著,他現在隻能忍,忍著把錢先弄回來,他得把自己那份要回來。

等他倆回到家後,冷靜下來。李琴主動找盛江問話:“你說,這事會不會是盛傑那表哥搞的鬼。”

盛江一聽,笑得很諷刺,“又是盛傑啊!你是不是上輩子跟他有仇?”

“盛江,我說得全都是實話。那錢我沒動,我動它幹嘛?那些都是我的錢,我瘋了去轉它們,還把它們弄得下落不明?”李琴口口聲聲堅持自己的原話。

“都是你的錢?”盛江大笑,“這麽多年,我就沒賺一分錢?”

“你賺得那才多少?”李琴倨傲地回了一句。

“你別總把事情推到別人身上。誰能有那麽大本事偷走你的東西,還能用你的密碼轉走錢的?這話你也不要再說了,說出去沒人會信。”盛江說完又警告了她一句:“別再什麽事都往盛傑身上扯。我不信!”

“錢、錢!從出事以後你一直在問錢。我隻問你一句話,你打什麽主意?”李琴抓住盛江的領子,“你不會是想要和我離婚吧?”

盛江心裏一動。還別說,他真動過這念頭的,就是不甘心。

“你要想離婚我也不攔著,可你別想從我這兒分走一分錢。”李琴惡狠狠地說道。

“我什麽時候說過要離婚?”盛江煩躁地揮揮手,“你別小題大做。”

這兩人各懷心思地在屋子裏待了一會兒,門鈴響了。盛江去開門,門口站著位西裝革履的人手持一份法院文件向盛江道:“請問這裏的屋主李琴女士在嗎?”

李琴聽到聲音,收拾了一下臉麵走了出來,“什麽事?”

“我們是銀行的,來收這棟房子。”銀行員工的目光轉向李琴,“這是一切相關的證件。”

李琴有些犯傻,“收、收我的房子?為什麽?”

“您的房子在兩個月前被抵押給我們銀行進行貸款,現在還不起貸款我們有權收了這房子進行拍賣。”銀行員工解釋道。

“荒唐!”李琴文縐縐地來了這麽一句,“我的房子從來沒辦過抵押。”

“李元國是您的什麽人?”銀行員工問了一句。

“我爸!”李琴答道,“怎麽了?”

“抵押貸款的辦理人是李元國先生。這房子在他提交的所有抵押產業當中。有什麽問題你該問問你父親,我們隻是按照規程辦事。”銀行員工說完,示意評估人,“我們現在要進去對這房子再進行一次評估,請行個方便。”

李琴一下子關上房門,邊往客廳裏走,邊撥打他父親的電話。

為什麽她父親能用她的房產做抵押?為什麽沒有和她商量過?

電話打不通!李琴氣得在客廳裏亂砸東西,“這是我的房子!房產證上寫著我的名字!我沒有同意抵押,也沒簽過字,你們誰敢動我的房子!?”

銀行員工把清算協議留在李家門口,離開了。

他們可不會管這其中有什麽貓膩。隻知道這東西是抵押給他們銀行的產業,他們就有權來收。

盛江站在門口,聽著裏頭的李琴發脾氣,自己也在開動腦筋。

李家的倒台也太快了吧!這麽快就要沒收他們家產業了?李元國應該有所安排,個人產業和公司產業按理會分開的。就算公司破產了,隻要不是個人的債務,以他們家的家底還能夠活。

怎麽現在的情況好像李元國個人也負有債務似的。

外麵再度響起門鈴聲,這一次李琴自己衝過去開的門。門一打開,李家大舅、二舅抓住李琴哭喊著:“妹妹……爸爸要被起訴了。咱們家所有的資產都要被凍結了!妹妹,怎麽辦?!你快想想辦法,接下來咱們怎麽辦?”

李琴的眼前一黑,人差點栽倒過去。

“怎麽回事?不是已經在申請破產了嗎?關咱爸什麽事?”李琴著急地問。

“咱家現在手上的項目出了點問題……人家現在一查,查出了咱們之前做過的項目……你還記得幾年前出事的那棟樓嗎?……咱爸不是托關係花錢解決了嗎?現在忽然又爆出來了……咱手上還在建的那些樓專業測評人員一測……地基都沒下穩,現在不是公司破不破產的問題了……要追究刑事、民事責任的。”李家大舅哭得老臉上全是淚。

“這些可和我沒關係啊!審批的是咱爸!我已經說過他很多次了……他就是抱著僥幸心理……還說現在大部分都這樣做!”李家大舅抹著眼淚,“我不要去坐牢!不關我的事我不去坐牢!”